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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来妆-分卷阅读170

,待此间事平后,自当给各位一个交待。”
  钦差们在平凉这段时日的辛苦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众人迟疑着,城外不间断的粥棚让他们保留了对官府的最后一丝信任,他们终于还是像在知府衙门前一样,给林信让出了一条道来。
  “你是来赈灾的钦差?”宅子里的老管事却也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别听这些乱民胡说,快把他们撵走,等我家主人回来了,一定登门拜谢。”
  林信道:“你先开门。”
  老管事不敢,回道:“钦差大人,放你进来是无妨的,可这些乱民一起冲进来,小人担待不起。”
  灾民们一听,复又鼓噪起来:“有鬼,一定有鬼!”
  林信微有迟疑,看向许融——他信任她有办法,只是担心她会不安全。许融一笑,这种联手打怪的感觉还挺不错,她走向那粗豪嗓子的大汉,劝说道:“你们先走吧,别教官府抓了去。”
  不等粗豪嗓子瞪眼反对,她压低了声音:“我说话算话,那小钦差是我夫君,我陪你们退出这条路口,看着他抓郑知府归案,我再和他回府衙如何?”
  粗豪嗓子的眼睛还是瞪大了——什么玩意儿?不是自称庆王府的郡主娘娘吗?怎么又变成了钦差夫人?
  可是刚才林信握许融手的画面他看得真真的,他意识到自己上了一回当,这时候再回去抓淑安郡主也来不及了,只能将错就错,顺着许融的路子走。
  他干笑了一声:“夫人真是好胆色,好本事,好,我就再信夫人一回。”
  灾民们本是乌合之众,他出头组织号召了一番,还真说动了众人随着许融缓缓撤去了对常宅的包围。
  林信沉住气,再次喝令管事开门。
  老管事才托他福“吓”退了灾民,不敢将他拒之门外,却也不愿迎他进来,只将门开了一条缝,言语里很谨慎:“我家主人不在,老仆不便待客,请大人先回罢——”
  砰!
  林信带来的家将是随林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哪里听他这些啰嗦,小主人一个眼色,即刻上前将门踹到大开,一群人直直闯将进去。
  老管事不料这些吃皇粮的比匪还凶,丝毫不讲情面,傻了眼:“你们这是干什么,出去,快出去!”
  又向林信求救,林信道:“你放心,他们手下有分寸,不会伤着府上物什,查看过后,即刻退出。”
  老管事倒宁可是宅子受损,急得声音颤抖:“要看什么,你虽是钦差,无诏也没有搜查官宅的道理!”
  林信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用说话,一个家将咧着嘴巴,像拎鸡仔一样拎着个穿褚色袍子的中年男子出来,男子满头汗珠,只看长相倒有两分斯文,只是惊恐绝望的表情破坏了这份面相,使得他变得扭曲丑陋起来。
  “你们不能带走他!”老管事下意识追上去。
  “那就连你一道带回去。”
  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此次出巡的钦差正差周佥宪终于赶到了。
  有周佥宪做主,不但老管事,常宅里的其余下人都被以“窝_0_cang_0_ren犯”的罪名抓了起来,另又派人去卫所里传常荣时前来过堂回话。
  主犯郑知府当场就带回了府衙去审,灾民们一路跟随,唾骂不绝,可惜臭鸡蛋烂菜叶在这时都成了稀罕物件,灾民们只能丢丢他小石子儿聊解愤怒。
  周佥宪有意没拦,于是等回到府衙的时候,郑知府的脑袋已几乎被砸肿了一圈,好在灾民们的怒气也释放了不少,在府衙各府员的劝说下,终于暂且散去了。
  周佥宪抓紧时间开始审人,林信因为这件事情办得好,得了一通夸奖以及一顿饭的休憩时间,不过他没什么心思吃饭,皱着眉头,停箸出神。
  许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粮食的事?郑知府的风声走漏得早了些,是有点麻烦,不过别太担心了,只是拖一拖日子,会有办法的。”
  林信点头,又摇头:“不只,我觉得常家管事的反应有问题。”
  抓捕郑知府时,许融引着人在远处,不知详情,奇道:“什么问题?”
  林信把老管事最后那句话告诉她,许融立刻意识到了:“对,他不应有这样的胆子。”
  窝藏郑知府这样重犯的事暴露出来,就算常荣时本人在场,也多半要瘫软下去,怎么还敢出言阻拦?
  或者,换一个问题,也是她之前就该思考的问题:为什么常荣时会窝藏郑知府?
  这两个问题都在不久后就得到了解答。


第127章 供词
  饭后, 周佥宪派人来叫林信过去,他得到了常家管事的口供,极为出人意料, 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郑知府是庆王派人塞到常宅去的,常荣时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没有拒绝,将人收留了下来。
  既然与庆王有关, 那许融就也能参与了,抓到郑知府一大半是她出的力不说, 只论庆王府中人, 眼下倒数她打的交道最多。
  “常家管事没有再交待点别的吗?”她问周佥宪。
  周佥宪不怎么习惯让下属内眷参与公事, 但他已经知道了许融为何会追到平凉来,实在与庆王脱不开干系, 再一瞥林信, 他一脸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任何该让许融回避闪躲之处,心下不由一叹:年纪轻轻,惧内惧得不轻。
  “没有, ”周佥宪面上稳重摇头, “那管事说, 常荣时只命他将郑原生看好了, 一日两餐供给, 此外别无吩咐。”
  “那郑知府对此可有供词?”
  “有。他说, 他从府衙逃走后, 本欲出城, 但灾民堵了各个城门,日夜不离,他无法脱身, 眼见钦差将至,他走投无路,才冒死奔赴庆王府,庆王没有见他,管事太监出面,将他丢在一个黑屋子关了两天,他饿得半死不活后,被放出来,送到了常家。”周佥宪详述,“直到今天被抓,期间他没有出过常家,常荣时回来见过他一回,训斥他要安分守己,只是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似乎并不愿意,郑原生也因此没敢多问,生怕惹恼了常荣时,失去这个藏身之所。”
  许融认真听完了,沉吟片刻。
  她倾向于这些供词是真的。
  有些细节靠编编不出来,而郑知府身上最严重的问题是粮食,他没有必要在这些边角料上撒谎,白遭皮肉之苦。
  “常将军与庆王爷之间私下有联系。”许融做出了判断。
  这是一句看上去像没说、实际上很严重的话,一个边将,私联封地里的王爷,是想干什么?
  以皇帝对庆王的防备,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葬送掉常荣时的前程。
  周佥宪的表情严肃起来,实际上,这也是他的判断,所以他才不顾辛劳将林信又叫了过来。
  “也许是交易,也许是胁迫。”许融继续道,将事件性质又拉回来一点。如果是胁迫,那情势还不算最坏。
  “两者也有共通之处。”林信接话,“无论哪一种,都需要筹码。”
  那么问题就推进变成了:庆王用什么说服了常荣时。
  常荣时不会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收留郑知府的风险,他仍然做了,这样东西必然对他极为重要。
  周佥宪不由摸了摸没空打理以至于有点打结的胡须,年轻人的脑袋是要灵光一些嘛,赞许点头:“那你说,会是什么?”
  他这不过随口一问,今日天色已晚,他虽派了人去,最早也要明日才能将常荣时带回来了,现在只能根据口供分析一二。
  却见林信与许融对视一眼,虽未说话,竟有所得——周佥宪忙直起了身子,小夫妻打的哑谜,他这个外人凭眼色可看不出来:“怎么了?有话直说无妨。”
  林信便道:“恐与先帝旧事有关。”
  周佥宪一怔,没听明白,那至少是二十年前了,他还没入官场,平民出身也无从与闻郑国公因为与庆王过从甚密而被老郑国公痛打的往事。
  林信看出来,告诉了他:“——下官只是猜测,不知对不对。”
  周佥宪悚然:“竟有此事。常荣时公侯子弟,奉旨戍边,却不但交接藩王,还卷入官员倒卖常平仓的地方案里——玄诚,你不必谦虚,事实多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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