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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分卷阅读18

抽屉,取出只瓷瓶,倒了十粒出来。
  “多来几粒,这阵子我不在京都。”
  不在京都?
  易楚飞快地睃了他一眼,又倒出十粒,用桑皮纸包好,隔着台面推了过去。
  辛大人拿了药,仍是站在台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台面,既不说走,也不开口。
  易楚自然不敢撵他,也没话可说,便拾起方才的医书继续看,眼对着医书,脑子却始终提着一根弦,根本看不进去。而鼻端萦绕着无休无止的艾草香,还有……一丝丝的血腥味?
  易楚屏息深吸口气,没错,是血腥味。
  忍不住抬头又瞧了辛大人一眼,看起来好好的,不像有伤的样子。
  辛大人捕捉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
  易楚犹豫下,才低声答:“你身上有股血腥味。”
  话出口,辛大人很快明白,他在诏狱待了一整天,身上自然少不了这种味道。不过,他已冲洗过,又换了衣衫,难道她也能闻出来?
  果然长了只狗鼻子。
  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爹呢?”
  “出诊了,”易楚应着,又补充,“就在二条胡同,是个吃罂粟成瘾的人,想必就快回来了。”
  辛大人疑惑道:“罂粟怎么吃,也能上瘾?”
  “听说是罂粟结青苞的时节,在正午用_0_zhen_0_ci破外面的青皮,不能坏了里面的硬皮,第二天一早,刺破的地方会流出津液来,用竹刀刮进瓷器里,阴干或者蒸干制成膏子。说是暹罗或者南洋有卖的。”易楚又将陈驰上瘾的惨状说了说。
  辛大人目光闪烁,突然肃然道:“取纸笔来。”
  易楚不敢怠慢,将易郎中平常用的笔墨放到台面上,另外燃了支蜡烛。
  辛大人提着衣袖研墨。
  易家的砚台跟墨锭都是极平常的市井之物,研起来“吱吱”作响,有种凝涩感。辛大人皱眉,稍微用了点力,砚台里的清水很快染上了颜色。
  辛大人提笔蘸墨,几乎未加思索,“唰唰”在纸上写了两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待墨干,将写字的那半条纸裁了下来,卷成极小的卷,端起烛台,用蜡油封住。接着,走到门口,口中打个唿哨。
  不多时,有飞鸟悄无声息地落在他掌心。
  辛大人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将纸卷掖在飞鸟翅膀底下,拍拍它的脊背。飞鸟展翅,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果断利落。
  易楚看得有些呆,又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心里莫名地恐慌。
  直到飞鸟消失在夜空,辛大人才转身回到屋里,看了看静默的易楚,掏出只荷包,扔在台面上,“替我做身中衣,要细棉布的。”
  易楚愕然,急忙拒绝,“我……”
  “三日后,我来取。”不等易楚说完,辛大人已打断她的话,扬长而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易楚。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能替不相干的年轻男子做衣衫,而且,还是做中衣。
  这根本就是私相授受。
  不,比私相授受还要严重!
  易楚看着台面上荷包发愁,本打算置之不理,又担心父亲回来问起,根本没办法解释辛大人这荒唐透顶的要求。
  辛大人既非她的父兄,又不是通家之好,更不是未来的夫君相公。
  就是夫君,未成亲前,也没有做中衣的理儿。
  易楚不打算替他做,辛大人就是个疯子。
  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易楚便有些心神不定,对着西天拜了好几拜,又在观音像前上了三炷香才觉得安生点。
  好在一天无事,夜里,易楚陪父亲在医馆煎了两副药,直到亥时才回屋。
  刚踏进房间,就闻到淡淡的艾草香味,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捂住她的口鼻,堵住了她几欲出口的尖叫。
  易楚认命地放弃了挣扎,辛大人松开她,两人在黑暗里相向而立。
  静默里,易楚听到父亲的脚步声,从医馆走到正房,又听到“吱呀”的门开声,是易齐出来倒了洗脚水。
  终于,外面慢慢归于平静。
  辛大人才冷声问:“衣服呢?”声音是透骨的冷。
  易楚硬着头皮掏出那只荷包,“这还给你,我不给男人做衣服。”
  “那是谁的?”辛大人指向一旁的椅子。
  借着朦胧的星光,易楚看出椅背上搭着件直缀,“是我爹的。我爹不一样。”
  辛大人极快地接口,“有什么不一样?”
  易楚无言,这还用问,她的亲爹当然跟别的男人不同,给自己父亲做衣服天经地义。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辛大人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明天一早我去扬州,约莫着半个月回来,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易楚屏息等着他的下文,却只觉得眼前一空,已没了人影……

第16章 混乱

  易楚辗转反侧了许久,耳边总是萦绕着轻轻的叹息,又翻来覆去地想辛大人未说完的半句话。
  会是什么呢?
  辛大人去不去扬州,又要去多久,根本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直到外面的梆子声响过三下,易楚才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
  第二天卯初,易楚强忍着倦意起床,甫睁眼,就瞧到床边的荷包。石青色缎面底儿,绣着步步高升图样,四周缀着金黄色的穗子。无论是面料、做工还是式样,都非常普通。普通到可以在任何一家杂货铺或者布料摊位上见到。
  倒是与辛大人很合拍。他的衣着佩饰都是很寻常的东西,倘若不是周身散发的凌厉气息,应该不会特别吸引人的主意。
  荷包里面装了只十两的银元宝,两只一两的银锞子,还有几块碎银。
  易楚叹口气,将荷包收进抽屉里。
  安安生生地过了几天,这日易家破天荒地来了两位女客。
  一位是年轻_0_shao_0_fu,穿着靛蓝色素面杭绸褙子,草绿色绣海棠花湘裙,头上斜插两支丁香花簪头的金簪。身材纤细苗条,肌肤雪白细嫩,眉眼精致柔美,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
  另一位则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穿着秋香色绣牡丹花的潞绸褙子,立领中衣的盘扣系得整整齐齐。脸上涂着香粉,描了柳眉,点了红唇,腮边还淡淡地扫了层胭脂,看上去就是个经常走街串巷的。
  易郎中将两人让至客厅。
  妇人见人带着三分笑,话语很活络,“早就听说易家姑娘生得一副好相貌,体性也好,知道的人没有不夸赞的……”说话声音很大,易楚隐约听到一二,猜测此人该是荣家请来的媒人。
  那_0_shao_0_fu又是谁?
  难不成是荣盛其中的一个嫂子?
  易楚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走近客厅。
  妇人的话越发清楚——
  “说的不是别人,就是杏花胡同的胡家,想必你们也知道,家境没得挑,胡二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既聪明又能干,年纪轻轻的已经能够支撑一家铺子……”
  竟然是胡家来提亲。
  易楚皱眉,听到易郎中平静的声音,“长女已有几家人家提过,差不多要说定了,小女年岁还轻,想多留两年。”
  “我提的正是你家长女,叫阿楚的那个,”妇人笑着,“一女长成百家求,易家姑娘才貌双全,上门提亲的人多也是自然。不过胡家不比别人……”似乎有意顿了顿,见易郎中没接话茬,又笑着说下去,“两个孩子你有情我有意,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棒打鸳鸯,总得成全孩子不是?”
  易楚登时懵在当地,只觉得脑仁突突地跳,全身的血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妇人也太可恶,她何时跟胡二有情有意了?
  想推门进去跟妇人分辩,可双腿如同生在地上一般,动也动不得。
  恰在此时,易齐自西厢房出来,见到易楚站在客厅门前,面色苍白得几乎不见血色,身子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去。易齐三步两步,上前扶住她。
  屋内,妇人仍喋喋不休,“……胡二穿的一身衣衫不就是阿楚姑娘送的,针线可真好,合身合体的,针脚既匀称又细密,一看就用了心的。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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