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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第一钗-分卷阅读127

  这只坏蝉,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缘故蛰伏了这么久,也该出来面世了。
  姬弢这才明白,原来自从李莫石来拜会祖父以后,姬嫣突然心情大好,是因为从李将军的口中问出了那个不辞而别的蝉的下落。老实说,这几年姬嫣不提,姬弢都以为她忘了蝉,他自己也忘了这人了。
  “呦呦,你凑近,哥哥教你一个好玩的。”姬弢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把手神秘地向姬嫣一招。
  姬嫣凑近,他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张薄而晶莹的兽皮面具,“这个把戏,可是下乡里传来的新鲜玩意儿,直接去抓他有什么意思,他轻功一流,万一见了你就跑,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哥哥给你扮上,呦呦扮成抠脚大汉,不动声色地接近,伺机一举将其擒获,岂不妙哉?”
  姬嫣本来将信将疑,因为姬弢不靠谱的时候多,可信的时候少,但这次架不住姬弢的花言巧语,一个不妨就信了他的忽悠。
  姬弢在这方面本领过人,不但用面具给她盖住脸,且重新在皮上作画,贴上茂密如丛林的胡须,甚至细致地,在她穿的粗布短褐里塞满了棉花和稻草,以掩盖姬嫣扮成男人身形上的不足。
  只要不凑近了仔细端详,就算是亲爹娘站她面前,也是不可能认出她的。
  姬弢对成品大呼精妙,不多时,将改扮上的姬嫣送到了淮安盐场。
  盐场占地广博,足有前后几十亩,是除了金陵以外最大的食盐加工之地。
  提炼粗盐的工人足足有几百号人,他们在盐场边上与渔民杂合而居,多数是居住自己搭建的木屋短棚,也有短工,不常在此,为图个方便只搭个帐篷了事。姬嫣扮成身形短小精悍的大汉,学着兄长教的外八字老爷步,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在里头穿行,左顾右盼。
  还真让她找着了那只蝉。


第88章 木雕
  蝉在热热闹闹、风风火火的盐场显得格格不入, 当旁人都在举铁运物,或是架锅烧饭,将附近弄得浓烟滚滚的时候, 他一个人坐在远处山坡的一根木桩上,将马拴在身下的木桩,一束束地拾起马草给它喂食。
  姬嫣按捺住那种重逢的迫切之感, 情怯地在原地绞了绞塞满稻草的衣裳,猝不及防地,被身边人塞了一根锄头:“你新来的?把地翻一翻吧,过了冬要积肥了。”
  盐场的工人在闲暇之余, 也会自己垦荒种地,但因人手不够,他们还会自己雇佣一些外人来做短工,姬嫣应该是就是被当成了受雇而来的农夫, 但是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娘子, 哪里会锄地啊, 姬嫣发愁地握着锄头,挥舞得很不像样, 一边挥一边观察着远处坡上的蝉。
  这附近的人好像都认识他,有人过去, 送了一点水,她看见他侧过脸, 拾起了那面诡异的青铜面具戴上了, 然后才回那人的话。
  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他还戴着那玩意。
  “唉,新来的,你不会种地?怎么连个锄头都拿不起来?”
  姬嫣被鄙视了一番, 手里的锄头很快被人抢走了,那人是个红脸关公,疑惑地看了看她:“长得糙,干起活像个绣花袋子!你是谁雇来的?走走走,别拿钱耽误事儿!”
  跟着就有几个大汉过来哄人,姬嫣一看自己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忙道:“不不不,我是来找人的!我找人!”
  那红脸大汉疑惑道:“找人?你找谁?”
  姬嫣偷摸往蝉背后一指,用力压低声线,装成男人声音:“实不相瞒,就他。”
  红脸大汉这回更纳闷了,与几个大汉对视一眼,他皱起眉头问姬嫣:“你找蝉作甚?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神医,你是家里有人病了?”
  姬嫣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哦不是,是一桩桃花官司。这个人——”她用手指着蝉的背影,啧啧地眯起了眼,“别看他好像正人君子的,谁知到处惹风流债。可怜吾妹,被他是魂也勾走了,茶不思,饭也不想了,我到处找这人,好不容易经一个人打听,问到了他的下落,岂能不来找他算账。诸位仁兄,咳咳,实不相瞒,我那妹妹,生得花容月貌,配他?那是绰绰有余,谁知摊上这么个负心汉,惹来这么场桃花劫。可惜,难捱啊。”
  红脸大汉因笑道:“你的话,就算是真的,也只能信一半。”他对身旁的大汉哈哈大笑道,“就他这这个其貌不扬的,他那妹妹,又能好看到哪儿去,别是花容月貌,自己朝着蝉郎君扑将上去,将郎君给吓跑了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大汉都捧腹起来,笑得前合后偃出了泪。
  姬嫣又气又急,只能叉腰干跺脚。
  蝉好像听到了这边的笑声,不期然转过眸,看向这一帮男人汉,他们围着一身形矮小的壮汉,好像在笑话他。
  姬嫣和他的眸光砰地撞上,又砰地转移开,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来了,她连忙深呼吸,定住神,绝不卖出丝毫破绽。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转过了头,没察觉出任何,姬嫣看向他沉默的背影,心是完全定了下来了。
  红脸大汉拿胳膊肘撞她臂膀,“嗳,那你打算怎么找他算账啊?”
  桃花官司,他们可爱莫能助。
  姬嫣早就盘算好了,拉住红脸大汉袖口,低声道:“仁兄,你别抢我锄头,我在家里是干不好活,但我可以学,我就在这三天,蹲着他,等他一个放松跳将出去,将人当场擒获,我敢保证,他见了我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红脸大汉虽百般不信蝉能惹出什么风流债来,但还是依了姬嫣,全是看在蝉武功高强不可能吃亏的份儿上,不过有句话他要说在前头:“我看你八成啊是弄错了,蝉郎君与那盐运使周大人有亲,你觉得那是患无妻室的人么,可这许多年了,从没见他同任何女郎有所亲近,你的妹妹说不准,是认错了,要不就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姬嫣断言不可能,一脸笃定,既然这样,那红脸大汉也就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转身走远。
  实话讲,姬嫣听了这番话心头还挺开心的。
  她没看错蝉,当然,也绝不可能想错他的,他本就不是个什么登徒子。
  姬嫣挥舞锄头,假装锄地,目之余光始终瞟向那一个地方。
  那一个沉默的,喂着马匹嚼食的背影,海边冬日风大,不似河东,湿润的泛着海的味道的风吹动着他墨一般黑的发丝,古拙的青铜面具映着夕阳,仿佛调和了一层淡淡的水彩。
  最后一捆马草也喂干净了,马儿打着响鼻,乖巧地来回踱步,围绕在主人身边。但是姬嫣依然没等到他走回来,而是对着西天漫漫夕阳,手里仿佛在雕刻着什么。
  这画面太美好,太孤独,也太静谧,真是耕者忘其锄了,晚风中,暮烟成行,姬嫣像个痴汉一样在那儿抱着锄头杵着。
  远处红脸大汉他们早就歇了手,坐在凉棚底下大碗喝茶,看着那块“望夫石”,笑话不住。
  “哪里是家里有妹妹犯相思病,自个儿找来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咦,不能吧,那蝉郎君,真能看得上这样的男子?我瞧着他还没咱们俊俏结实呢。”
  “我看你们一个两个是瞎了眼,她的耳朵可有那么大两只耳洞你们看不出?哪是什么断袖之癖,这不分明是个小娘子么。”
  “……哦,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太阳终于沉了下去。
  天色漆黑一片,姬嫣累瘫地坐在田垄上,抱着锄头发呆。
  终于,她看到那个男人动了,她赶紧伪装好,端起小破碗喝水。
  蝉只是将马儿一牵,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走到一棵老树边上,将马拴在树上。
  随即,他缓缓走了回来,姬嫣凝睛目送着他回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帐篷里。她悄悄扔了锄头跟上去,这帐篷在人群中间也不孤僻,外边堆着许多的木制的架子,放着一些空空如也的簸箕,隐约有股药香。
  姬嫣纳闷至极,正在疑惑之际,突然,一群人举着火把急迫焦灼地跑了过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郎君!”
  姬嫣被人流冲撞开,被塞进了犄角旮旯里,未几,蝉掀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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