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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鹧鸪-分卷阅读7

是来纠缠殿下的!”

第九章 压药气
  “哪里是我——”
  绥绥急忙要起身,不想襦裙带子压在李重骏手下,还没站稳便挨了一拽,倒回李重骏身上,只听他闷哼了一声,低哑又短促。
  从半掩在床帐传出去,不知多暧昧。
  绥绥急了,恨不能去捂他的嘴,小声问:“你——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李重骏咬牙:“起来,你压着我伤处了。”
  绥绥忙爬起来,又气又急,脸上烧得厉害:“那……那方才,方才……”
  李重骏慢条斯理整理压皱了的袖角,理直气壮:“不然,本王拿什么压药气。”
  绥绥抿了抿自己的唇,才发觉有些蜜渍的残留。
  原来他是为了这点甜味。
  ……她懊恼,脸红个什么嘛。
  按理说,绥绥光是攀着李重骏淫词艳语,都不知多少回了。夜夜昏罗帐下,他就抵在她身下,隔着薄薄的中衣,也分明能感受到它的热,简直硌得慌,也不知以后杨小姐要怎么挨。
  可像方才那样蜻蜓点水的亲近,竟还从未有过。
  绥绥还怔怔的,李重骏别过脸,忽又状似不经意道:“疼么。”
  “……唔?”她不解。
  见李重骏正斜眼看着她的左臂,绥绥才知道是问那日的刺伤。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那天虽然挨了一刀,也算“救人未遂”,可以用来当作商谈的砝码,于是忙蹙起了眉,捂着它小声抱怨,
  “疼极了!那贼人不要命,下手可真够狠的,现在抬起来都费劲,不信殿下看——”
  她还没表演完,夏娘却忍不得了。
  她不敢说李重骏的不是,也不敢进来,只好把火力全对向绥绥,在门口大声宣扬起了她的狐媚——
  “人人有面,树树有皮,怎就她这般不知廉耻!男人都吃刀砍了,小蹄子还不忘来爬床勾引,糟蹋坏了汉子,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要是从前,绥绥才懒得理会,但她今天脸皮却特别薄,欲辩无门,只得转头鼓动李重骏:“殿下还不分辩分辩!夏娘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李重骏竟真的听了她的。
  可他一开口,绥绥差点没被背过气去。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等了事了本王就让她走。”
  “……”
  李重骏别是磕坏了脑子罢……绥绥欲哭无泪:“这还不如不说!了事?咱们哪里来的事可了——”
  他却淡淡打断她:“说罢,你来做什么。”
  绥绥一怔,忙道:“自然是服侍殿下吃药。”
  可李重骏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显然早知道这是个借口。绥绥吸了口气,酝酿了片刻,决定提起正事,要向他辞行。
  还没开口,却听小厮在门外小心禀报,
  “高骋回来了,要请见殿下,使小的来传。”
  高骋是管事的高阆的儿子,也是李重骏的近侍,在他娶到那位杨小姐之前,高骋才是在他身边最久的人。
  于是又一次,绥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打发出了房门。她虽然懊恼,却还是很仔细,走的时候,特地关上了那扇被她打开的窗。
  冬天的日光浅,地上的影子随着窗扉徐徐变短,消失了。窗下燃着象足黄铜火盆,青烟袅袅,在昏暗中回旋流转。
  绥绥看不见的地方,李重骏尽敛了唇边似有似无的浅笑。

第十章 布局
  “……回殿下,都安顿好了。在下亲眼看着二人自刎,尸首就地烧毁,各自家人也已给了银子送出雁门。他们都不知是为谁做事,不会被察觉。”
  高骋瘦高个子,穿一身玄衣,影子一样立在帘下。
  李重骏沉静地听完了,手臂搭在阑干上,指尖抵着太阳穴,一双长眼睛乌沉沉影在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才短短问了一声,
  “长安那边如何。”
  高骋顿了一顿:“卢氏女与崔氏女已经入宫,分别封了婕妤。”
  李重骏长长吐了口气,冷笑一声,再没言语。
  崔氏卢氏,五姓七望之首,满朝士子三千,大半出自其门下。当今圣上的发妻便是卢氏女,死了之后,又续弦了如今的崔皇后。
  好巧不巧,二者皆无所出。
  圣上以此为由,立了在世庶子里年纪最长的四殿下,也就是后来的贞贤太子为储君,似乎大有对抗门阀之意。
  然而崇元二十五年的秋天,贞贤太子自尽,大批科举出仕的寒门幕宾受到牵连,或诛杀或流放;与此同时,宫中新迎崔卢二妃。
  想必无论谁生下皇子,都是当仁不让的东宫太子。
  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眼见败局已定,陛下却忽然招回了他这可有可无的儿子,又许以同为五姓的杨氏女,只怕是心犹不死,献祭了一个儿子还不够,如今轮到他做这个棋子。
  世族对此的反应可想而知。
  就在圣旨颁布后的第三日,李重骏发觉自己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那么,也好。
  既然想让他死,他便帮他们一把。
  马车出事多少无趣,哪儿比得上闹市行刺惹人注目。他以身犯险,寻了两个亡命徒来演出这场震惊世人的刺杀,既是嫁祸崔卢,进一步激怒陛下,亦是拖延回京,旷出整个冬天来静观其变。
  若说此役唯一的状况之外,大概就是她的出现。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竟傻到敢来救他。
  冬日天短,夜色悄然淹没了天光。
  静谧中,高骋默默转身,摘掉身旁戳灯的纱罩,掏出袖中的火石凑了过去。
  “不必。”
  李重骏忽然开口,太久没出声,嗓音低哑。
  可火苗已经燃了起来。高骋忙回头看,就在那灯火寂寂的一刹那,他见李重骏蹙了蹙眉。睫毛浅淡,微微颤动,掩住了深不见底的乌眸。
  久处黑暗的人,骤然见了光,总有些不大适应。但李重骏迎着这光,却仿佛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顿了一顿,问道,
  “对了,你可去过林家了吗。”
  他生母姓林,出身长安郊外的猎户,原是上林苑驯马的宫人,做了不受宠的才人,生了不受宠的皇子,也并没有怎么为母家造福,每年领点抚恤的俸禄过活,依旧是小门小户。
  高骋道:“去过了。在下就按殿下的吩咐和他们说,等回头殿下进京,过两个月便把绥姑娘和她那姐姐送过去,就放在他们那儿过活养病,每月从府上拨银子过去。他们一口便应了。”
  李重骏没说什么。
  他此去回长安,正是路途凶险,前途未卜,先为她寻个长安附近的住处——他外祖家,他拿捏得住,见得到面,又不引人注目,可以省出许多麻烦。
  会为她做这些,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这么个女人,浅薄,没见识,全是油滑又无聊的小聪明,起初他厌恶得很,可后来,也是同样的理由,让他感到些许有趣。
  她跟在他身边两年,多少见过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留着终究是隐患,到底杀了干净。
  但他没杀她,甚至处心积虑地把她藏起来,冒着完全没有必要的风险,全不像是他的作为。
  他感到危险,又觉得满足。
  也许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第一个在危难中向他而来的人。
  不是利益交易,不是职责所在,只是她傻,傻到差点为他送命。
  那晚拼尽全力喊出那声“住手”,他就知道,他杀不掉她了。
  这时若是心思活络的侍从,看出李重骏有些异样的微笑,肯定要奉承两句“殿下待绥姑娘这样好,真是她的福气”,以顺其意。
  偏高骋不懂这些,只是木木地站着。
  李重骏只好自己嗤了一声,支颐闲闲道:“那个傻子,打几个月前就在我跟前吞吞吐吐。谁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刺客不杀她,她倒自己往上撞,呆成这样,本王不管她,她还能往哪儿去。”
  他斜眼望着窗外,语气轻蔑,唇角却是仰着的。
  今夜是大雪初霁,几净窗明,月色特别好。
  不远处的桂树下,绥绥双手合十,虔诚地对月许愿,保佑自己可以早日脱身。

第十一章 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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