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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么大-分卷阅读25

了大半宿的厉宫主,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觉得那样一个人,心里一定藏了许多故事。
  现实中的江湖要比话本里的江湖更加残酷血腥,由此可推现实中的恩怨纠葛,也一定要比话本里的更加离奇诡谲。师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祝二公子其实是看过不少的,大多是为权为钱为师妹,但联系厉随那张“你们都要死”的脸,又觉得哪种都不大可能。
  他打了个呵欠,裹着天丝锦被,看着窗外晨曦继续出神。
  一个晃神,天就大亮了。
  雨后清晨不冷不热,空气清新,最适合赶路。祝燕隐本想在马车里补个觉,但困劲已经过去了,头脑只昏沉,却不想睡,索性钻出来坐在忠叔旁边,无精打采看着山道两旁的树。
  祝忠笑道:“公子怎么看着没精神。”
  “嗯,没睡好。”祝燕隐呵欠连天。
  队伍不远处,江胜临正在苦口婆心地搞教育,你看看,你看看,昨晚我是怎么说,祝公子果然被你那魔教灭门的破故事吓得一夜没睡着,黑眼圈挂的,简直造孽,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厉随面瘫:“在想我该什么时候把你扔下山。”
  江胜临胸闷:“算了,你以后还是离祝公子远一些吧。”
  踢雪乌骓突然迈动四蹄,轻快地向前跑去。
  马背上的冷酷宫主:“?”
  祝燕隐手里捏着一块豆饼,正在喂自家的照夜玉狮子。
  白色大马吃得细致挑剔,半天也只嚼了一小口。忠叔乐呵呵地说:“它们都不饿,公子还是去喂后头的马——”
  话还没说完,一个漆黑马头就亲昵地凑了过来。
  厉随:“……”
  祝燕隐举着豆饼,惊讶地抬起头。
  厉随一身黑衣,面色冷峻,凛然逆着天光,仿佛不是来蹭饭的,是来杀人满门的。
  踢雪乌骓在霸王餐方面随主人形,张口就来,吃得相当自觉,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别马。
  祝燕隐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在山谷时,那句“下不为例”的警告,于是他立刻缩回手:“我没有喂,是你的马自己过来的!”
  厉宫主从鼻子里挤出一个狂妄高傲的“嗯”。
  尴不尴尬不好说,反正魔头就算尴尬,也尬得很冷漠,很霸气,一般人看不出来。
  有一种云海翻涌,我自来去如风的理直气壮。


第21章
  古书里的踢雪乌骓凶蛮暴烈,最是野性难驯,哪怕在荒原中遇到结群猛兽,也能用四蹄碎其颅骨。至于眼前这一匹,凶不凶蛮不好说,但祝府的豆饼肯定好吃。
  黑色大马蹭完马料,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带着冷酷的主人一起离开了。
  连一点饼渣都没有留下。
  祝忠暗自擦了把冷汗,上前询问:“二公子,你看咱们要不要送点豆饼与草料去万仞宫?”
  祝燕隐犹豫了一下:“算了吧,厉宫主不喜欢别人喂他的马。”
  祝忠点头称是,命家丁将装有豆饼的布袋又扛回车里。
  不过饲料虽然没送过去,踢雪乌骓后几天的点心倒完全没耽搁。因为祝府与万仞宫的队伍已经差不多合在了一起,所以它也经常溜过来混饭。祝燕隐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后来见厉随像是不想管,也就慢慢放下心,除了豆饼,偶尔还会喂它一些新鲜野果,花草嫩芽,以及忠叔用糠麸黄豆蒸的大包子,里头加了药草干藤,喷香,吃得黑色大马越发膘肥体壮,昂首站在正午烈日下时,浑身发亮熠熠生辉,威风极了,简直如画中仙马腾云踏九霄!
  江胜临长见识:“原来马还能这么喂。”
  厉随看着他:“你是大夫,你不知道?”
  江胜临对此人的无理取闹程度又有了全新认识,我又不是兽医,为什么要知道喂马的方法?而且上回我只是喂了根胡萝卜,你就一脸要死不活。
  厉随屈指打了个呼哨。
  踢雪乌骓听觉灵敏,腾身从祝府队伍中绝尘而出,一路跑回主人身边。
  马鞍上还挂着个金丝银线绣山水的精致软垫,也不知是从哪匹照夜玉狮子身上刮下来的。
  江胜临感慨:“这还学会了连吃带拿。”
  厉随用两根手指捏起那雪白的垫子,没表情。
  片刻后,祝府家丁小心翼翼陪着笑过来,将自家公子的小垫又要了回去,说是这个里头装着药草和天丝,坐起来要更加软和凉快。同时他怀中还抱了另外几个崭新的垫子,也是金银细绣的,全部交到了万仞宫_0_di_0_zi手中,做补偿。
  拿回自己家的东西,还要给万仞宫补偿,听起来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结合厉宫主“只要被我看过,就都归我”的杀人狂魔气场,倒是意外合理。
  祝燕隐拿到软垫,伸长脖子往过看了一眼。
  厉随也正在与他对视,风吹得漆黑衣袍乱舞,眼神微冷。
  祝燕隐后退半步,抱紧自己的小垫子,转身钻进马车。
  告辞!
  厉随:“……”
  江胜临拿走一个新垫,放在马鞍上一坐,舒服!
  其实平心而论,他的家底子也挺丰厚,毕竟求诊的富户各个都恨不得捧着金山来。但在见识过江南祝府的排场之前,江神医对银子该怎么花,其实是没有具体想法的,除了三不五时拿去接济穷人,剩下的就随意丢进库房中,自己则继续满江湖乱跑。所以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有钱确实可以使人更快活。
  厉随扬鞭策马,从坐在锦缎软垫上、正摇头感慨人生的神医身侧疾驰而过,扬起一片呛鼻沙土。
  江胜临:咳咳!
  这一夜,众人又歇在了山的深处。祝燕隐下马车活动筋骨,祝章道:“翻过这座山,再往北就多是平原了,路上会好走许多。”
  “嗯。”祝燕隐四下看看,“这座山可真大。”诗人说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这里也差不多就是那样了,一重山,两重山,参天插于地中,高低起伏,一眼望不到边。
  周围烟火缭绕,大家正在准备晚饭。祝燕隐下午吃了点心,这阵不饿,又被烟熏得眼睛疼,祝章便命护卫陪着他,去附近林地里散散心。
  月色很好,照得山中亮堂,树木银白。
  深潭也银白。
  厉随依旧裹着单薄黑袍,泡在没过胸口的凉水里,双目微闭。
  耳畔只有风的沙沙声,以及虫豸嗡鸣,高昂一声起来,又细弱一声下去,此起彼伏。
  祝燕隐一边走一边问:“这是什么虫子?好像和蛐蛐不大一样。”
  “咱们也没听过。”家丁道,“二公子若喜欢,我去抓几只来。”
  “不用。”祝燕隐道,“也不好听,就是吵。”
  他没有走林路的经验,专挑落叶枯枝厚重处踩,咯吱咯吱的,还要不停说话,确实吵,吵得厉宫主满心不悦,睁开双眼幽幽看着树丛处。
  祝燕隐:“啊!”
  祝府家丁也被吓了一跳,他们的功夫其实极高,警惕性也极高,但这回竟然完全没觉察出人声,还是靠着自家公子一声惊呼,才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寒潭中的厉随,顿时慌道:“厉宫主。”
  祝燕隐是真被吓得不轻,因为他第一眼并没有看清那是谁,只看到苍白一片胸膛,以及湿漉漉蛇一般的长发,漆黑漆黑泡在水里,活像话本里的水鬼老妖婆爬上来要吃人,魂都要飞。
  厉随重新闭上了双眼。
  家丁如释重负,带着祝燕隐迅速离开了这片深林。
  祝燕隐心脏砰砰跳:“他为什么要泡在凉水里?”
  “许是在练功,或者疗伤吧。”家丁安慰,“按照厉宫主的功夫,他若不想让旁人靠近,必然早就出手阻止了,刚刚既然由着咱们去潭水边,想来应当无妨,公子不必害怕。”
  “是吗?”话虽然这么说,祝燕隐还是不放心,毕竟按照话本里的路子,高手练功都要寻一个僻静无人处,以免被人打扰走火入魔,没有被围观还无所谓的道理,于是他决定去找江神医问一问。
  小半个时辰后,厉随也回到山道,没有去万仞宫,而是径直找到祝燕隐:“不许将今晚的事情告诉江胜临。”
  祝燕隐手里还捧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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