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撒娇

  • 作者:时有幸

  • 类别: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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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状态:完结

  • 更新时间:2019-09-03 14:21:54

简介:《禁止撒娇》作者:时有幸   文案:有点坏的Alpha大少爷攻x有点甜的Omega小美人受   被摁头结婚的前一天,江行雪终于见到了他的未婚夫杜羡,对方优秀出众,还对他百般照顾,举手投足风度翩翩,然而关上房门以后——   这货完全换了副面孔!   即便两人产生了诸多摩擦,江行雪依旧留在了杜羡的身边,他每天抗议着“我不和你好了!”再折服于杜羡手里的薯片,炸毛小猫瞬间嗷嗷待哺。   *   家里硬塞的老婆还挺有趣,杜羡不禁去走近江行雪,然后从蛛丝马迹里发现大事不对。   杜羡:卧槽你居然是被拐儿童?!!   江行雪:喂,我十九岁了。   于是杜羡心软了,见从深山里来的江行雪处处与时代脱节,他一边当人老公一边帮人找父母,教他用电器带他出去玩,以及代写他的数学作业。   这些全都ok,但是对方太能撒娇,自己克制不住心动了怎么办?   *   杜羡: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别人都不准偷,碰一下都不行,懂不懂?   江行雪:我知道啦,别人都不准偷,看一下也不行!但我的就是你的,好了,你可以照镜子了。   杜羡:???   先婚后爱/假戏真做/治愈   *互怼互宠,彼此都在因对方而成长。   *受豁达努力积极向上,从深山里来的,但是不土!只可爱!   *攻爱欺(撩)负(拨)受,小年轻图有趣,该靠谱的时候很靠谱。   *没有什么人情纠葛道德纷争,受的养父母几乎没戏份,亲生父母会非常爱受。   *最后大团圆HE,一切情节都是为了谈恋爱。 内容标签: 生子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行雪,杜羡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看到眼前规模宏大的建筑,江行雪松了口气,他坐在行李箱上,揉着酸痛的胳膊歇了会。   猝不及防地被未婚夫放了鸽子后,他独自赶往一座陌生的城市,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   这趟旅途几经波折,貌似快要结束,其实接下来的才是最大难题,考虑到待会可能发生的事,江行雪心里一片茫然。   盛夏,即便是躲在树荫底下,也如同被塞在烤箱里。他被热得昏昏沉沉,清瘦的身体开始招架不住这样的高温,自己不想还没结婚先进医院,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报告厅。   里面开足了空调,十分凉快,却没能让江行雪彻底舒展眉心,他有些胆怯,并且越往里走越不安。   连着两日来,他一直在路上犹豫着,杜羡都不来接自己,肯定对这场婚姻充满排斥,等下说不定要给他难堪。   无奈自己父母收了杜家的钱,自己最后也点头同意了,如今再不情愿都得忍着,难堪就难堪吧,事到如今已经不容他反悔。   江行雪思及此,止步在唯一有着人声响动的屋子前。   他深呼吸完,轻轻地推开大门,再摸黑往里找位子坐下,打算散场时找同学问问自己的未婚夫在哪里,刚才给他指路的人光是说了杜羡在报告厅。   里面唯有一束聚光灯打在台上,照着正在演讲的人,那人拿着话筒神态自若地演讲着,看上去很是耀眼,在他身后是巨大的显示屏,细数着这些年的优异成绩。   安安静静地看了会,江行雪被分散了注意力,不再那么忐忑。   身边的人注意到他,借着昏暗的光线,好奇打听:“你是哪个院的同学?”   “我是来找人的。”江行雪怕打扰到其余人,压低了声音解释着。   那人注意到了江行雪的行李箱,再问他从哪里来。江行雪报了个偏远闭塞的地名,对方奇道:“这是在西北边。”   “对。”江行雪应声。   那人犯嘀咕:“怎么让你一个人大老远的过来?对方忘了来带你了?”   江行雪不说话,这么一提醒,他不禁捏了捏手心。   杜羡会忘掉这事的概率很小,江行雪觉得他肯定是很抵触自己,故意的。   见江行雪无精打采,还不跟他抱怨,那人猜测:“来找男朋友的?”   虽然彼此没见过面,但其实身份比男朋友还要亲密些,明天就要结婚了。江行雪叹气,敷衍着:“亲戚。”   夫妻关系也算亲戚的一种吧?他不算说了谎。   那人不再问下去,江行雪看着风度翩翩的演讲者,开始忍不住开始构想着杜羡的样子。   自己以前见过的富家子弟无一例外都是坐吃山空,身无长处还爱横行霸道。并且,那些纨绔的家境与杜家不能相提并论,杜羡是真正被锦衣玉食地养大,身上的少爷脾气可能要比他们的都大。   一声不吭地把自己丢在机场,联系电话和住址都不给一个,学校还是江行雪之前听自己父母说的,这人如此不负责任,脾气可不大吗?   江行雪敲定这事妥妥是想都不用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在此刻白白浪费精力。他暗自告诉自己别继续为此出神了,再把视线落到前方。   眼前人个子很高,江行雪猜测对方至少有一米八五,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Alpha眉目间有着年少独有的锋芒锐利,谈吐透露着恰到好处的骄傲,少一点会虚伪,多一点则自负。   “他好精神啊。”江行雪感叹,眨了眨那双灵气动人的杏眼。   “杜羡昨天刚通宵做完项目,看不出来吧。”身边人附和。   江行雪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杜羡?”   “对,你这趟来得凑巧,还能看一眼我们管院校草。”   江行雪恍若被雷劈了一道,这时PPT播放到最后一张,感谢着自己的老师和团队,最后落的名字就是杜羡。   天啊。江行雪掐了把自己的胳膊。   合身的西装把杜羡衬得更加优雅无比,话本里的贵公子都没他迷人。   这瞬间,一直在打退堂鼓的江行雪,心跳得更加厉害。   家境的差距并未让他怯懦,金钱的诱惑也没让他动摇,连同父母之前对他硬逼强迫,他都没打算退缩。   可如今与杜羡台上台下,江行雪却想要落荒而逃。   逃是没法逃的,江行雪身无分文,过来的公车路费全靠好心人资助,出了这扇门他便得风餐露宿。   演讲结束,整个报告厅的灯光一亮,杜羡下台和教授们问好。   他是最后一个答辩的,大家此刻都放松下来,也有同学围上去夸赞他,他在中间淡淡笑着,得体地附和了几句玩笑话。   这么消磨了十分钟,大家才陆陆续续地散了。   江行雪旁观着,暗自为难待会该怎么和杜羡说,才能让他把自己带回家。   他正犹豫,身边人看报告厅剩下他们三个,再加上几个打扫卫生的学生会干部,索性直起身来喊:“杜羡,今天那么多人专程来看你,出风头出得爽不爽?”   杜羡扯了下系得笔挺的领带,瞧着自己的发小,走近了说:“昨晚搞定了项目再连夜准备这个,你爽你来。”   他眼神往下移,再道:“季明洵你边上那位是谁?”   江行雪言简意赅:“我是江行雪。”   杜羡顿住了身形,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管家送你来的?”   哪有什么管家,难道是杜家光是通知了自己,没和杜羡说清楚?   江行雪赶路劳累,何况一路上还有担惊受怕,他此刻说话有气无力:“自己来的。”   省略了种种困难,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难免夹带丝委屈。杜羡看他这样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知道其中坎坷不少。   他恍然大悟,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和家里说了声自己太忙没法过去,以为我妈会派别人来找你,没想到非要我来。”   不知道为什么,江行雪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对上杜羡的目光,而杜羡神色温柔,没任何恶意或嘲弄,像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杜羡已经道歉,那江行雪更加不好意思怪罪太多,打着圆场:“没关系。”   一个受累了两天,再好的脾气也该发泄一下怨气,可他心知如今俯仰由人,不想给杜家少爷添麻烦。江行雪克制着,出于懂事识趣。   一个被家长摁着娶素不相识的人,对此有满腹的牢骚抱怨,此刻要娶的人就在面前,却是收敛了情绪。杜羡压抑着,出于礼貌涵养。   “原来你找的亲戚就是杜羡?”季明洵惊讶,随即转头问杜羡,“你哪来这么可爱一亲戚?我也想要一个。”   杜羡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把水递给了江行雪,看这Omega嘴唇发白,示意要他解解渴。   在江行雪闷闷地接过以后,杜羡漫不经心地回复季明洵:“你少贫,不过这事好商量,你叫他一声姥爷,说不定他乐意收你这一个小辈。”   “嘁,有那么个亲戚千里迢迢赶过来,你也不知道去机场接一下,让人家拖那么大一行李箱。”   杜羡没回答季明洵的牢骚,说:“和我来趟休息室。”   季明洵要去,杜羡单手拎起江行雪的行李箱,瞧着他:“我不是说你。”   于是江行雪跟着过去,几个学生会的好奇地打量了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得好快。   从昨天开始,江行雪整个人都是蒙的,现在见到了杜羡,他还是有种不实感。   杜羡走得快,他在前面等了等江行雪。见人清秀漂亮的脸上神色有些紧张,身体也稍稍僵硬,但被Omega有意忍着,不至于很明显,看上去六分懵懂四分乖巧。   他倚靠在休息室的门上,勾了下嘴角,很快再抿起,这细微的动作没被江行雪察觉。   待江行雪小心翼翼进来以后,杜羡反手关上门,收拾着自己的电脑,一边说:“你没把事情告诉别人吧?”   “没有。”江行雪说,他说话声虽然轻,可嗓音清脆。   杜羡对此满意:“那就好,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总之先把话说明白了,对我们俩之后都好。”   “既然你也抵触这件事,为什么不和你爸妈说清楚?”   “也?”杜羡抓着个字眼,重复了一遍。   他马上嗤笑了声,说:“你抵触?你爸妈特意让人给我带了你做的礼物,捎话祝我俩早生贵子,恨不能隔空施咒把我和你绑上。难不成那玩意不是你做的?”   江行雪被问得愣住,片刻后才想起来:“那几块糕点?是我做的。”   杜羡把电脑收拾好了:“嗯,本来我有九天的时间在学校处理事情,先是被我爸妈关禁闭了三天,三天后你那东西到了我爸妈手上,我爸妈说你这意思是答应了,然后非要我吃一口,不能浪费你的心意。”   把话说完,杜羡看向江行雪,江行雪不解:“不好吃吗?”   杜羡提起来这事就堵心,看江行雪一脸无辜,给他说:“接着我进医院足足躺了三天,出院以后赶作业再赶了三天,到现在还没睡个好觉。”   “怎么可能,我又没下毒?”   “我骗你干什么?”杜羡头疼。   江行雪还没来之前,就已经让他感到过一回生无可恋,现在就在面前,往后指不定还要收拾对方的烂摊子。   趁着还没把人带回去正式见父母,杜羡心想着自己必须要让江行雪搞清楚,自己并非是个好攀附的纨绔。   而在江行雪的角度上,他看杜羡那温柔体贴的形象逐渐崩塌,自己简直晕头转向,气呼呼地要反驳一二,不再端着拘谨。   江行雪道:“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和你父母说清楚,讲你不愿意?我也不用这么兜兜转转走一趟。”   杜羡挑眉:“谁说我不愿意了?”   江行雪又呆了,杜羡继续说:“与其和我爸妈硬碰硬,闹出诸多不愉快,不如耐下心解决你一个。”   “你倒是会挑人。”江行雪没好气道。   “不是人人都说,柿子得选软的捏。”杜羡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完,他还垂着眼问江行雪:“你软不软?”   江行雪噎了下,嘴硬:“你害我差点流落街头,小心我找叔叔阿姨告状。”   这副样子不像是会告状的,要告状早该在门口赖着,拉条横幅痛斥他。   杜羡似笑非笑,这种表情配上合衬考究的西装,看着有点坏:“你不怕守寡就行。” 第二章   不再束手束脚以后,江行雪机灵得很,回答:“别多想,我守寡也无所谓。”   察觉江行雪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粗俗市侩毫无矜持,也不是没个主见任人拿捏的,杜羡有点意外,不禁认真打量着江行雪,而江行雪则坦坦荡荡任他看。   杜羡吓唬他:“想得美,不给你守寡的机会,到时候把你抛这儿喝西北风,我回家就说你逃婚了。”   这句话歪打正着碰到江行雪的命脉,江行雪怕再被杜羡丢一次,安静地收起自己的伶牙俐齿,乖乖坐着。   杜羡看着好玩,给他拆了包薯片,江行雪垂着眼看了几眼,显然是想吃,可出于初来乍到的客气,没有动。   杜羡知道,于是逗弄他:“你准备当寡妇,我可没打算做鳏夫,里面没毒。”   这两天,江行雪离家后只在飞机上匆匆吃了一顿,现在饿得慌。听杜羡这么一说,他舔了舔嘴唇,伸手开始吃薯片。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别吵到杜羡,他吃得很慢。   杜羡在手机上列事项,看江行雪仿佛饿了好几天,又好像吃人间珍馐一般,眼睛亮亮的,活似只小馋猫。   他瞧人这初次见世面的模样,没话找话:“没吃过薯片?”   没想到江行雪说:“听说过。”   那么夸张?杜羡不敢相信,他了解过江行雪的家乡落后,不料会贫穷到这种程度。   他再从休息室的小冰箱里拿了瓶巧克力牛奶,插好吸管,递给江行雪,道:“薯片牛奶当补偿,把话题回到最开始,我们谈谈好不好?”   江行雪并非不想和杜羡谈,他陷在沙发里,双手接下牛奶搁在一旁:“你想知道什么?”   杜羡开始问:“你想嫁给陌生人?”   江行雪不假思索:“没有。”   杜羡道:“你想当杜家好吃懒做的米虫?”   江行雪摇头:“没有。”   杜羡步步紧逼:“那你想和我睡觉?”   江行雪心想这人怎么还耍流氓呢,红了耳根立即否认:“当然不!”   “既然你都不想,干什么要同意?你不同意,岂不是什么事都没了!”杜羡头疼。   “那你呢?”江行雪不想和他说自己到底是怎么同意的,反问过去。   杜羡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也不知道江行雪对自己家的情况了解多少,干脆给他仔细讲了一遍。   他家本来就盘算着要催他找对象,而他愣是单身至今,相亲了几次全部以告吹为收场。杜母气不过,去找大师算她儿子的姻缘,而那大师居然报了个地点和姓名,说要杜羡和那人天造地设。   杜羡最开始知道的时候,以为大师纯粹骗钱的,毕竟把话说得邪门了,他并不担心那里会有江行雪这么一人。   于是他放话出来,说“你们要真找得到,我就娶”,哪能想地点姓名一核对,还真有。   这下恋爱过程都免了,直接要把Omega给娶进门。   不管杜羡之后再如何反抗,家里都认准了他当初那句话,要他对说过的话负责。   如果不是他出院前松了口,半是赌气半是妥协地答应把事情办好,此刻自己可能还被关在家里不让走。   杜羡长话短说,和江行雪这么一交代,江行雪“哇哦”了声。   他抓住重点:“可你好像已经把事情给搞砸了,要是我没一个人来,今天你回家后是不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杜羡顺着他的话说:“多亏你,我今天回家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讲着讲着又要被扯远了,杜羡把话题拉回来:“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得详细聊聊。”   他给休息室的打印机传了份文件,江行雪看新奇物件似的盯着那打印机,杜羡把纸张整理了下。   他边给江行雪,边确认:“你识字吧?”   “当然。”江行雪心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二十一世纪里谁还不是个读书人了。   他接过那叠纸看了几行,揉揉眼,仿佛不识字一样,杜羡刚想让他别逞强,他惊讶:“居然要签保证书!”   杜羡坐在他边上:“刚才写完,正新鲜,你趁热签了。保证书后面跟着一份保密协议,一起的,这是笔,你会用钢笔吗?”   江行雪才消气,这会愤怒得喝了口牛奶,牛奶又香又甜还凉丝丝的,他恨自己没出息,怒火还没燃起便要熄灭,他被这点小零食收买得彻彻底底。   “互不干扰各自私生活,凡事要商量,做事前多动脑,大多数矛盾都可以化解,大多数麻烦都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问题别让它发展为问题……”   “若碰到不知情者,宁信路边没有花,不信大众不八卦,少说彼此关系,共创宁静明天。遇到父母方面的问题时,先对外敷衍再对内解决,不要拆台,不要制造家庭争端,更不要因一己私欲故意抹黑对方……”   江行雪念完很无语,对方把自己想成什么了!   “这大多是躺医院里的时候构思的,现在也想不出别的来了,就沿用一下。”杜羡解释。   江行雪道:“你让我极度郁闷。”   杜羡捧场:“你让我眼前一亮。”   “是吗?”江行雪抬头。   杜羡好奇:“山沟沟里出了你这么个细皮嫩肉的,你平时干活吗?”   江行雪讷讷答:“干啊,家里的农活好多是我干的……”   这么说,杜羡自然是不信,江行雪的脸嫩得似乎轻轻掐一把,就能掐出水来,哪经过什么风吹日晒。   杜羡想让江行雪别那么生气,毕竟两个陌生人,以防万一,说清楚点对双方都有好处,自己对他没别的意见。   他挽回:“这条件也不仅要你遵守,我也得受约束。”   言下之意,他并没把江行雪当成坏人。   哪能想江行雪拍了拍吃完薯片的手,喜道:“那我就放心了。”   杜羡:“……”   “还有别的事吗?”江行雪问。   杜羡道:“暂时就这些,补充条款以后再说。”   江行雪不会用钢笔,写了三遍才写上去。一式两份,他费劲地打开行李箱,把保证书和保密协议放在里层。   行李箱虽大,可里面衣服很少,春夏秋冬全年的加起来不超过八件,更多的是杂七杂八的特产。   杜羡开始皱眉:“大老远的拿这些来干什么?想要吃的话快递一下就行。”   江行雪嘀咕:“想给叔叔阿姨尝尝,这些是我自己晒的。”   “我爸我妈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杜羡不屑。   他停了停,联想到刚才江行雪那可怜相,莫名地有点烦躁,他实在是不理解:“背那么重的东西来这里,你没被压垮在路边算好的了。我要是来接你,先在机场把这些扔干净。”   江行雪撇撇嘴,拉好行李箱。他挨了那么一顿训,自我安慰着毕竟两人生活环境相差极大,杜羡无法赞同是正常的,可面上难掩失落。   长长的眼睫半垂着,眸子固定看向地面,不吭声。   而杜羡这里完全没想这么多,就单单是一点:大热天的,千里迢迢拉着大半箱子的红薯来,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之前还算是心平气和地解决了桩事,两人都搁下了偏见,这下又彼此不顺眼起来。   去停车场的路上,杜羡抛给江行雪一把伞让他遮阳,自己沉默地拎着对方的行李箱。   江行雪撑着伞,看着杜羡高挑的背影,暗暗道:既要装个绅士帮忙拿,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这人怎么哪样都要占?   校园很大,来的时候江行雪就绕了大半个小时,差点迷路,这会要走去停车场,也磨蹭了有半刻钟。   终于到了停车场,杜羡开车,江行雪又没了表情。   在休息室里是失落,这回是怀疑人生。   ——车门怎么还会往上翻?像是蝴蝶翅膀似的,他活在未来世界里?这车会不会飞?   江行雪变得窘迫,在原地没挪步。   杜羡发动了车子又挂挡下来,和江行雪隔了辆车的距离,面对面说:“上车啊,未婚夫。”   话音一落,他还绕了下手做了个绅士礼,朝江行雪抬抬下巴,示意他别磨蹭了赶紧坐上去。   江行雪慌忙上了车,他实在不习惯这车的样式,动作有些笨手笨脚的,上车后左顾右盼,一脸稀奇。   杜羡这回倒不嫌弃他,只是撇过头抿抿嘴,倾身过来帮他拉安全带,讲:“以后上车先系这个。”   江行雪端端正正坐着,有点紧张,低下头发了一会呆,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再用纤细的指尖摸了下身前的安全带,点点头:“好的。”   两人出身的差距犹如一道鸿沟,江行雪战战兢兢,而杜羡浑然不觉,开始和他说明天的结婚流程。   “喂,你在不在听?”杜羡道。   江行雪慌忙回神,杜羡讲的他只听了个六成,被这么一问他更加紧张了,疙疙瘩瘩接话,想喊杜羡名字:“杜杜杜……”   杜羡觉得好笑:“嘟什么嘟,你用嘴开拖拉机呢?”   “杜羡,麻烦你再讲一遍。”江行雪道。   车内开着空调,还把车窗拉下吹风,杜羡也不嫌浪费能源。   他一手握着反向盘,一手搁在车窗上:“这是你请求人的态度吗?”   本来杜羡是拿江行雪打趣,逗逗他的,哪想江行雪红着脸,双手合十朝向他,腼腆道:“少爷,给我画个重点吧。”   然后少爷差点被灌进来的风呛到,勉为其难道:“那给你再画一下。”   “早上走个流程,中午一起出门,下午再回到你家,是这样吗?”江行雪问。   杜羡道:“是,我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寓,过几天你搬到我这里来。”   “我留在杜宅不是更方便吗?”   “不行,我和我妈签了保证书,我是一时冲动,她是处心积虑,要求我去哪里都不能把你甩了。”杜羡头疼。   江行雪可算知道杜羡这招是和谁学的了:“你们还约定过什么?”   杜羡道:“她说我既然放了明白话,就得负起责任来,别像以前那样敷衍人,我当然会负责,往后我不会推脱你的事情。”   “她被封建迷信下了蛊,笃定我俩一见面就会情投意合。”杜羡嗤笑,“你乖点,我就省点事,你要是人不太行……”   “我不太行,你怎么样?”结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江行雪问得有点找事。   杜羡还真不能怎么样,大不了离家出走,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等着接招呢。   但现状没到那程度,他只能道:“恨我命中注定遇上你。” 第三章   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自然是不浪漫的,各自或许连爱情都没幻想过,更别提对方符不符合自己心意。   但无论如何,两人都没彼此最开始想的那么糟糕。   同样是对这场婚姻心不甘情不愿,对方还倒霉地进了趟医院,可顶多在嘴上嘲弄几句,没做出任何过分的事。   没让我下不来台,还请我吃薯片,喝牛奶。江行雪心想。   路上堵车的间隙里,杜羡讲完婚礼流程,再接到了杜母的电话,江行雪不知道杜母问了些什么,只听得杜羡道:“嗯,接到他了,你在家多喝几杯茶,我们这就到。”   正好,杜羡给江行雪看自己和杜母的聊天记录。   在两天前杜羡就说了,自己没解决的正事太多,并且一一列举出来,再提议着,需要杜母另外安排人去接江行雪。   理由正当要求明确,只可惜杜母没有回应,而他把无声拒绝当成了默认。   “这事怎么说我都是犯了错,下回再忙也不会扔下你不管。”杜羡道。   他以前没那么多话,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能和平相处那是再好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解释,别让人误会自己有敌意。   虽然小腿还酸痛着,但江行雪不打算追究这事,掀篇道:“没关系,本来就没怎么生气。”   要是被妈妈知道他那么容易说话,肯定要点着他的脑袋数落他,笨得不会趁机占便宜。   杜羡问:“真的不生气?”   江行雪难为情,他有收人好处的自知之明:“我爸爸妈妈拿了你家钱的。”   很多钱,多到江行雪咋舌,着实有点承受不住。   杜羡对江行雪的小心翼翼感到意外,侧头瞟了眼Omega清秀漂亮的脸,忽地嘴皮子痒,忍不住要招惹几句。   他道:“你爸妈拿钱不是你拿钱,再说了聘礼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家里自愿塞给你家,又不是被你家敲诈,你愧疚什么?搞得像是桩人口买卖。”   江行雪有些无措,心里泛起了股酸甜滋味,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别的客套话。   而杜羡怕江行雪开始和自己算账,匆匆补充:“不是让你生我气的意思的啊,怕你想太多,收点钱就要以身相许呢。”   安慰人还不忘再挖苦点,开些玩笑话,这什么脾气。江行雪暗自翻了个白眼。   车开进杜家的宅邸,江行雪还以为是路过了一家公园,可这里比自己来时见到过的公园都要好看,不禁搭着车窗往外看,直到车里停在门口。   杜羡看江行雪一副来观光的憧憬神色,憋住要调笑他的心思,自己先下了车。江行雪一头雾水地待着没动,然后被安保打开车门。   安保恭恭敬敬道:“江少爷,老爷夫人等您很久了。”   等江行雪懵懂着下车,车子被安保开到车库里,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看不远处连绵起伏却不高耸的山脉,还有大片大片的花圃草木,甚至有好几个喷泉,每个喷泉附近都摆了精美的雕塑。   江行雪感觉像在做梦,喃喃:“杜羡,你家房子好大啊。”   “我看你激动得想在这里打几个滚,要给你让出一条道铺个红毯吗?”杜羡说。   江行雪梦醒了,一声不吭跟着杜羡往里走。   杜羡嘱咐他:“往后喊我妈叫阿姨,喊我爸叫叔叔,讨欢心可以,别给他们添堵。大家平时都忙,我爸顾着公司,我妈赶着美容,你要是有事,最好还是找我。”   江行雪应声点头,即便杜羡总有事没事就嘲他,可他万一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不会去麻烦杜家父母的。   通过杜羡的三言两语,江行雪以为杜母会很严厉,杜羡性格鲜明,能把他降住的必然更加强势。   他怯怯地跟在杜羡身边,进了会客厅,见着的人却温婉优雅。   杜母穿着一袭苏绣淡色旗袍,端着茶盏作势要喝,见到他们来了,忙放下杯子站起身来,理了理披肩,莞尔:“小江来了?”   江行雪紧张,杜羡见了也挺紧张的,好像自家妈被人掉包了似的。杜羡推了推江行雪,边说:“妈,你是看不见我么?”   “看你这回算是靠谱,没批你的请假条,你倒还是去接人了。”杜母说。   杜羡心虚,对此干笑两声。   江行雪和杜母杜父打过招呼后,佣人在准备晚餐,他们坐在沙发上闲聊。   杜母向江行雪嘘寒问暖,还道:“来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衣食住行都可以和杜羡说。”   江行雪性子软,到哪儿都是随遇而安。他说:“好的,谢谢您关心。”   “一家人,谢什么谢。”杜母和蔼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太瘦了,等会多吃点。”   杜家怕江行雪吃不惯西餐,特意关照了厨师要做些可口家常菜。待到开饭,杜母三番两次让杜羡别光顾着自己吃,多给江行雪夹点菜,弄得江行雪有些不好意思。   杜羡委婉提醒她:“江行雪自己有手。”   杜母说:“人家内向,你多照顾点。”   杜羡余光中看到江行雪把菠菜放在骨碟里,貌似恰巧不太合他胃口,于是自己使坏,伸手给江行雪夹了一筷子菠菜,温柔道:“吃菠菜补补血,不要客气。”   江行雪僵住了,杜羡想着这人果然是不爱吃菠菜,哪能那么挑食,什么都要吃才对。   本以为是单方面的欺负,不料江行雪也给他夹,把一片大蒜放他碗里,面上乖巧:“你也是,大蒜健胃,得多吃点。”   “葱吃着香,我拿勺子给你刮点。”   “老姜消肿……”   两人互相伤害了几个来回,杜羡率先投降,原因无他,江行雪向来节俭,硬着头皮还能把东西吃进去,而他不行,咬了口大蒜快要了他的命。   给江行雪捞了块排骨,以示求饶,杜羡要逃了:“我吃饱了。”   杜母已经吃完,见杜羡要走,诧异:“吃那么点?”   江行雪不想落单留在这里,忙讲:“我也是。”   杜羡看江行雪还敢和他走,便随了他的愿,和父母打了几句马虎眼后,把人带去自己的卧室。   手上的项目在昨晚压着死线解决了,他无所事事,决定多管一次闲事,帮江行雪收拾行李箱。   杜羡瞧着那堆东西,问:“你这些吃的先放小阳台上?”   他撩起衬衫袖子要搬,江行雪凑过去一起弄,再把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   整理完行李后,两人面对面望着,开始不知所措,之前还插科打诨闹腾着,此刻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杜羡问他:“你吃饱了吗?”   江行雪饭量小,刚刚那些够有七分饱,而且现在是在人家家里,他不敢添什么麻烦,不假思索地答:“饱了。”   本来杜羡想着要是江行雪还饿,他就让人去做点夜宵来,这下没劲了,等会自己一个人吃,显得饭桌上闹的那场特幼稚。   杜羡还没叹气,江行雪猜到他所有心思似的,说:“你想不想尝尝红薯……”   “三无产品,不尝。”杜羡对他做的糕点有阴影,不敢轻易再吃江行雪拿来的东西。   江行雪知道他心里有疙瘩,解释:“送糕是我那儿的风俗,我妈妈一定要我做,可能我第一次不是很熟练……”   “但是这个真的很好吃!”江行雪讲完,自己吃了一块,以表食物没问题。   吃完他发现这没让杜羡打消防备,垂头丧气站在桌边,再瞄了眼自己脚旁的加湿器,有点想动又生生克制着,担心这样没礼貌。   杜羡看江行雪像只被迫离窝的小猫崽,眼睛清澈而夹带着疲惫,在自己的屋子里拘谨又好奇,一下子不打算和他多说了,要人早点休息。   杜羡指了指卫生间:“你去拿套睡衣,洗洗睡觉。”   这里提前安放好了整整齐齐的两套睡衣,情侣款的,其中一件正合江行雪的尺码。   江行雪把衣服抱在怀里,穿过长长的一间衣帽间,看着整排整排的杜羡的衣服,后知后觉自己在短短一日之间,没了原先的紧张不安。   明明杜羡对自己不甚温柔,露出的另外一面又霸道又恶劣,却让自己轻松了起来。对方于自己而言本该是极有距离感的人,但此刻在他心中,这人已和同龄玩伴无异。   最多是这位玩伴总勾得自己情绪不定,使得自己对他的印象几经起伏,说不清是好是坏。江行雪如此想着,再关上浴室的门。   浴室很大,江行雪把睡衣放在柜上,没进浴缸,对花洒下的开关研究了一阵,半天没弄懂这四个转头各有什么作用,又怕不小心把淋浴器弄坏了。   他先试了一个,发现花洒只出冷水,幸好夏日炎热,冷水也不是那么难耐,他咬牙要洗,低头解着自己的衣服扣子。   ·   杜羡在房里越待越饿,越饿越烦,瘫在椅子上眼神到处乱瞟,最后固定在红薯干上挪不开。   他动了动手指,再把手搭在膝盖上,继而站起来,绕着屋子兜了几圈,止步在小阳台上,弯腰拿了点红薯干嚼了嚼。   ……还挺好吃。   吃完手上那些,他再抓了点,怕江行雪知道后得笑话他,没敢放开了吃。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他边填饱着自己的肚子,边回想今日与江行雪的第一天相处。   想完心里还有点庆幸,这次不算被自家妈坑到欲哭无泪。   杜羡回到屋内,察觉到浴室里半天没个水声,而后的声音特别细,他纳闷着江行雪不会连淋浴器都不会用吧,心里嫌弃着,又不自禁去敲敲门。   他问得直接:“会不会用?”   江行雪实话实说:“不会用。”   他再把扣子系上,给杜羡开了门,因为自己头发已经湿了些,这时滴滴答答往肩膀上落水珠子。   杜羡稀奇:“洗冷水澡?你别到时候感冒了。”   江行雪手忙脚乱的,拿着花洒要把自己开的冷水给关了,不料心里一急就干不好事,把旋转钮往反方向一转,冷水几乎是突然喷出来。   Omega力气不大,手腕跟着水流一抖,冷水浇了杜羡一身。 第四章   江行雪裹着被子捂在床上,不吱声。   “同意我妈那异想天开的时候,我想着大不了就当是长长见识,看算命先生给我配出个什么宝贝来……”   杜羡坐在不远处的榻上,用毛巾搓着头发,抬头看江行雪可怜巴巴那样,说:“还没说过你,自己先怂上了。”   江行雪弱弱道歉:“对不起。”   “干完错事,嚣张劲也没了,之前在我这反驳得那么机灵,要给我吃生姜,现在这样是真乖呢还是装乖呢?”   杜羡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单单是嘴上不饶人,讲完两句不再多说,闷着一肚子火气,他见江行雪胆子小,怕真把人吓着。   江行雪回嘴回得利落,说到底脾气还是软的,他完全可以和自己说是初来乍到不懂电器,再讲自己不体贴不照顾他,可江行雪没做任何辩解,低头挨训。   脸比想象中白,性格比想象中好,杜羡望着他瑟瑟发抖那模样,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不够绅士。   他对陌生人和对朋友态度不同,陌生人的话会草草了事,要泼他水的人是季明洵,早摁浴缸里让人喝一壶了。   江行雪不太一样,他夹在陌生人与朋友之间,处在个截然不同的新的位置。杜羡好几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在想清楚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对自己说,第一次结婚还不太熟练,这种冲动克制克制还能忍住。   再转念一想,他偏偏不想忍。   “你住我房,泼我水,躺我床,接下来要做什么?”杜羡提问。   江行雪哼哼着,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无法回答。   “知道我妈为什么让你和我睡一间吗?”杜羡没放过他。   江行雪逞强:“啊?”   “不管我们以前认不认识,现在横竖都是要结婚了,我还答应了我妈要把事情办好,认真地和你试试。你说白天走完流程,晚上关起门来有些什么事?”   江行雪道:“嗯。”   意思是他知道,杜羡道:“当然,我不是那么随便的Alpha。”   “……”江行雪心里愤恨骂道,那他说来干吗!   “得先问问你信息素是什么味的。”杜羡补充。   心情犹如坐过山车,江行雪躺床上装死,半晌青涩地嘀咕了一声,声音轻得让人听不到。   杜羡觉得自己再多问几句,江行雪得开始挥小白旗,这人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他说完没再折腾人,从柜子里拿了条毛毯睡在榻上,还把榻前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让两人之间隔了一道。   江行雪这两天受惊受累,片刻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第二天被杜羡叫起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想要赖床。但不等杜羡多叫,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开始去卫生间洗漱。   两人一起到餐厅去,杜父杜母早已坐着了,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和身旁管家说着话,都穿得喜气洋洋,分别给江行雪送了个厚厚的红包。   婚礼流程从简,主要是长辈谈天说地,叮嘱小孩该如何维持婚姻。江行雪迷迷糊糊一上午,尽力让自己放轻松点,到后来依旧尴尬得不敢直视杜羡。   杜羡也没好到哪里去,心想着结婚真是人间头等煎熬事,幸好是关上门办的,一咬牙就过去了。   如果再请一众亲朋好友,他可能真宁可离家出走。   直到中午,江行雪看到民政局的门牌,才知道杜羡话中轻飘飘的“出门”,是要和他登记。   他坐立难安,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反复确认:“我们真要结婚吗?”   “为什么这么问?”杜羡推开民政局的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江行雪纠结地说:“我以为你会和家里提议一下……以后可没法反悔了,除非我俩离婚。”   杜羡和他道:“其实,当时我答应会和你结婚,我妈特别惊讶,她以为我会和她死磕到底,和以前一样搅合个不欢而散。”   江行雪愣愣地看着他,杜羡继续讲:“要说我不乐意吧,还真有点,可往好处想一下,比起以后被催命一样地劝着找对象,不如这次干脆结婚好了,反正我对恋爱没任何想法。”   江行雪不懂:“没想法?为什么?”   他以为杜羡虽然暂时妥协,但以后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退掉,拿婚姻赌气怎么可能赌一辈子,那么优秀的人,理应对爱情存有美好盼望。   “没想法就是没想法,有比谈情说爱更有意思的事情等着我忙。那方面一直比较空白,也不打算填满。”杜羡说,“没劲。”   杜羡见江行雪欲言又止,问:“你不会这时候反悔了吧?你想反悔的话,我举双手支持。”   横竖是自己不肯主动翻脸,他这样,江行雪也如此。   江行雪嘟囔:“我没什么想法,有点迷茫而已。”   杜羡嗤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凑合过呗。”   在民政局排队的人很多,一时半会轮不到他们,他们便在等候区聊起来了。   江行雪支着头,说:“我还没好好地看一下山外的世界,没见够新奇东西。”   “家门口的草坪是马尼拉运过来的,贴外墙的石材是沙特阿拉伯输送的,就连你刚才走路不老实,踢了一脚的沙石都是日本产的,你回去以后仔细逛逛?”杜羡勾起嘴角。   江行雪被这串地名砸晕了,不服:“我要去波斯看漂亮姐姐!”   杜羡轻描淡写:“你昨晚脚踩的毯子还是波斯的漂亮姐姐们手工织的,四舍五入当和她们见过面了吧。”   江行雪:“……”   他了解杜家有钱,没想到那么有钱,到了种浮夸的程度。   江行雪抓狂,他们的出身差距真是大到离谱,显得这登记更离谱:“有法律效力和嘴上说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好奇怪啊。”   杜羡说:“哪里奇怪了,你别像亏了几个亿一样好不好?”   江行雪服了:“是你亏了几个亿。”   杜羡欣慰:“没事,你知道就好。”   江行雪麻木地转过头,他要自己再缓缓,不想和杜羡说话了。   杜羡还说:“现在反悔还有机会,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录音给我妈听就好。”   江行雪:“切。”   “给你打个预防针,往后你要离婚也不要紧,我无条件同意。况且这都几几年了,有段感情史没什么的,而且说出去你前夫是我,还能显得你审美水平高。”   “你走开!”   杜羡看江行雪郁闷,更来劲了:“你会离婚吗?那首先得移情别恋,话说回来,我还没问过你,以前谈没谈过恋爱呢。”   江行雪憋出一个字:“没。”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Alpha?”   “我和你一样,没想过!忙着种田。”江行雪希望杜羡别继续捉弄他了。   该他们去敲章,工作人员看他们拍照时隔得很远,叫他们别害羞。   杜羡胳膊一伸,把江行雪拉了过去。江行雪与他肩并着肩,光是这样,就紧张得差点晕了。   全套流程走完,江行雪手里捏着红色的小本子,脚步发飘。   这就结婚了吗……   以后离婚是不是会有财产纠纷,自己能拿个几分之一?   天啊,这不是天上掉老公,是天上砸金子。   江行雪在心里感叹完,再是苦恼,他知道连门口铺路的小石子都来自国外以后,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那些被自己踢着玩的东西,他都该给它们鞠躬道个歉了。   江行雪晕眩着,在车上发呆,杜羡在旁边打了好几个响指,没引起他的注意,于是碰了下他的肩膀。   “干什么?”江行雪左顾右盼,明明还没到家。   杜羡发现他妈妈粗心大意,也可能交代人办事的时候没说仔细,只买了他们两人成套的情侣睡衣和生活用品。   他道:“去给你买点新衣服。”   江行雪认为没必要,他已经收到太多来自杜家的好意:“不、不用了。”   杜羡不容他拒绝:“我不想让我的法定伴侣全年只有几件衣服轮着穿,像我恶意虐待你。”   “我平时不和你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别人不会知道这回事。”江行雪找理由。   杜羡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干脆转移话题:“你浑身上下加起来还没我家门口的石头贵,别人知道了也不信。”   见江行雪僵住,杜羡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低低抛着车钥匙,侧身问:“怎么那么震惊?难不成你本来以为我会不管你,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嗯……”江行雪承认,他的确是这样估计的。   可再想想,杜羡虽然爱找自己的茬,可没有为难施压,千方百计把自己给逼走。   杜羡对这场婚姻毫无期待,再加自己对现状已经非常满意,不需要得到更多照顾,这样的情况中,两人理应就此草草了事。   但杜羡在尽力把自己照顾妥当,这些事他本该不用做的。注意到这点后,江行雪恍惚了下,感觉杜羡台上与台下的形象并不矛盾,至少没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天差地别。   “别磨磨蹭蹭的,多大点事。”杜羡催他。   杜羡把江行雪往大厦里一带,两人被经理领到贵宾室里,茶水点心伺候周到。   等人送衣服上来的同时,杜羡瞧着江行雪好奇的脸庞,暗自做好了把卡刷到上限的准备。   以前他被父母摁着相亲过几回,食之无味的烛光晚餐吃完以后,要么看电影要么购物,而要花钱的地方必定是他买单。   那些相亲对象本就是挥霍无度的富家子弟,遇到他作陪逛街,兴致更加高昂。   而且加上他对“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和“这瓶好闻还是那瓶好闻”的问题,都会面带微笑,送上统一答案“请把这些全部包起来”。   花完钱开车送人到家门口,等要告别的时候,他再保持着优雅风度:“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麻烦留步一下好吗?”   那时对方一定矜持地点点头,然后杜羡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刚刚觉得我们彼此之间并不合适,麻烦你到时候和我爸妈说一下,就讲你看不上我,行不行?”   这方法他百试不爽,每任相亲对象都红着眼眶同意,除了最后被杜母发现端倪外,堪称完美。   杜羡心里得意,说不定今天买得江行雪痛快了,这小笨蛋会产生感恩的心,明天就和自己主动离婚。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能轻而易举地让那些娇生惯养的Omega动芳心,却在江行雪这里狠狠栽了跟头。 第五章   “能不能回家呀……”江行雪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如坐针毡。   杜羡瞧着面前那些衣服,问:“你不喜欢?”   江行雪用力地点点头,乞求般抓着杜羡的衣角,道:“这里有点冷,我想回去。”   杜羡想把自己的外套给他,刚有所动作,顾及到这种举动有点过线,他们不应该那么暧昧,便收住了手,尽量自然地说:“所以在这里买几套,直接穿上不就好了。”   那导购还在热情介绍着推出不久的夏款成衣,见此随之无措起来。   他笑着说:“您喜欢什么风格的呢?或许可以看一下我们时装周上的高定?”   江行雪比他还要无措,摆着手讲不用了,杜羡纳闷这人眼光高到连着五六个牌子,没一款入得了眼的?   杜羡催促:“你去试试,说不定穿着好看呢?都是适合你的码数。”   江行雪此刻穿着条洗到发白的T恤,怎么看怎么与杜羡格格不入,导购忍不住打量杜羡,杜羡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   “去啊,听话点。”外人在,杜羡不好开他玩笑,江行雪本来就脸皮薄了,再一打趣岂不是要哭出来。   江行雪硬着头皮接过衣服,还不忘给导购道谢,一连试了五件衣服,他觉得比上午结婚还疲惫,因为每次从试衣间出来,杜羡都会不假思索地讲:“包起来。”   杜羡说“包起来”说得太利落了,跟免费拿的一样,江行雪在穿第六件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吊牌,手一抖差点把衣服掉在地上。   这件衣服款式复杂,他领子理不好,从试衣间出来后,导购帮他整理了一下,把挂在他脖子上的项链拿了出来,还惊讶:“好漂亮的护身符,是杜先生送的吗?”   江行雪含糊不清地应了,再坐到杜羡身边去,和他讲衣服不用买得那么贵。   杜羡望了一眼江行雪的护身符,那是个很别致的牌子,佩戴的时间有点久了,边角有些磨损,上面镶着质地温润的红玉珠子,衬得江行雪的皮肤愈加白皙,那牌子上用小篆刻了两个字:行雪。   不像是他那家庭条件可以有的东西,光是那颗珠子就够普通人家攒个三代,杜羡不禁好奇:“这是你妈妈送的吗?”   江行雪握着自己的护身符,点点头:“这是我从小不离身的,妈妈说一摘下来就会生病。”   “你妈妈很疼你,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现在感觉你身价可以和我家门口的石头比一比了。”杜羡随口道,再转身和导购说,“这件也包起来。”   “别再试衣服了……”江行雪简直要晕倒。   杜羡看他面露尴尬,是真心不习惯这样,问:“那我直接帮你挑?”   不等江行雪开口,杜羡和别人说:“帮忙把第二排第三排的都包起来,浅色外套也拿几件,西装不用了,到时候订做就行。”   话音一落,江行雪都傻住了。   杜羡朝江行雪一歪头,再挥挥手让人赶紧回神:“你在想什么?”   江行雪喃喃着:“出乎意料,脑内一片空白。”   杜羡:“为什么买点衣服就出乎意料了?我之前对你很坏?”   江行雪急忙否认:“之前对我够好了!所以……”   出乎意料的不该是江行雪,而是杜羡,他听完江行雪这句解释,忽的也有点傻住,反应过来以后笑了声,江行雪身上这股迷糊劲怕不是会传染。   杜羡漫不经心说:“不需要这样,你只要安心收下就行。”   江行雪眨眨眼睛,疙疙瘩瘩地道了谢,比欣喜更多的是忐忑,又不敢忐忑得太明显,怕被杜羡发现,把自己的这份紧张误会成不领情。   可杜羡还是察觉到了,并且被江行雪这态度弄得茫然,眼前人这么天真无邪,他没懂对方为什么会同意嫁给自己。   虽然之前问过被无视,但杜羡还想再提:“连衣服都不要我买,那你是来干吗的?单纯蹭饭?”   江行雪“嗯”了一声。   杜羡不信,开始胡乱猜测:“是不是我妈派来说亲的媒婆把我吹得天花乱坠,把你唬住了?”   江行雪笑:“没有,我之前对你没什么了解,只知道你叫杜羡,在T大读书。不过你别再为我花那么多钱了,我不太习惯这样。”   无解,江行雪不愿意明说,杜羡道:“那几千万的聘礼,你自己留了多少?以后你自己来买?”   “没、没留……”这个撒谎是会穿帮的,江行雪只好说实话。   杜羡刚才是诧异,这回是倒吸一口凉气:“没留?一分钱都没留吗?”   不等杜羡多问,有人推门而入。   季明洵看到杜羡和江行雪坐在一起,架子上全是江行雪那个尺码的衣服,愣了下,随后道:“来这里吃饭,听人说你在这里买东西,我来瞧瞧。”   “瞧什么?”杜羡被打断了对话,冷冷说。   “怎么又见到你小亲戚了。”季明洵笑嘻嘻。   他记起来了江行雪的名字,自然熟地搭讪起来:“行雪,打算在这里玩几天?去哪儿玩?”   江行雪无措地看了看杜羡,不知道该怎么答,杜羡接话:“忙你的去,我亲戚不是你亲戚,攀什么关系。”   季明洵不但没走,还坐到了江行雪身边去。   “和你哥一起玩多无聊啊,我带你逛两天怎么样?”季明洵说。   江行雪心里打鼓,他默认了杜羡是自己的哥哥,暂时没往别的方面想,可相处久了露出马脚怎么办。   他委婉拒绝:“没事的,杜、我哥哥人很好。”   “你带?他同意我还不放心呢。”杜羡道。   担心季明洵察觉出什么端倪,以为自己对江行雪很在意,他补充:“要是你突发奇想领人去夜店,他出点岔子,我妈饶不了我。”   结个婚,遮遮掩掩和做坏事似的,彼此生怕被旁人发现。   季明洵对江行雪说:“你刚刚高考完?想不想去动物园,或者美术馆?”   杜羡熟知自己发小的套路:“下一句是不是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肯定没有吧。”季明洵不假思索。   杜羡差点要讲,不仅有,连结婚证都办了。憋住了反驳季明洵的冲动,他说:“没有也不关你事,给我起开,他东西还没买完。”   衣服买了那么多,怎么还要买?江行雪扯了下杜羡的衣袖,杜羡无动于衷。   不仅是要给他衣服,柜员随后拿来了裤子鞋子,还有一些配饰,杜羡也不叫江行雪试穿了,撇开些设计得太夸张的,其余让人统统包起来。   季明洵闲着无聊,待在这里没走,看杜羡眼睛也不眨地刷完卡填地址,感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   说完被杜羡踹了一脚,这时杜羡接到电话,下意识以为是杜母的来电,想避开季明洵去说话,不料屏幕显示是自己上司的名字。   昨晚他向公司请了两天假,江行雪来到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办好,杜羡想在这几天解决一下,请假原因填了个亲戚有事。   “杜羡,亲戚有事必须要你帮忙吗?杜夫人最近不在国内?”上司问。   杜羡人生头一回请假就遇到坎坷,他暗道不好,道:“我妈让我帮忙的,堂弟过来玩几天,得人陪着。”   这理由实在不怎么有力,上司说:“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别请了,最近公司里比较忙,你理解一下。”   请假失败,杜羡黑着脸挂掉电话。   季明洵猜出一二,道:“当初干吗不直接在你爸公司里做事,想请几天假就请几天假。”   实习公司是学校安排的,杜羡直接去他爸手底下做事也不是不行,可他的成绩有机会进入顶尖投行学习,他不想错过。   杜羡无所谓:“家里的公司又飞不掉,看我爸的干劲,还能再做个三十年,我不急当接班人,趁着年轻到处看看。”   “你瞧,他没空陪你了,还是我明天来找你玩吧。”季明洵扭头和江行雪说。   他和杜羡自小一起长大,和杜家走得近,可从未听说他母亲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忍不住心生好奇,热情地邀请江行雪。   杜羡挡住江行雪:“别拿他寻开心。”   被季明洵一打岔,本来想追问的问题早被忘到九霄云外,杜羡发现时间临近饭点,拉起江行雪想走。   面前的矮柜上摆着杜羡的购物单子,季明洵不经意瞥了一眼,注意到上面填写的地址在大学附近,好奇:“为什么你堂弟不住在杜宅,住在你公寓那儿?”   要是结婚的事被季明洵知道了,等于人际圈里一大半人都会知道,杜羡不乐意被人起哄,也不喜欢到时候三番两次听到调侃。   他道:“花我那么多钱,在我公寓里打扫卫生没问题吧?”   季明洵笑说:“没问题,没问题,你这么破天荒地照顾人,我还以为他是你家给你买的小媳妇呢。”   季明洵是随口开了句玩笑,戳得两人瞬间寒毛耸立,毕竟心里发虚,听到这种擦边球难免不安。   杜羡欲盖弥彰:“不要瞎说,别人脸皮薄,要对你有意见了。”   江行雪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朝杜羡投去求救般的眼神,杜羡很靠谱,一副对方不可理喻的模样,指责着季明洵:“这年头有谁还买老婆的,当江行雪没人要吗?”   江行雪忍了忍,心里叹气:为什么他不说他自己没人要!   季明洵觉得莫名其妙,以前自己这么打趣,杜羡还能狠狠回击,是在投行里被资本主义压榨久了,伶牙俐齿都生锈了吗?这会居然只是使劲撇清。   甩开季明洵,江行雪捏着口袋里的结婚证,手心微微出汗,过了很久才舒展眉心。   杜羡比他淡定点:“保佑之后别再遇到我同学吧,一个比一个八卦,关键是脑子还好使,推理起来和福尔摩斯显灵似的。”   好在别人总不会一眼看穿的,他们俩除开这张暧昧的结婚证,毫无默契和感情可言。   路上正逢下班晚高峰,交通几乎瘫痪,车流慢慢吞吞地向前行驶,四周时不时响起喇叭声,但车内安静极了。   半晌,杜羡说:“突然多了个弟弟有点不习惯。”   “喔。”   江行雪不知道接什么话比较好,继而沮丧于自己无趣,特别容易把气氛弄得冷硬。   怯怯地抬头看后视镜,杜羡侧脸英俊,正目视着前方,眸子里是陆续亮起的路灯,映在眼底成了一簇簇光芒,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江行雪反思自己太不会聊天了,三番两次这样,让别人跟着尴尬,杜羡可能会不想再和自己说话。   他正要开口,和杜羡说声不好意思,不料杜羡抢先出声,和他提议:“要不然你多叫几声哥哥,让我习惯一下?”   江行雪:“……” 第六章   杜羡是家里的独生子,他那辈的除了他以外,只有两个双胞胎表姐,一个比一个娇蛮会折腾。   他小时候长得水灵,被表姐们强逼着穿裙子扎小辫,很长段时间里,他每天祈祷能有个可爱弟弟代他受罪,顺便让他欺负欺负。   “对了,你有弟弟吗?”杜羡问。   江行雪点点头:“他比我小十岁,妹妹也有,我还有个大三岁的姐姐。”   杜羡无意说:“正好缺个哥,你的兄弟姐妹能凑桌麻将了。他们在做什么?”   “弟弟读书,姐姐跟妹妹之前待家里帮忙,现在不知道了。”   杜羡蹙了下眉,说:“她俩不读书?”   江行雪小心解释:“爸妈要她们供我弟弟读书,但拿到钱应该会让她们做想做的事情吧,爸妈说了,两千万花几辈子都花不掉的。”   听到最后那半句,杜羡心里叹气,江行雪太单纯了,有的人宁可积蓄放到积灰腐烂,都不乐意付出一点善意的。   “哦,我不和重男轻女的一起搓麻将。”杜羡轻飘飘的,再嘀咕:“帮什么忙?”   江行雪头靠在车窗上,想了想:“夏天的话,种红薯苗,种玉米!”   “那么热的天,Alpha驴友在你们那里都得中暑,她们还下田。”杜羡匪夷所思。   江行雪道:“我们起得早,阳光烈起来之前,就回家啦。”   语气那么雀跃,真是不拿这些当成委屈。江行雪的性格细腻敏感,但在很多值得他为之痛苦的时刻里,他往往是豁达的。   “你也没读书吗?”杜羡说。   江行雪噎了下,嘀咕:“读了呀,去年高中毕业了。”   知道这些就行,杜羡不深挖下去了,过去的已然无法改变,多加感慨和遗憾只能当负担,唯有弥补才略有意义。   他缄默掀篇,看面前的路口已亮起绿灯,自己前面的车迟迟不动,十有八九是玩手机玩过头了,他摁了摁喇叭,这是堵到至今的第一次。   前方注意到后,开得飞快,生怕这开豪车的富二代下车来找他麻烦。   “你喜欢玩什么?或者以前想过要做什么没有?”杜羡开口,在询求江行雪的想法。   在此之前,杜家派来谈事的人也问过他,讲杜母发过话,他到了这里以后,有什么心愿可以尽管提,读书或是工作全能帮他实现。   江行雪那时没当回事,他不该这么贪得无厌,让人家如此尽心尽力。如今真来到这里,杜母还没问他,他也没有提,杜羡却成了他的神灯。   他没有许愿,和杜羡讲:“不好意思。”   “太多了不知道说哪个吗。”杜羡道。   他回答:“以前没想过那么多。”   杜羡不意外:“那你想想近在眼前的事情吧,我请假没被批,还可能出差。你在我爸妈那儿的话,得天天被我妈拉着闲聊,你估计也觉得无聊,在我家更枯燥,就你一个人。要不然给你报个旅游团,去度个假?”   他再狡黠一笑,说:“你不是想看波斯小姐姐?”   江行雪那时是随口乱说的,没想到杜羡没有对此左耳进右耳出,他硬着头皮问:“去多久?”   杜羡思索了下自己得忙多久,选了个比较短的理想时长:“半年?”   江行雪:“……”   他以为杜羡乱说,然而是真的。江行雪嘴角抽动,推辞道:“没关系,你不用管我无不无聊。”   他这样讲,杜羡便真不管了。   路上没开多久就要停下来等红绿灯,他打了通电话给他爸的助理,之前让人帮忙布置一下公寓的客卧,再把生活用品准备好,不知道搞定了没有。   对方恭恭敬敬,对杜羡的越权使唤毫无埋怨:“全部妥当了,少爷随时可以让朋友借住。”   几乎踩一下油门就要跟着踩刹车,交通堵塞得没救了,杜羡听了会电台,越听越绝望。   播音员叙述着现在的路况,今天某大型超市有力度极大的打折活动,又正逢周六,路况可谓是到处飘红,没到晚上七点谁也别想走。   “我靠。”杜羡心说这算命先生行不行了,选的黄道吉日能让新人堵在路上饿肚子。   江行雪道:“平时这里车子有那么多呀。”   杜羡心累:“不知道,上次来还是实习前的事情,我每天下班连末班车都没了。”   走走停停,杜羡想再摁几下车喇叭,一侧头却发现江行雪双手轻轻搭着安全带,头歪在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杜羡撤回力气,还是没去催前面的车流,他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无奈的时候,江行雪估计都在做梦了。   江行雪清秀漂亮的脸朝向杜羡,只要杜羡一撇头,就可以看到他微微蹙着眉头。   或许是路途奔波太过劳累,又或许是独在异乡心事沉沉,反正做的应该不是好梦。   ·   在梦里,江行雪的思绪翻山越岭,沿着时光追溯回到杜家来下聘礼那会,他在邻居家帮忙摘番茄,突然被妈妈叫回家,再听说要嫁给不认识的人,他慌慌张张地拒绝。   他发育得迟缓,十九岁前才分化成Omega,被村里几户人说过媒,都被他拒绝了,这回父母说什么都要把他送出去,家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他想逃走,却在半途被捉回来。   他不肯配合,被妈妈揪了下胳膊,指责道:“以前那么懂事,怎么现在这样了?”   杜家派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莞尔:“他可能是没想好,你们再讨论一下,如果觉得聘礼不够,夫人说了这些小事都可以商量。”   江行雪不断摇头:“这怎么可以,杜羡难道同意吗?”   那男人巧妙地回答:“现在我们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江母忙说:“我们这里没问题,没问题。”   “家里人说了没用,我们不是在做买卖,这事主要看江行雪到底怎么想。”男人彬彬有礼地说,“我们不着急,先来和您表达一下意愿,不过希望您可以的话,能三天以内答复。我明天启程回去,您可以联系我的电话。”   “我真的不嫁,我可以留下来干活!干很多很多……”   江行雪畏惧地说着,自己分化成Omega以后,家里对他一直不怎么满意,毕竟Omega总与“娇弱”挂钩,在这里等于是累赘。   原先有几家来提亲,都被江行雪不假思索地推掉了。他知道的,父母对此本抱着随便的心态,因为自己的确吃得起苦,即便没能读成大学,也对家里没丝毫怨言,默默分担了大人身上的劳作。   可这事不一样,两千万,就算去掉三个零,在这里也是笔天文数字,够坐山吃空几代人。   不出所料,江母批评他:“不要任性。”   他提心吊胆地缩起身子,被父亲推着要去把那男人留下来,江父说:“快去啊,人家还没走远!你一个Omega,这辈子藏在家里吗?身体还那么娇弱,什么都做不成。”   江行雪不停拒绝,在推搡中摔在地上,他难得有那么激烈的情绪,以前向来是好说话的。   他道:“我不要!我不去!我根本没见过他!我真的可以干活,我体……”   ——“喂,可以醒醒了。”   有人碰了下他的胳膊,他几乎是惊醒过来。   他喘着气看着杜羡,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确定对方没有任何不满后,这才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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