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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帐春-分卷阅读73

步摇声又再起,清清淙淙的似急湍涌流,浮着一叶飘舟,将人撞得支离破碎。
  城阳郡主瞬时明了,面色一变,甩袖而去。
  “恭送郡主。”明远扬声道。
  雪雁觑眼看了看明远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掩嘴偷笑。主子那般君子,奴才怎么是这样的?
  城阳郡主走的更急,身后的冠珠险些跟不上。
  “郡主。”安槐唤道:“郡主您慢些,当心身子。”
  听到安槐的话,城阳郡主原本便不好看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身子,身子,若不是她这副破败身子,她要住什么灵鹫庵,当什么俗尼,要什么清心寡欲!
  “咳咳咳……”
  “郡主!”冠珠急替城阳郡主抚背,拿出清心丸喂服。
  生咽下那清心丸,城阳郡主跌坐在一旁美人靠上,神思恍惚。
  金步摇……人人都说,她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但又哪知她也是个女子,也有那百般柔肠,也幻想有一日能坐上八抬大轿,穿戴凤冠霞帔,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只可惜,可惜她这副破败身子不能有孕。一个女子,不能有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只能如此刻般,青灯古佛,用这般高洁模样,抵挡外界一切流言蜚语。连与心爱之人剥明心迹,都是一种奢侈。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迎娶别人,与她人洞房花烛。
  她原以为,原以为他对自己尚是有几分情意的,不然为何到了二十八岁都还未娶妻。也原以为,外界那些传言,诸如不举之类乃事实。她曾想,不举又如何,她并不嫌弃,与其做这些俗事,红袖添香不是更美哉?
  可原来,一切都是她想。难道是因为她不愿捅破那层薄纱,这才使得他转娶她人?


第50章
  三日回门期到, 苏锦萝却蜷缩在榻上,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王妃?”雪雁循声进来,小心翼翼的挑开锦帐。
  帐内,苏锦萝身着一件白银纱衫儿,歪着粉颈, 软泥似得瘫在里头, 睡得酣沉。
  “人呢?”陆迢晔穿一身金边五彩莽衣,束玉带, 蹬一双玄色粉底皂靴, 慢条斯理的抬手拨开珠帘进来。微一瞥眼, 就瞧见了榻上的小妇人。
  青丝披散, 面颊坨红,白生生一双腿儿,掐细的杨柳腰,一双藕臂不安分的露在锦绣被褥外,砸吧着小嘴, 檀口轻盈, 面带桃花,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陆迢晔心下暗笑, 这春困真是来势汹汹不可挡呀。全然不觉是自己将人累成这副模样的。
  “不急, 晌午再叫人吧。”一脸餍足的转身,被喂饱了的男人心情十分愉悦。
  “是。”
  雪雁将陆迢晔送出去, 然后转身回寝室, 却见苏锦萝已醒, 瞪着一双眼目光灼灼的转头看她。
  “王妃,您醒了?”方才不是还睡得酣沉吗?
  苏锦萝眨了眨眼,慢吞吞的伸手,朝雪雁勾了勾手指。桃花上脸,秋波斜睨,一副慵慵懒怠,雨后多情之状。
  雪雁看的不禁俏脸一红,她上前,蹲在榻旁,顺手替苏锦萝掖了掖纱被。
  今日的王妃,与往日全然不同。明明人依旧是那个人,但眉梢眼角间,却多了几分身段风情。
  “雪雁,你昨晚,放的是什么药?”
  昨晚上,那厮异常凶猛,就跟要将她吞吃入腹似得狠,折腾的她将嗓子都喊哑了。
  雪雁奇怪道:“就是大夫人给的那个药呀,奴婢从妆奁盒子里头取的,按照王妃的吩咐放在了软枕下头。”
  苏锦萝沉思片刻,道:“去将香香和奔奔带过来。”
  “是。”雪雁应声,将香香和奔奔一道抱了过来。
  苏锦萝攥着手里的小瓷瓶,里头还有点昨夜没用完的。她捻出一点,思索良久后,先将雪雁赶了出去替她守门,然后抓过两只毫无防备的小东西,小心翼翼的替奔奔和香香都抹了一点。
  两只白兔子正各自窝在榻上蹦跳,没什么不良反应,但不过须臾片刻,香香和奔奔就跟被一根线栓在了一起似得,直接激动的滚到了榻角,开始生儿育女。
  苏锦萝愣愣盯了半响,哀嚎一声,蒙着纱被躺倒在榻上。
  怪不得昨晚上那厮说的话那么奇怪,
  “王妃这是嫌弃本王体虚,特寻了好物给本王助兴呀。”
  得了趣的是他,得了理的还是他,明明该偷笑,却偏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之状,借着这物事,将自个儿折腾的没了人样。
  不过这事怎么说都是她的不是。若不是她方才装睡,还不知怎生面对这个伪君子呢。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歪在榻上,苏锦萝眼看着香香和奔奔“玩”的兴起,心中愈发烦躁,索性打了锦帐起身,将雪雁唤进来替自己沐浴洗漱。
  收拾完,时间已近晌午。
  “王妃,您今日要戴这步摇……”
  “不要!”苏锦萝霍然起身,一阵“噼里啪啦”后,将梳妆台上置着的金步摇尽数都扔回了妆奁盒子里,然后涨红着一张俏脸,闷声道:“日后都不要给我瞧见什么步摇。”
  顿了顿,苏锦萝又补充道:“只要是有响的东西,都别给我瞧见!”
  珠帘处,玉珠儿端了膳食进来。她单手撩开珠帘,那颗颗圆滚,晶莹剔透的珠子串在一起,在阳光下似染了五彩霞光,发出流霞瑶泉般的清灵空响。
  苏锦萝一扭身,看着那撞得清脆响的珠帘,咬牙跺脚,“把那珠帘给我拆了,换顶素娟屏风来。”
  玉珠儿被苏锦萝那张扭曲的小脸吓到,怔怔站在原处不敢动,还是雪雁给她使了眼色,这才放下膳食,急匆匆去寻人来拆珠帘。
  奇怪,王妃往常不是最喜这扇珠帘的吗?还说撞起来时声音极好听……
  用了膳食,依旧气呼呼的苏锦萝站在屏风后,换上一件大红遍地金对襟泥罗衫,下头一条翠云拖泥妆花罗裙,然后又让雪雁取了一柄白素绢扇儿,“呼哧呼哧”的扇着就往外头去了。
  “王妃,这天也不热呀。”雪雁随在苏锦萝身后,奇怪道:“这扇儿还是奴婢替您拿吧?”
  “不必,我挡日头。”苏锦萝扇了半刻,心头火气微降,便径直将这白素绢扇儿举起,遮在了头上。
  春日融融,新蝉蛙鸣,竹外桃花,红杏当墙。
  苏锦萝站在甬道处,头顶是灼灼而下的日头。她眯眼,踮脚,往正房厢庑游廊处看去。只见书房槅扇半开,露出里头一张黑油桌案,案旁置银制滴漏,侧边坐着两人,分别是陆迢晔与城阳郡主。
  “王妃?”雪雁见苏锦萝突然停了步子,便赶紧道:“王爷吩咐,说会等王妃到晌午的。”
  可不是会等嘛,这会子郎情妾意的,是怕她打扰到人了!
  苏锦萝原本压下去的心头火立时窜出来。
  她烦闷的扯了扯身上的衫子,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到粉墙上。那里种着一棵杏树,一枝红杏摇曳枝头,迎春风灼日,分外妖娆妩媚。
  连棵树都欺负她!
  苏锦萝提裙,大步过去,踮起脚尖折了一枝红杏,然后唤住正要往书房去送茶的明远。
  “喏,给你家爷,将这个一道带进去,就说我先回门了,让他过会子赶过来。”
  说罢,苏锦萝将那枝红杏随意往装着白瓷茶碗的木胎漆盘上一扔,溅出几滴茶水,便径直去了。
  明远难得愣站在原处,他抬眸,朝雪雁看去。
  雪雁轻摇头,跟着苏锦萝一道去了。
  明远神思困惑的端着漆盘走至书房门前,轻声唤道:“爷。”
  “进来吧。”陆迢晔正在写字,头也没抬。
  明远低着脑袋进去,将手中漆盘置于书案上,特意将那枝红杏放到了陆迢晔眼皮底下。
  城阳郡主单肘撑在书案上,执着麈尾念珠轻转,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那枝红杏上。
  她抬眸,看了陆迢晔一眼,心头一喜,正欲去拿,却只听得男人道:“哪里来的红杏?”
  城阳郡主动作一顿,尴尬收手。
  明远不着痕迹的将漆盘放远,笑道:“方才在甬道处遇见王妃,王妃顺手折的粉墙那处的红杏,说是让奴才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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