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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么大-分卷阅读62

将头发弄整齐:“好了,睡吧。”
  被窝很软, 像一团被日光晒过温暖松散的云,包裹住身体,恰好阻隔了这个雨夜所带来的寒凉。厉随配合地躺在枕上, 道:“我没事。”
  “骨头都伤了, 还叫没事吗?”祝燕隐坐在床边, “当然了, 若你是在说潘仕候,那确实不关我们的事。”而自己先前居然觉得那小老头不算坏,还劝厉随要对长辈多些耐心和关怀, 结果今晚就演了这么一出,算了,不能想, 一想又开始气。
  便道:“你快睡!”
  厉随问:“你们读书人都是这么凶神恶煞哄人睡觉的?”
  祝燕隐放缓语调,不, 也不是, 那不然我给你吟一首诗,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这种,还是你想听更温情脉脉一些的,这就来。
  厉随笑:“都行。”
  祝二公子的话多, 还很擅长滔滔不绝,他坐在踏凳上,往床边一趴,就能从二月黄鹂说到春城紫禁,声音很小,到最后更是索性变成了低低的呢喃——自己也说困了。
  厉随闭着眼睛,一整天的疲倦都在同一刻涌出,压得眼皮沉沉,枕边的香气熟悉而又好闻,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祝燕隐打了个呵欠,心想,哄大魔头睡觉还是个体力活。
  他离开卧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又命万仞宫_0_di_0_zi牢牢守着小院,无论是隔壁的潘仕候也好,武林盟主也好,或者其余要来拜访的武林门派,除非火已经烧到了_0_pi_0_gu上,否则一律打发回去。
  万仞宫_0_di_0_zi齐声领命:“是!”
  倒也没觉得听祝二公子的吩咐有什么不妥,顺理成章极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发亮。
  祝燕隐没睡多久,中午就醒了。祝小穗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道:“江神医忙碌一整夜,直到现在还在潘锦华房中待着。院里院外都是武林盟的人,不过倒是没谁吵闹,都在那站着等,赵少主也在。”
  “厉宫主呢?”
  “万仞宫的人没出小院,厉宫主像是还没起床。”
  祝燕隐一听,立刻就来了兴趣,毕竟魔头常有,赖床的大魔头不常有,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我去看看。”
  祝小穗再度人间迷惑,没起床为什么要去看?
  然而祝二公子已经像风一样刮走了,连一片影子都没有留下。
  厉随正靠在床上调息。
  祝燕隐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看。
  厉随还穿着黑色寝衣,系带松散,露出大半胸膛,神情慵懒,就把他自己搞得很浪荡迷人,不像杀人如麻的魔头了,像魔头身边的妖姬。
  祝燕隐很有礼数:“我能进来吗?”
  厉随提醒:“你已经进来了。”
  祝燕隐:“……没有,我只进来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就是端庄矜持有礼数的江南公子和迫不及待搞流氓的区别,所以还是要区分清楚的。
  厉随笑着问:“怎么不多休息一阵?”
  祝燕隐光明正大踏进屋,顺手关上门:“想着你的伤,也睡不着,怎么样了?”
  “没事。”厉随靠回床头,衣裳往下滑得更多。
  祝燕隐面不改色地替他拉好衣襟:“没事就好。”没事就把衣服穿好。
  厉随看着自己腕上的绷带:“其余人知道我被咬伤的事吗?”
  “不知道,我没让往外说。”祝燕隐道,“你我自然是相信江神医的,他既然说了咬伤无妨,就一定不会有事。但其余人却未必,再加上人多口杂,保不准会传成什么样,不如保密。”
  厉随点头:“好。”
  祝燕隐摸了摸床单,又问:“昨晚睡得好吗?你若觉得床还不够软,待路过下一处大城时,我再让章叔去买一些被褥棉絮。”
  厉随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睡软床的,但此时靠在这雪白柔软的棉花窝中,竟然也靠出了几分舒适安逸,可见江南调调确实催人懒散,与那些诗一样,都能让人不想再过问世事,只愿沉溺温柔乡。
  祝燕隐没有提潘仕候,厉随也没提,但架不住隔壁幺蛾子实在多,两人一顿午饭还没吃完,天蛛堂的_0_di_0_zi就又跑来,说自家少爷不行了。
  祝燕隐打开门:“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江神医说醒不过来了。”天蛛堂_0_di_0_zi道,“就算醒来,也只能痴痴傻傻。”
  祝燕隐回头看了一眼,见厉随仍坐在桌边,没有要过去看的意思,便对那_0_di_0_zi道:“知道了,厉宫主有伤在身,还在调息,你先回去吧。”
  潘仕候的悲声几乎能穿透墙。
  祝燕隐将门“咣”一声关严,坐回厉随身边:“昨晚我看江神医的表情,就猜到或许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好歹命保住了。”
  “你觉得潘锦华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
  “江神医说了不是咬的,那就很有可能同张参一样,是毒水泡出来的。”祝燕隐道,“若潘锦华被人强迫绑去练功,潘仕候不可能不说,怕是早就哭着喊着来找你了。现在既然言辞闪烁,还编了个被张参咬住脖颈拖出城的谎言,那恰能说明潘锦华不是被绑走的。”
  换言之,自愿的。
  潘锦华摊上这么一个既溺爱又疯魔的倒霉爹,从小被打压教育,内心八成早已扭曲,不说打赢厉随,就算只为在江湖上闯出名头,估摸也会很愿意试一试邪门歪道。
  每一个练邪功的人在被吞噬之前,都会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住心神,就如赌桌上输红眼的赌徒,永远觉得自己下一把就能翻本。至于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只有局外人才最清楚。
  至于潘仕候是在儿子入魔之后才知情,还是根本就亲手促成了这一切,不好说。
  “或许是前者吧。”厉随喝了一口燕窝粥,“潘仕候再望子成龙,也不至于放任他跟着张参的后路走。我猜他是在潘锦华即将入魔的边缘,才觉察出了异常,又不敢同我说真相,只好编出假装自己是受害者的谎言。”
  祝燕隐问:“甜不甜?”
  厉随看了眼调羹:“甜。”
  祝燕隐也从他碗中分走一勺,嗯,是挺甜。
  两人吃完午饭,又休息了一阵,方才准备去看看隔壁的状况。结果推门就见江胜临正靠在院中树下,一脸疲惫伸手揉着太阳穴。
  “江神医。”祝燕隐上前扶住他,“你怎么还没歇着。”
  “刚被放出来。”江胜临坐在石凳上,“我也算见过不少病人了,这潘仕候放在父母里也算奇葩,不问儿子能不能醒来,只问醒来之后还能不能习文习武,直到现在还在哭,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真醒不来了?”
  “能将命保住就算不错,亏你昨晚及时将他抓回来,否则再多一个时辰,怕都只有死路。不过话说回来,根据潘仕候的反应,他估计觉得这半死不活的儿子,和死了的儿子并无太大区别。”
  祝燕隐撇嘴,什么爹。
  “那我先回去睡了。”江胜临打呵欠,“你们最好也别去触霉头,他现在疯疯癫癫的,正看谁都不顺眼。”
  祝燕隐将江胜临送回房,没让药童守,也没让万仞宫的_0_di_0_zi守,而是叫来自家护卫将门团团围住,吩咐若无急事,不要再理会天蛛堂的一惊一乍,让神医好好休息。
  厉随问:“你不想让他与万仞宫起冲突?”
  “他不敢招惹祝府。”祝燕隐也坐在石凳上,“当然了,肯定也不敢招惹万仞宫,但保不准又会借着当年一丁点恩情,跑来哭着求你,不如直接用我的人,更省心些。”
  厉随笑笑:“你很不喜欢他。”
  那何止是很不喜欢。祝燕隐没忍住:“你不生气吗,昨晚的事。”
  “我早就说过,我清楚他的为人。”厉随道,“昨晚的事,丝毫不意外。”
  “可你把他当成长辈,费心费力找儿子,还受伤了,他却一点都……反正我在生气。”
  “我把他当成长辈,却没有把他当成非有不可的长辈。”厉随捏捏祝燕隐的下巴,“懂吗?”
  祝燕隐想了想:“嗯。”
  “隔壁既然正乱,我们也不去凑热闹了。”厉随道,“昨晚没休息好,再回去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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