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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来妆-分卷阅读143

己是松了口气,还是——还是也有点别的什么,她不想分辨,就按自己的步调走。
  “不知道世子这次考得怎么样。”
  “奶奶都不着急,我看必中的。”
  小丫头们议论,她们嘴里对林信的称呼自然地全部换了。
  许融听见了失笑,这倒也没错,林信报上名能去应考之后,她就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笃定,她就觉得他没有不中的道理。
  若说还有一点悬念,那就在名次而已。
  放榜日在大约十天后。
  这十天过起来实在快得很,流水一样,转眼就到了。
  这时候许融把宅子也大致收拾出了个模样,几间主要院落都能启用了,林定与韦氏自然住了正院,许融则住在位置大小仅次于正院的春盛院,这院名原是前任老尚书留下来的,许融觉得不错,就保留了下来,只是叫人重去打了一块新匾额。
  她照样给林信留了书房,且在外院又依林定此前说的,给他格外辟了一处只以各色花样镂空木板为隔断的五开间敞亮大屋,作为兼具待客与读书功能的正式书房。
  布置完以后许融自己都怪喜欢的,她虽然不爱看此间的书,但不妨碍她作为一个曾经的读书人对于书房的别样感情嘛。
  此外又有几分唏嘘,觉得自己也算个简陋版的诸葛辅主了,鞠躬尽瘁,该到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二月二十七日。
  晨起天没亮,许融还睡着,林定跑来,咚咚地把院门敲响。
  丫头忙替他把门开了,他进来就催着去看榜。
  嗓门那个洪亮:“快走了,车都在门口等着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许融手忙脚乱地穿衣洗漱,她也没那么淡定,还是想要知道结果的,毕竟还有个万一——万一要是落榜了呢?
  林信看上去在学业上没受影响,他还重新去拜见了苏先生,但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样,经了这番剧变,他的性子内敛很多,许多话都不同人说了。
  即便是许融,也开始觉得看不懂他。
  在林定不遗余力的催促下,一刻钟以后,他们就坐上了出门的马车。
  与此前那几次出榜不同,会试的榜文张贴在礼部墙外。
  林定的催促这时候就见出好处来了,他们抢了个前排的好位置,而榜文这时候还在贡院,没运过来张贴起来。
  但来看榜的人也有一些了,且随着时间推移,越聚越多,没用多长时间,就变得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林定带了家丁在外围护着,也不大管用,这时候,哪怕他一嗓子亮出侯爵身份只怕都没人买他的账——侯爷又怎么样,能来这看榜的最低也是个举人,彼辈书生争着要捧朝廷的饭碗,又不吃他家的饭,怕他个甚。
  林定渐渐都叫挤出了点敬畏了:“——小宝,你就跟他们一道考试啊。”
  看这个个如狼似虎的,拉去战场上都能顶一阵了。
  林信没应他,因为外围正激起一阵轰然喧闹,本来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被军士敲打,开始混乱着让出一条道来。
  凭经验他知道,是榜文到了。
  道路让出来以后,果见两排军士保护着一顶彩亭,彩亭后又跟七八个小吏,在一路如饥似渴目不转睛的瞩目下,行到了墙下,长长的榜文被小心取出,随着张贴,徐徐展开到了墙上。
  先露出的是末尾的名次。
  “第三百名,浙江金华府东阳县王岳之——!”
  在场忍不住有人大声道,这一个幸运儿的名字又被人口耳相传着向外围扩散,终于不知在哪个角落激起了一声巨大的抽泣:“呜呜,我中了——中了啊!”
  随着展开的名次越来越多,同样欣喜若狂的声音也在各个方向响起,林定附近就有一个中了第两百三十二名的,是个中年人,看上去苦读得不轻,发际线往后推移了不少,林定嫉妒地看了他闪亮的脑门一眼——怎么他都中了,还没听着小宝的名字?
  勉强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又继续等。
  但随着时间推移,现场愈加混乱,那中了的手舞足蹈,自觉无望的则如丧考妣,各人心思不一,就没人再像一开始那么读榜了,林定傻了眼,努力瞪大眼自己去看那榜——却什么也看不懂。
  这个场合里,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文盲。
  就非常惨。
  眼看着榜文全部展开,张贴完毕,周围人声鼎沸,不断有人加入也不断有人离开,林信最后往榜上定定看了一眼,转身道:“我们走吧。”
  “没、没中吗?”林定惶恐,又慌着连忙安慰他,“小宝,没事,这科考官没长眼,我们下科再来,下科一定中!”
  林信头也不回:“不用了。”
  “那——那不考也好,”林定又迅速把心态扭转过来,“有爹给你赚的爵位呢,不稀罕什么进士不进士的。”
  许融挤在旁边,听他父子俩鸡同鸭讲,终于忍不住道:“侯爷,玄诚的意思是,他中了啊!”
  林定定住。
  他前脚踩在后脚脚后跟上,就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好一会,才“啊”地大叫了一声。
  “第第第第几名?!”他抓了林信问。
  林信淡淡道:“第一。”


第105章 你我之间,只有一封百……
  “哈哈哈哈哈——!”
  林定一路笑回了永靖侯府。
  这不是任何修辞说法, 而是事实描述,直到踏进府门,他的下巴当真就没合拢过。
  跟着的家丁都有点受不了:“侯爷, 你砍下那叛王脑袋时都没这么激动过呢。”
  “那算什么,手到擒来罢了!”
  林定这也不是吹牛,是实诚话, 他当真不觉得砍个叛王算什么,在那鬼地方耗了好几年, 他又亲自扮女装摸到敌宅去探过底细, 最后要还办不下来, 像话吗?
  但林信的会元就不一样了,这是他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一页完整的书都读不下来, 他的儿子出手就摘下了第一,三千人里争三百,三百俊杰里又拔头筹,这份脸面挣的, 简直光芒万丈!
  林定恨不得逮着所有他见到的人炫耀一遍。
  可家丁们都是比他还粗的粗人, 不懂, 而林信这个当事人看上去平静得过分, 只剩了一个许融, 倒是笑眯眯地愿意捧场, 可林定又不好跟儿媳妇说个没完。
  如此一路在马车里晃悠回来, 他颇觉得自己激动了个寂寞, 等一进府,再也按捺不住,把儿子儿媳家丁全部丢下, 颠颠地冲去找韦氏报喜去了。
  剩下许融和林信往春盛院走。
  在萧家时,这种并肩行走是他们的日常,如今好像也并没有变。
  但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说不出的奇怪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
  像尴尬似没那么严重,说自然又真的不自然,有旁人在时还好,独处时尤其明显,连会试第一这样的大喜讯都救不回来。
  许融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胡乱一想,好像怪他也怪她。
  在他还是“萧信”时,样样情绪都是摊开来的,纵阴郁也叫人看清,有别扭她都能解读,像一块剔透的冰玉。
  从他变成林信以后,改了的不但是姓,还有性情,她一天比一天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从前倾盖如故,如今倒好像越过越回去,竟有了些白首如新的趋势似的。
  至于她自己,从她心事蒙了暧昧,对他就不自觉有所回避,在两人过往关系中,占主导的一直是她,她往后一退,他不跟进,中间的距离自然就空出来了。
  ……
  但更大的问题还是在他。
  都考下会元集齐五元了还这么淡然不动声色的,到底想怎么着?
  他不会到金殿上还给皇帝看这么一副冷脸吧。
  许融很有点悻悻——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感觉,她该调侃他出门要被同榜殴打才对,话都到了嘴边,却又懒懒地不想说。
  没意思。
  还是嫁妆香。
  回到春盛院,坐下冷静片刻以后,许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很好,她发现自己不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一切就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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