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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么大-分卷阅读6

己,是个什么奇诡路子,难道裹七八层云锦纱当真这么富贵风雅,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认真端详?
  不可能啊。
  他一时辨不明局势,只有维持平易近人的和蔼姿态,继续与对面那群人温暖对望。
  公子哥们果然就被他这一脸皮笑肉不笑镇住了,猜不出对方是和谭疏秋有关系,还是嫌方才的闹剧太吵,但不管怎么说,三十六计走为上总没错。
  于是纷纷收起嚣张气焰,争先恐后地离开了酒楼。
  也不知是不是出了错觉,祝燕隐觉得,好像还有人趁乱向自己行了个礼。
  “……”
  只有谭疏秋还站在原地。
  他昨天一回客栈就被亲爹叫去训斥,又和家丁一起关在房间里面壁思过,所以并不知道祝二公子在新兴的话本里,有多么卓然不凡的地位。只能根据方才那群人的反应,推断对面坐着的人,可能当真身份了不得。
  祝燕隐看着谭疏秋先是呆站了一阵,后一路疾步走向楼梯,走到一半却又刹住脚步,猛回头。
  祝小穗被吓了今天第二跳,还当对方要打架,赶忙护在自家公子面前。
  谭疏秋胸口剧烈起伏,喉结也滚了几下,欲言又止,止不想言。
  祝燕隐见他实在张口艰难,只好主动道:“不用谢。”
  谭疏秋明显松了口气,低着头匆匆离开。
  祝小穗:……这都什么毛病!
  小二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残局,这事就算过去了,毕竟中原武林,动刀动枪起冲突,都是常有的事。祝燕隐点了几道菜,本想再探讨一下方才那群江湖人是怎么回事,但祝小穗立场坚定得很,一口咬定要么是因为公子风采迷人,粗野莽夫没见识过,才会看得失智,要么就是他们脑子有病,反正江湖中人大多数都有病。
  祝燕隐:“算了,我还是晚些时候去问明传兄吧。”
  这顿饭吃得不消停,不顺意。祝燕隐没吃几口就撂了筷子,闲来无事一扭头,却看见谭疏秋还在街上,正独自坐在一家小茶铺里,和霜后茄子有一比。
  祝燕隐当然不觉得他有多好,可也不觉得他有多坏,毕竟要是真的大奸大恶,昨日应该轮不到自己在兵器行里耍嘴皮子。
  ……
  谭疏秋看着面前瓷盏,看着热腾腾的白雾从浑浊茶汤里漫出来,抬起衣袖狠狠擦了下脸。
  祝燕隐:……打扰了。
  谭疏秋也没料到,自己这份屈辱落魄还能引来一人共享,便粗声粗气问:“你来做什么?”
  祝燕隐答:“按理来说,我是应该编一句喝茶,但想来你也不会信。”
  谭疏秋没吭气。
  祝燕隐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叫了壶茶。
  两人就这么对饮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谭疏秋先沉不住气:“你是在等我诉苦?”
  祝燕隐斟茶:“我只是觉得你比方才那群人要强。”
  谭疏秋道:“我知道。”
  谭疏秋今日被人看尽狼狈,心中沮丧极了:“但他们都是名门大派,我得罪不起。”
  祝燕隐道:“我还以为江湖都是凭功夫说话。”
  谭疏秋看着他:“你连把剑都拿不动,还是人人尊敬,可见身后门派也极重要。”
  祝燕隐摇头:“我身后没有门派。”
  谭疏秋闻言诧异:“没有门派,那……那群人躲什么?”
  祝燕隐回答,可能是因为我风采不凡,实在迷人。
  谭疏秋:“……”
  谭疏秋: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祝二公子:我们大户人家没有良心。
  两人就这么喝完一壶茶,直到沧浪帮的家丁买了新外袍回来,伺候谭疏秋去内间更衣,祝燕隐才离开。
  祝小穗不解:“公子管这闲事做什么?”
  祝燕隐答:“方才看他一脸颓废,身旁也没人跟着,还当想不开要自尽。”或者自宫,话本里都这么写。
  不过幸好,家丁只是去替他买新衣。
  风声萧萧。
  厉随站在高塔上,看着祝燕隐离开茶铺,拐进干货铺,又拎出一大堆捆扎红绸缎、规模堪比聘礼的蠢礼盒,爬上了马车。
  魔教那群人就跟傻子一样,悄无声息一直黏着祝燕隐。
  而且好像还分出两个人,新黏在了谭疏秋身后。
  万仞宫影卫看出端倪:“宫主,他们是要盯着所有与祝燕隐有过联系的人?”
  厉随转身离开高塔:“那就想个办法,让所有江湖中人都去拜会一下这位祝府二公子。”


第5章
  玄鳞塔在百余年前曾是机关塔,据说设计得凶险精妙极了,所以不少江湖传闻中都有它的影子。现在虽已被雨雪与风霜摧得处处腐旧脱落,但漆黑的塔身远观如巨蟒蜿蜒上盘,还是颇有几分震撼。
  祝小穗双手拎着礼盒,跟在赵明传身后登上陡峭台阶,心想,看吧,果然江湖中人就爱装神弄鬼,连神医也不例外,放着外头明亮宽敞的客栈不住,偏要在这闹鬼似的巨塔里接诊。
  祝燕隐倒是很喜欢玄鳞塔,因为他在一层层往上走时,忍不住就会想这些昔年机关曾经发挥过多么惊心动魄的作用,那些话本里刀光剑影与血雨腥风啊,想一想就令人热血沸……咦?
  墙角挂了一片白影,看不清是什么,祝二公子也是好奇,伸长脖子凑近一观,恰好与黑洞洞的骷髅眼眶来了个精准对视。诗中的“枯骨贯朽铁”是悲壮,但现实生活里不行,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受不了这_0_ci_0_ji,看清那玩意是什么后,祝燕隐当场魂飞魄散,一嗓子嚎的啊,脚下也乱了方寸,险些狼狈滚下塔。
  祝小穗:“公子!”
  赵明传赶紧拎住他:“小心!”
  祝燕隐牙齿打颤:“那那那是真真真的吗?”
  赵明传哄道:“机关塔里,哪能没有死人。”
  祝燕隐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半天说不出话。就算是吧,但死了为何不埋,任由那位英雄在那里……对不起,想吐。
  塔顶的人也听到了方才那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江胜临猜测:“或许他当真与魔教无关。”
  厉随靠在屋梁上,漫不经心擦着剑:“只因为鬼叫的声音够大?”
  江胜临:“……算了,当我没说。”
  剩下一截路,祝燕隐是被赵明传背着走完的。其实他也不想如此丢人,但不行,腿实在软。不管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脑内都会生动浮现骷髅头上那两个窟窿,浑身就开始哆嗦,以至于赵明传在付出苦力之余,还要频频温和安慰:“许是假的呢,只是摆个样子吓唬人,没什么可怕的。”
  祝燕隐有气无力“嗯”了一声,又将赵明传抱得更紧了些。
  江湖险恶啊,江湖险恶。
  千万不要把我放下来。
  赵明传艰难道:“贤弟。”
  祝燕隐嘤道:“你不要说,我什么都不想听。”
  虚弱极了。
  ……
  最后一段台阶,赵明传差不多是疾步冲完的,他面色青白,脚下也踉跄。趴在他背上的祝二公子猝不及防,向前猛蹿出一截,险些摔了个狼狈嘴啃泥。全靠双手撑墙才站稳,受惊道:“明传兄,你没事吧?”
  赵明传摆摆手,独自靠在墙上喘了半天:“无妨,就是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贤弟又不许我说话。”
  祝燕隐:“……”不是,这个你可以稍微说一下。
  药童从楼上下来,恭敬道:“先生已经在等着几位了,请随我来。”
  塔尖要比下头亮堂不少,屋顶上开有孔洞,位置巧妙,透风却不透雨。祝燕隐进来时,恰有一束日光穿过空隙,金灿灿落下来,照得他整个人炎炎熠熠,简直白得发光,再加上眉眼又生得清俊,乍看上去,跟年画里脚踏祥云的仙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江胜临目光轻快扫过对方衣摆。
  雪白,纤尘不染,连个褶子都没起。
  玄鳞塔越往高处走,台阶就越陡而难行,按理来说江南来的读书人,不该这么轻轻松松就登顶。江胜临心中一动,莫非当真藏而不露,与焚火殿有关?
  靠在屋梁上的厉随显然也这么想,因为紧接着下一刻,便有一粒玉珠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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