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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分卷阅读7

子致仕归乡。两年之后,满朝的腥风血雨,沈氏几乎灭了全族,林氏屹立不倒,昌旺更胜往昔。
  沈嘉兰经历过抄家,知道主人家落难后那些奴才的下场更加悲惨——她听说原先她身边那几个大丫鬟尽数入了娼门。她默默安慰自己,如今朝堂上大局已定,林家眼观六路,应该不会走沈家的老路,这个奴才的身份大约暂时能坐得安稳。小时候她养在佛门里,镇日和定逸师太一处,日子虽清贫,倒也平安喜乐。当她从佛门回到红尘,才骤然发觉严峻:懦弱贪杯的爹,身体孱弱的娘,而她马上要及笄,家里已经张罗给她说亲事了。
  薛氏是个美人,陈香兰这具皮囊便更美貌上几分,加之气韵灵秀,识文断字,又做一手好女红,平时文文静静,脸上常挂着三分甜笑,且陈氏夫妇都是老实人,于是上门打探的人几乎踢破了门槛,更有几家在林府极有头脸的管事都来询问。
  她爹相中了米铺黄二掌柜的三儿子,她娘看好了绸缎庄柳大掌柜的幺子,这两位都是林家的家生奴才。人她都见过,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并无心胸见识,不过是大世家的奴才,比别的少两分土气罢了。薛氏已经喜滋滋的挑拣对象,预备年底订下来,过年时花银子打点,央告有头脸的管事婆子进府求主子个恩典,让香兰成亲,自己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香兰只想仰天长啸——她宁死也不愿这样嫁人!嫁了林家的奴才,将来生的子子孙孙永远是林家的奴才。奴才是什么?奴才是货物,奴才是主人的财产,奴才不能科举,奴才不能自由婚配,奴才不能有自己的田产地契,奴才就是主人的玩意儿!主人要卖,要杀,要剐,要送人,都是无可厚非的!
  香兰不想一辈子都当个玩意儿,她好容易又活了一世,这一生立志做个有房有地有牲口的地主婆,守着家人,日子恬淡平安就好。她当年还是个小孩童的时候,就盘算着如何让全家人脱籍,又得以保全日后的生活。自从她听说她爹当年卖身时签的并非死契,仍能赎出来,便顿时双眼放光——只要将她爹赎了,自己脱籍也便有了希望。而且她听闻,林家确有家生奴才为自己赎身的!她曾偷偷画了几幅画,让他爹挂到古玩铺子里去卖,谎称是寺里的尼姑画的,为了赚些银子修建庙宇,等画卖出去,铺子可收一成的佣金。这几幅画没几日竟全卖了,赚了一两二钱的银子。香兰喜不自胜,把银子妥帖藏好。
  今日吕二婶子刚好一头撞上来,她第一要给她娘出气,第二震慑平日那些欺负她家的_0_wu_0_chi小人,第三就是立一立自己彪悍的名声,把订亲的事缓下来再徐徐图之。
  

第三章 哭诉
更新时间2013-4-20 15:18:04 字数:2809

 话说香兰狠打了吕二婶子一记门闩,又当众搜出衣裳落了她的脸面,吕二婶气得在屋里蹦脚,想着等吕二叔当差回来,便好生哭诉一番,正咬牙切齿的功夫,忽听门响,有个声音道:“家里有人吗?春燕姑娘回家了!”
  吕二婶子急急忙忙的开门,只见她大女儿春燕正站在门口,穿着件藕色凤尾菊花纹的褙子,头上插着一支赤金滴珠步摇并两根玛瑙簪,耳上晃着碧玉耳环,手腕上套着金银绞丝镯,端得是富贵气派,只是有些憔悴,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衬着颜色。她旁边站着个老婆子,身后还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子,手里抱着个包袱。
  吕二婶子喜得抓耳挠腮,拍了下手道:“我还当谁?原来是我们家的凤凰回来了!”往屋里让,又要给跟着的婆子倒茶。
  春燕从袖里摸出一把钱塞到那婆子手中,拿捏着矜持神色道:“麻烦妈妈带着小丫头回马车等我,这钱先拿去买点酒吃。”
  那婆子得了钱眉开眼笑,拽着那小丫头便走了。待关上门,吕二婶子道:“怎么好端端的回家来了?你回来得正好,你不知道,方才有件事……”
  谁想春燕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吕二婶子吓了一跳,一叠声询问。春燕用帕子捂住脸,一边哭一边摇头,吕二婶子把她拉到里屋,打发三个孩子出去玩耍。春燕方才用帕子擦着泪道:“鹦哥那个小浪蹄子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鹦哥也是林家大爷林锦楼的通房,虽比春燕收房晚两个月,却处处踩春燕一头。吕二婶子一愣神的功夫,春燕便恨声道:“我就不服!大爷三个通房,论容貌身段,我哪点比不过那小蹄子?就连大奶奶也高看我一眼,待我比她们都亲厚,事事抬举我。大爷原也爱我,还送我几件首饰衣裳,偏被那小_0_sao_0_huo迷住了眼,缠软了腿。那浪蹄子不过会唱几首曲儿哄爷们高兴,粉头的一般下流货色,抬举她当姨娘奶奶还不打了林家的脸!”
  吕二婶子道:“她有了孕,大奶奶说了什么?”
  春燕满面泪水道:“大奶奶进了门四年都一无所出,她能说些什么?老太太的赏赐都下来了,还派了两个老妈妈,两个媳妇儿去看顾那小蹄子,另外还拨了两个小丫头子粗使,都快赶上小姐的风光了,另外还有银子和首饰——崭新的赤金头面和金银镯子呀,还说只要孩儿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都抬她当姨娘……”说着俯身趴在炕上嚎哭起来。
  吕二婶子一听这话也急了起来,鹦哥的爹娘也在府里当差,原本还没什么,自从两家的女儿都被大爷收了房,便针锋相对起来,见了面便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甚至好几回都动了手,简直刻骨仇恨。若是鹦哥先抬了姨娘,吕二婶子也觉着自己脸上无光,比香兰再打她几记门闩还要没脸。当下拍着春燕后背道:“既然那个小娼妇有了身子,便不能伺候大爷,你赶紧笼络大爷的心,让他在你房里宿上几晚,早些有了儿子,也抬上姨娘!”
  春燕直起身子,擦着泪儿道:“哪有这般容易的。大爷总不在府里,一时去京城,一时去扬州,好容易在家呆上几天,便叫画眉那个_0_sao_0_huo伺候,要么就去鹦哥那屋,对我淡淡的,连大奶奶也不放在眼里。这些时日大爷在京城,听说大太太在京里又给他娶了个良妾,漂亮温柔着呢。大奶奶听了这事也是怔了许久,拉着我的手说:‘燕儿,你我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一样,即便那些陪嫁的丫头也不如你知心,我见了你便有说不清的投缘。鹦哥看着狐媚魇道的,我本就不喜她,但如今你我的境地也是一样,大爷不喜我,我也无话,只盼着自己得意的人儿能得大爷的青眼,谁想你也是个可怜人。’”
  我一听这话便恼了,跟大奶奶说:‘鹦哥那浪货都欺负到奶**上,大奶奶是个贤惠人,我却忍不下这个口气。’大奶奶却流着泪说:‘忍不下去也得忍,谁叫我的肚皮不争气,眼看京里又给大爷娶了妾,听说还是个读书人的女儿,_0_se_0_se出挑,如此更没有咱们两个的立足之地了,如今鹦哥是大爷心坎上的人,你也避一避她罢,免得自寻死路……’”
  春燕一边说,一边接过吕二婶子递过来的温茶一饮而尽,将哭湿的帕子丢在一边,从袖里又抻出一条,擦着眼角道:“府里多少脏心烂肺的等着看我笑话,鹦哥天天托着腰捂着肚皮在我眼前儿晃!成天不是要吃鱼就是要吃鸡,一会儿嫌饭菜咸了,一会儿又说汤水淡了,小厨房上赶着做这个那个,生怕怠慢了,我想要碗别的菜都得遭白眼看脸色……我心里再堵得慌,脸上还得带着笑儿,再不回家来哭一场,日子便没法过了……”
  吕二婶子急得团团转,他们一家的前途都系在大女儿的裙带子上,若女儿让别人抢了宠爱,吕家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更别提鹦哥那一家子跟吕家都不对付,若事事处处被他们压上一头,别说自己女儿,他们全家都难立足,咂了咂嘴道:“大奶奶这般厉害威风的人,也没一点办法?”
  春燕立着眉道:“能有什么办法?莫非还能把鹦哥肚皮里的种揪到我的肚子里?”
  吕二婶子想了想,面色阴沉道:“就算揪不到你肚子里,也不能让她怀着生下来!”
  “怎么说?”春燕看着吕二婶子狰狞的脸色,微微向前靠了靠。
  “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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