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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分卷阅读15

 我就那么望着他,弯了腰,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然后,一点点的将他扣着我的手指掰开,起身离开。
  我知道他不会醒来。
  因为给他倒的那杯茶里加了_0_mi_0_yao。
  沈梧精于药理,却从来不会防着我。
  又或者说他在饮下的那刻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有点破,且顺着我的意喝了下去——在不知道里面是否为□□的情况下。
  不管真相如何,我很感谢他。
  这世上能待我如此的,除了师父,也就只剩下一个沈梧。
  沈梧让我不要相信杜嫣然的一面之词,八成以为我在怪他害死杜嫣然的父亲,也就是归云宗宗主的事情。
  其实我并不在乎杜嫣然的家事,也不在乎归云宗里那些权力更迭,或者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在意。
  亲疏远近我还分的清楚。
  让我真正在意的,是在谈话中杜嫣然无意提及的,关于无维谷的近况。
  毒宗覆灭之后,无维谷换了新主子,名字也跟着改作了百花谷。
  却并非种花养草百花齐放的百花,而是“毒中之毒”,制百日散最重要的一味药材——血百花的百花。
  新来的那位谷主名唤白羽生,虽是个制毒起家的,武功却很是俊俏,一月之前,带人赶走了守卫无维谷的一帮正道门面不说,还占山为王,大兴武道,为恶一方,颇有当年苏无道的风采。
  不过苏无道乃是一人为祸,饶是武功冠绝一方,毕竟势单力薄,能力有限成不了大气候;而这位白羽生,仗着人多势众,带领门下_0_di_0_zi,将无维谷所在那一省都搞得乌烟瘴气,一时间怨声载道。
  虽说这白羽生为所欲为,比之毒宗在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正道还真不能耐他如何。
  不说先前围剿毒宗伤了元气,一时间没人愿作这出头鸟;就是半个月前,归云宗宗主突然病逝,被誉为正道魁首归云宗一时自顾不暇,又哪有闲工夫去管别人家死活。
  于是大家格外默契——只要不是百花谷的人打到门口,许多门派大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些正道人行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倒不是我有多么心怀天下想为民除害,而是因为,那里是无维谷。
  师父的死像一柄匕首,插在胸口,每每回忆起便会撕开伤口,直至鲜血淋漓。
  我不懂那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无维谷,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收了手。
  师父大可以待在山谷,不必管这里的死活。就算是因什么缘由来了,凭他的武功,想要离开,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拦得住?
  这些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当日毒宗覆灭,唯一的线索也在无维谷断了。
  而如今,于毒宗总坛旧址之上,百花谷的出现,终于又遥遥看见了真相一角——如此机会,又如何能够放过?

  ☆、十八

  我是从屋梁上看见的白羽生——那位百花谷的新任谷主。
  有杜嫣然教与我的破阵之法,当晚我便离开了庄子,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无维谷,饶是如此,抵达的时候也是第二日黄昏。
  我乘着守备换值之时,乔装打扮混入其中,看着正堂无人,使了个轻功翻上梁柱,准备先歇息片刻再做打算。
  许是日夜赶路太过疲惫,等我再睁开眼,大堂之内,多了几个人。
  我压低了呼吸,稍微挪动些许,从横梁上往下看,一眼便见着了为首那位——
  那人看年纪也就二十□□,样貌偏阴柔,长得唇红齿白,不施而黛,微笑的时候,眉眼间无端透出些妩媚来——此般模样,搁在女子身上,大概是个红颜祸水,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还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我一向对人样貌不作过多评判,只是此人太过扎眼,特别是那一身大红大紫,立在古朴庄严的厅堂之中,刺得我眼角发疼。
  当年我也算为恶一方的魔头,魔道之中有些名声的也见过不少,那些人长得不是五大三粗就是短小精悍,勉强几个过得去眼的也喜欢将自己倒腾的不人不鬼,见得多了我也算阅人无数,平常也便见怪不怪了——却没见过像眼前这位那么会作践自己的。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庆幸——幸好沈梧没有此般爱好,否则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还不如眼瞎来的好。
  花公鸡负了手,在桌案前来回踱着步子,连带着脑袋上插着的那撮毛一晃一晃。
  我闭了闭眼,终于不堪重负,把头扭了开来。
  只听屋外传来微响,像是翅膀扇动的声音。
  接着,只见一直白羽红喙的鸽子自窗户打开的一角飞了进来,直落在白羽生手臂上。
  我猛的睁大了眼,心跳有了短暂的停顿。
  浑身的血液都似逆流了般,一鼓作气冲到了脑袋里,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让我险些不能自抑。
  只看那鸽子原本雪白的羽毛上,用墨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白羽生取下那鸽子脚下系着的纸筒,读罢其中内容,将那纸条在灯上点燃,转瞬便作灰烬。
  此时,自门口走进一个黑袍老者,略一施礼,禀报道:“谷主,毒宗余孽已尽数伏诛,只是不知这位…该如何处置?”
  我稍微移了下身体,看见那老头身后挡着的人——那人约莫四十出头,手脚皆被利器划开,约莫是被挑去了经络,血水顺着手腕滴落,已在地下聚了一小滩。
  此人我倒是见过一面。
  不是旁人,正是前任毒宗宗主。
  当日围剿毒宗,正道人马翻遍整个无维谷都不曾寻得此人踪迹,却不想今日在此得见。
  白羽生一撩衣摆,坐上主位,身体微微后靠,微笑道:“师弟,许久不见。”
  “当日叛离师门便罢,如今又助纣为虐!”那人目眦欲裂,直挣得腕上铁锁哗哗作响“白羽生,你是何居心?!”
  “好一个是何居心!”白羽生冷笑“只是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
  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状似癫狂:“你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不得好死!”
  白羽生站了起来,面上无甚表情,直走到那人面前止步。尔后,一脚将人脑袋踩到了地上。
  磕到地上,重重一声响。
  白羽生低了头,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我本意不想参与这些,当年你对我下毒之事也可既往不咎,耐不住有人非要将这一潭水搅混了。”
  说着,他轻笑了声:“我也是受人之托。”
  “你联合外敌,将我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其心可诛!”
  话音方落,白羽生脚下用力,接着传来一阵可怕的声响,像是什么被一点点碾碎开来,带着黏腻水声。
  血腥味扩散着蔓延开来。
  我忍不住别开了脸。
  再看时,白羽生已经走回了大堂正中,衣角沾了些许血迹,凝固之后,和布料原本的颜色混在了一起。
  只见他一脸的兴致缺缺,低眉轻叹了声,忽然对半空说道:“瞧瞧,为了你,我在师弟眼中都成了什么人。”
  我正感到奇怪,下一瞬,只见白羽生面对着的方向,一个人自阴影中走了出来。
  整个大殿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那人每迈出一步,踏在地上,带了空旷的回响。
  阴影一点点自他身上退却,而阳光又将他的容貌寸寸勾勒——
  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面容,往常一贯带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漫不经心,似乎万事不过尔尔。而今不笑的时候,便无端透出些冷漠疏离。
  于角落的剪影终于散尽,而在那光影交错的转瞬,露出一张我日夜相对的面容来。
  下一刻,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十九

  沈梧一袭白衣,墨发用一支玉簪束了,打扮很是清简,只是眉宇间戾气难掩。
  方才白羽生在堂上,一屋子的人行礼时也不曾跪拜。可如今除了这位谷主,竟是没有一个人抬起头。
  白羽生倒是没什么礼数,笑道:“瞧你这面色难看的,不就是把人又给弄丢了么……你说这楚小公子一个大活人,早晚找得回来,何必拉着一张脸呢?”
  沈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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