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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逍遥调-分卷阅读30

角剥开取出青豆,又用刀耐心地把生笋雕成所想形状,费了好些力气,几回却都不满意。

秀行到底并未做惯这些,全靠悟性,做粗浅的刀工自是无妨,高难些的,却是不成,幸好她是个有毅力的,继续吭哧吭哧弄了半晌,一不留神,竟把手指削破了,鲜红的血“嗖”地便涌出来。

秀行“嘶”地痛呼一声,急忙将手指送入嘴里吮了会儿,见血流得少了,才又继续。

半晌才勉强弄得可心,秀行端着盘子,偷偷摸摸跑到清尊房外,里头光华浅淡,是那颗她送的夜光珠,被清尊放在壁角上。

秀行听里头悄无声息,便进了门,将盘子放在桌上,仰头看了会儿珠子,见他肯把自己的珠子放起来,心里有些安慰,自言自语道:“师父,你又去哪了,莫非今晚又不回来了么……”想到上回他将天亮才回来,一身异样香气,心里有些憋闷,赶紧打住,跑出门去。

秀行回到房中,将那颗大大的夜光珠取了,抱着便趴在窗口的桌子边,玩了许久,一边盯着对面清尊的屋门瞧,半晌困倦了,便鸡啄米似地,时而清醒时而困倦,终于不知不觉睡去。

秀行这畔无知无觉睡着,过了子时,天空云朵降落,清尊的身影出现在长桥那畔,双脚落地瞬间,若有所觉回看,却见对面,窗扇敞开,里头的人趴在桌上睡得熟,夜光珠环在臂弯内,照得那张脸……

大概是暗夜之中,竟有些眉目如画的意思。

清尊默默回过身,推门而入,目光一动,便看到桌上的吃食。

白玉般的饭团上,青青的豆子点缀如眼睛,下面淡翠色的笋条,被雕切成弯弯扬起的嘴角,夜光珠的浅淡光华下,五个圆胖的饭团,如五个笑着的小人儿,同他面面相觑。

清尊迟疑片刻,抬手取了一个,在面前端详了会儿,饭团在他双指之间变了形,似笑得更厉害状,清尊双眸一闭,放入嘴里,微甜的米粒同孜实的青豆,清脆的笋条,成就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忍不住又取了一个,很快吃了,一直吃到第三个,清尊目光一动瞬间,却见到饭团底下,隐隐地带着一抹刺目鲜红。

他的心,陡然一颤,这极快的功夫,喜乐安静并心若擂鼓般乱跳地酸,他竟都尝过。

颀长翩然的身影,悄无声息过了长桥,秀行的门是掩着的,清尊却并未推门,只是走到窗口边上。

秀行仍在睡,毫无知觉,清尊静静地看了片刻,将她压在臂下的手轻轻地拉出来。

果不其然,左手手指上,一道新鲜的伤痕宛然,伤口未曾愈合,还渗着丝丝血渍。

清尊沉默,望着手心中握着的小手,本是娇嫩的少女的手,却恁般粗糙,其实上回去蓬莱的时候他便发觉了,多半是因她练剑,甚至磨出了茧子,这几日更甚,伤痕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不一,而这一道最深的,却是因为替他费心做那米团。

他有些恨,有些微痛,有些说不上的滋味,仿佛刚才吃了的米团,是掺和了天上地下五味七情在内,令他无所适从,些许茫然。

只是原本一直不动声色的面上,有了一丝异样,静止如岳的人影,银发无风而动,暗影之中金眸里头融融地,清尊望着无知无觉的小徒弟,缓缓地俯身,嘴唇轻轻地碰上了秀行的手指。

双眸低垂,银色的长睫微微抖动,遮了双眸金影。

次日秀行醒来,发觉自己在床上抱着被子滚做一团,她第一反应是有些不大对头,摸摸脑袋,隐约记得昨夜似乎是趴在桌子上睡了的……难道是自己模模糊糊睡到半夜爬上了床?

秀行想不通,便跳下地,冲到窗口往外看,却猛地看到清尊的房门大开着,而一边儿的栏杆处,那人斜斜地坐在彼处,姿态是一贯的曼妙而美,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

秀行趴在窗口,毫无预兆地便咧嘴笑了,而栏杆处,清尊双眸一抬,望见对面窗上那人,真真是灿笑如花开的容颜。

双眸一对的瞬间,秀行先是一惊,而后本能地缩头,躲了起来,却又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可笑,为何要躲?又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一想至此,便又犹犹豫豫地探头出来,正对上清尊仍旧凝视此处的眼神,秀行重一笑,抬手微微摇晃,嘴里唤道:“师父!”似欣慰似欢喜。

打过招呼之后,秀行急急地洗漱干净,便要去做早饭,却不料刚出了门,便见清尊站在桥那边,若个等候之态。

秀行心有灵犀般便跑过去:“师父,你回来啦。”犹豫着要不要问他是否有事,或早饭要吃什么……

清尊道:“我今日要下山一趟,不必做饭。”

秀行听了这个,有些失望:“哦……”心道:“刚回来便又要出去啊。”

清尊看着她明显地一脸失落,又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如何?”

秀行猛地抬头:“啊?”

清尊若无其事道:“你来山上也有一段时日,今日山下有些热闹可看……”口吻虽淡然,眼神却有些闪烁。

秀行福至心灵般,叫道:“我听说今天是山下春诞庙会,师父,你是要带我去看这个么?”

清尊哼了声,作势转身:“你不爱去,就留下练剑罢。”

秀行即刻虎扑上来,拉住清尊袖子:“要去要去要去!当然要去!”一叠声地说,心花怒放。

清尊斜睨着依偎在身边的小徒,嘴角浅浅一笑,又极快隐去:“不过你要记得为师的话,不可乱跑。”

秀行立刻道:“我什么都听师父的!”跟着清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看自己一时忘形拉扯着清尊袖子的手,他虽未喝止,她自觉不妥,便讪讪缩手。

只是顷刻,秀行心中忽然又是一动:她记得昨天雕切笋片之时,似是伤了手指的,怎么竟不见伤痕了?

秀行抬手细细地翻看了会儿,却见双手十指完好,果真没什么新伤,休说新伤,连那些深浅不一的旧伤也都平复了。

秀行愕然之余摸摸头,暗想:“我昨日怎么过得稀里糊涂的,难道是想错了么?”

清尊缓缓而行,眼角余光却望向秀行,看着她满脸疑惑神情,金眸里便闪出一抹回想之色,不知想到哪一幕,忍不住“哈”地笑出了声。

秀行听了,便问道:“师父,你笑什么?”东张西望地看有无好笑之物。清尊却又绷着脸道:“没什么,方才喉咙有些发痒。”

25、与佳节,偶遇故人

将下山之时,清尊忽地问道:“前日的果子,你扔了,吃了?”秀行听他问,张口欲答,转念间却道:“师父你猜呢?”清尊道:“我看你定是扔了。”

秀行便嘿嘿笑,清尊看她略带狡黠之态,伸手用力一按她的头顶:“笑什么!”秀行道:“我笑师父猜得准。”清尊哼道:“少在我跟前弄鬼。”秀行扫他一眼,便笑而不语。

两人迤逦而行,走了一段,清尊道:“不耐烦,还是腾云罢。”秀行道:“我也正有此意!”清尊道:“你能腾云?”秀行道:“我虽不能,却有个能天能地,无所不能的师父。”当下亲亲热热又把住清尊手臂,双眼放光:“师父,来来来!快些腾云!”清尊作势将她一推:“放肆,你当为师是什么!”

两人云里雾里,往前行了一段,秀行有了经验,这回稳衬许多,贴在清尊身边,低头往下方看,见山川河流,村镇城池都化作极小,格外有趣,忍不住便呵呵笑,见到好看处,便拉扯着清尊也看。

清尊道:“当初见你,听你说那些正老气横秋的话,还以为你是个不苟言笑的正经角色,谁知却是如此的聒噪货色。”

秀行老神在在,不以为然道:“徒儿说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么,师父你对我的理解,还只在第二层上。”

清尊道:“哦?你这人还有几层之说?”

秀行道:“自然是有的,若是不认不识之人呢,徒儿便是极正经的角色,若是相识之人,才知徒儿也会谈笑风生,若是极熟络之人,徒儿就变幻无常了。”

清尊横她一眼,道:“那么说,现在你便是个谈笑风生之人,而非是聒噪了?哼……那又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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