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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者情绪很稳定-分卷阅读133

长的,印在床幔上。像起伏的山岭。
  申姜忍了一下没忍住:“是尊上定的规矩,辛苦不辛苦,尊上不知道吗?”
  鹿饮溪听了,突地笑了:“原来是想这个。”
  “李繁枝没有钱,我一天只吃半个馒头,还是别人好心分给我的。做梦都想吃好吃的。”
  申姜帮他把被角掩好。找了被褥过来,将就睡在榻边塌脚上。想到那时候,就有些愤愤然,边往被子里缩边说:“尊上还能笑得出来,我可是干活干得手上脚上都是水泡。自生来,虽然是吃苦的,但也没做过这么重的活。”
  又掩饰:“我们做花的,受得苦无非是风大些,雨急一些,可再不济,哪个不是高高供在瓶子里头?哪里知道,做人这么辛苦。为了吃口饭,可着实不容易。我估摸,约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可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若是上苍最后不给我倾天的好处和吃不完的好东西,那很难收场。”
  鹿饮溪只是笑。
  声音轻轻的,在空旷的内殿中回荡。
  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申姜睡在硌人的木板子上,辗转反侧,地上的寒气直冒,被褥子垫几层也不顶用,连褥子都透着湿冷。她又不好,在鹿饮溪身边变幻出什么东西来用。
  身为一个梦竟然会冻得和打摆子一样,实在也很羞辱。
  榻上的皮毛到是暖和的,她悄摸摸的伸手捂在里面。不知道是那些皮毛是施用了什么颂法。自带温度。
  不过手是暖和了,就感觉身体更冷。似乎整个w 是冰雕成的。
  把割麦子的人送给她的棉衣拿出来穿上也不顶用。
  乌台可真冷啊。是因为山太高吗?
  她抖抖索索地想。
  之前来的时候不觉得,可能是因为乌台灭嗣,护山的颂法没了吧。白天干着活,又专注于别的事,所以不大觉得,一到夜里就格外明显。牙齿都咯吱咯吱地响。
  想挺一下来着,但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要被送走了。
  轻手罢脚爬起来,扭头看着榻上暖和的皮子们,用气音叫了一声:“尊上,睡着了吗?”
  深深陷在被褥和皮子里的人,没有动静。
  申姜没有立刻爬上去,抱着被子站了好一会儿,真的没有等到回应,才做贼似的,在窝在床榻的角落。
  旁边的人似乎动了动。
  叫她僵了半天,连呼吸都屏住。
  好在之后就安静了。对方的呼吸听上去也十分沉静。应该是没有醒。
  唉,如果不是病成这样,怎么会连旁边睡了个人都不知道?
  英雄迟暮。实在令人伤感。也不知道鹿饮溪这个样子,还能活多久。她心情有些沉郁。
  啊。暖烘烘的。
  人的思维也懒惰起来,迷迷糊糊了。
  到了半夜,却不知道被什么惊醒,侧耳去听,好像是鬼哭。
  呜呜咽咽。
  一时觉得好像在殿外,一时又觉得似乎在头顶上,有什么东西趴在屋顶不停地哭。
  警觉地欠身爬起来,从那堆灵宝里,随便扒拉出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紧握着,提灯出去。
  但在殿外转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什么异样。原来只是风吹屋檐的声音。
  山上一片黑,显得星空璀璨。
  好久没见到这么美的夜空了。
  没多久,天空竟然开始飘雪。
  乌台这种海拔,常年积雪应该是很正常的。大概因为一直有护阵,所以季节仍然分明。
  不一会儿雪花就落了她一身。
  她怕雪化,连忙跑到殿前的屋檐下,正抖落身上的落雪,便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转身推开殿门。看到的不是内殿的景象。
  “姜先生。”门外京半夏仍然是那身打扮。这次倒是没有顶着雪过来,而是打了一把有些褪色的纸伞。看来走路也很小心,靴子里没有落雪。
  发现门这边是在室外,有些意外,闻了闻门:“你这里也下雪了。”
  申姜让他进门:“天气变冷了。”问:“今日得闲?”
  她是发现了,每次京半夏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也并不是来催她给自己看病的。
  “略有些空余时候。”京半夏含糊地应声。两人拢袖并排站在殿前的屋檐下头。一齐抬头看夜空。
  申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清楚,或者只能看到些散乱的余光。
  “我那个世界,没有这么好的星空。”申姜突然想起来,说:“刚才我记起,自己第一次进大宅的时候,被敲门的人吓得够呛,但第一个反应是逃跑。完全没有现在的样子。”
  “姜先生现在什么样子?”京半夏微微侧头问。
  “现在么,胆子大得多了。刚才我听到鬼叫,就立刻提剑出来找。以前的我可不会。”申姜像是北方老头,双手拢在袖子里,吸着鼻涕:“怎么说呢,感觉自己长大了。”
  以前固然经济独立,自诩新时代女性,可以独自在异地打拼生活。但那时候所谓的‘成熟’只是对于日常琐事与人际关系的熟练与适应。一旦发生在自己认知范围外的事,便显得智力不足,和没头的苍蝇一样。
  现在的不同。
  虽然也没有太过精明强干。
  但已经不错了。
  “人总怀念过去的时光多么珍贵。大概是因为要知世事,总得经历些苦难波折,回顾时难免心情惆怅。”京半夏说:“姜先生,也在怀念过去的时光。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申姜认真地琢磨了一下,说:“那也到没有。虽然吃苦的时候,有些哀怨,但我不大喜欢自怜。以前的自己,哪有现在的自己好?若真是更好,那我岂不是越活越回去。”
  “天真无邪不好吗?”京半夏似乎认真地在问。
  “世事么,总是要经历的。一世全不知事,一生天真无邪的,应该只有傻子吧?”申姜伸手接住几片飞雪:“做傻子有什么好的?”
  京半夏侧头看她的方向,并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这里不是睿城。”说着侧头四顾,大概还是能看到些什么,最后保持着仰视的姿势,看着天空裂隙的方向。
  “这里是乌台。你说的话都应验了。”申姜长叹气:“可我明知道,也无法阻止。”
  京半夏声音有些怅惘:“要改变命运总是很难的。”
  “你可以回到过去,那你有试过,改变一些自己不喜欢的过去吗?”申姜问他。
  他沉默了一下,才再开口:“是有的。”
  “那你成功了吗?”申姜连忙问。
  京半夏轻声:“虽然过去被改变了无数次,但每一种结局,都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所以,最终也没有得到,你想要的?”
  京半夏摇头。明明看不见,却扭头向她,因为兜帽太大,把他的脸笼罩得严严实实,但从动作看应该是在看着她:“从来没有。”
  “你是为了什么事?”申姜问,问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太没有分寸:“怪我话太多,你饿吗?我们去山下镇上吧。白天我搬东西的时候,找到了地图,乌台山附近是有城镇的。”嘀咕:“之前我走错方向,找半天也找不到。”也不知道那个送信的农人送到了没有。
  “我不能走太远。”京半夏回头看了看门的方向:“至多几十丈。”
  有些局促:“姜先生饿了吗?不如自去。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远行找材料返来后,想来看看先生。告知先生解‘禁’颂的进程。又顺便查看,春日桃的现况。”
  “我没有饿。那件事也没有太着急,我看你身体也不好,慢慢来就是了。其实你一个病人,还要为我奔波,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申姜连忙说。
  虽然白天累了一天,十分疲惫,但现在被风吹屋檐的鬼叫声惊醒,反而有些精神抖擞的意思。老虎也打得死。一个人睁着眼睛,又睡不着,只会起不到任何作用地乱想,也还蛮难捱的。
  “只是季节变幻,有些不适。到也并没有什么大碍。”京半夏轻声说。
  不过一时,也没什么话。
  两人仍然并排站在原处,各自看着外面出神。
  许久京半夏突然说:“姜先生想知道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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