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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浮城-分卷阅读32

巅之上, 隐约有闪电掠过。野地里风也越来越大,卷着枯枝败叶到处飞扬。
  聂载沉几乎踩着最底的油门开。汽车引擎像野兽般呼啸,疾驰在野地间的土路上, 很快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他把车停在路边,从车里一步跨了下去,奔向高岗,到了上次她画夕阳的地方,远远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影。
  她背对着他,弯腰正收拾着画具,大风刮得她裙裾狂舞。
  路上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她会不会跑去别的地方了,见她确实在这,顿时松了口气。
  “白小姐!”
  聂载沉喊了一声,几步并做一步地朝她快步走去。
  上次那副原本还可以的夕阳被她给画坏了,白锦绣今天想重新画一幅,没想到天气变阴了。一开始她还不怎么在意,心里只可惜今天大概等不到落日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快,几乎转眼间,天空就阴霾密布,光线暗了下去,风也骤然起了,呜呜作响。
  人在野地,这种感觉难免叫人发毛。正想收拾东西赶紧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声里,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扭头见是那个人来了,立刻放松了下来。
  她急忙转过身,正想叫他过来帮自己拿下东西,忽然一阵落地风涌来,掀动了她头上的帽子。
  帽子已经系绳,但风太大,她怕吹走了,下意识地抬手去按。没想到帽子刚稳住,下面的裙子又被大风高高地掀到了腰臀的部位,原本被藏起的两条长腿,一下失了保护,彻底地露了出来。
  她怕草丛里有蚊虫叮咬自己,又喜欢漂亮,今天就在裙下穿了一双长筒袜。袜子很长,一直保护她到大腿的中段。下段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在裙裾深深遮挡下的袜头上,却是别有一番心思,缀了一圈大约两寸宽的黑色蕾丝玫瑰花边。
  这是她一向喜欢的一间法国内衣公司的新款女士连_0_ku_0_wa。花边带弹性,能固定长袜,防止脱落,穿上后,看起来又像是在大腿上贴肤绘花。黑色的玫瑰,雪白的皮肤,不但勾勒了她双腿的修长,极是醒目,早上她穿好对镜自照的时候,感觉还带了几分哥特式的隐秘性感。
  她喜欢这种只有自己能够欣赏、也能给自己带来愉悦的隐秘的美——顺带说一句,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她要画自己身体的缘故。
  裙子被风一掀,她就意识到这会儿对面还有一个人,吓了一跳,也不管帽子了,双手立刻去按裙摆。手忙脚乱,总算把裙子给按了下去,头上的帽子却再也保不住,“呼”的一下,被风给卷跑了。
  她定了定神,抬起眼,见那人停在了距离自己七八步远的地方,不再过来了,脸侧了过去,两只眼睛好似在看别的地方——显然,他是想装刚才他什么都没看到。
  她一阵恼羞,顿了顿脚:“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捡帽子!”
  聂载沉正有点气短,一松,赶紧去追。
  帽子被大风吹着,连滚带翻地下了岗坡,掉在了一簇草丛里。聂载沉捡了回来。
  她已收拾好了画具。他到了她面前,沉默着,把帽子递了过去,伸手要替她拿画具。
  她从他手里一把夺了帽,也不用他替自己拿别的,转身就下去了。
  聂载沉定了定神,跟着她走了下去,快到停车的地方时,加快脚步,比她先到车旁,伸手替她开了车门。
  她坐了上去,他关好车门,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翻涌着的滚滚浓云,递给她一件刚才匆忙带出来的雨衣。
  “你先穿上,等下可能就要下雨了。”他说道。
  话音刚落,一滴雨水就落到了他的额前。
  她看了一眼,不接,用根发绳整理着自己被风吹得乱跑的长发:“什么东西,太丑了!我_0_bu_0_chuan!你自己穿!你开快点就是了!”
  聂载沉没办法,只好把雨衣先放在她的边上,开车离去。
  他开得很快,想赶在下雨前回到巡防营,免得她淋雨,但伴着闪电和头顶滚过的一道雷声,雨点还是迅速地落了下来,很快就变大。
  聂载沉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把画具藏在座位底下,拿帽子遮头,身上大半已经湿了,忍不住说:“白小姐,你还是穿起来吧,免得淋雨!”
  白小姐还是不动。头顶突然又起了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她仿佛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拿起雨衣就朝他扔了过去:“你伤口刚拆线,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雨衣掉在了他的脚边。
  雨点落得越来越密集,她身上很快就全湿了,帽子也不顶用,雨滴不停地从她的发梢之末坠落,仿佛挂了一串透明的珍珠饰物。
  聂载沉忽然停下车,俯身捡起落他脚边的雨衣,下了车,来到她的边上,展开雨衣,在她的_0_kang_0_yi声中,像套袋子一样把她整个人强行给套了进去。
  “说了丑!我_0_bu_0_chuan!”
  白锦绣终于从帽里扒出自己被遮住的脸,生气地仰头,冲他嚷了一声,要脱出去。
  “我没事。前面有个避雨的地方,马上就到了!”
  他重新上了车,很快就继续前行。
  白锦绣只好停下。想了想,俯身把刚才藏在座位下的袋子取出,拿了自己的画板,充当挡雨之物,替他遮着受伤的一侧后肩。
  他觉察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帮我爹做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人情就欠大了。我白家有条祖训,什么都能欠,不欠人情。”她语气严肃。
  他没说话,但也没阻止了,转回头,看着前方的雨帘,继续朝前开去。
  他说的躲雨处是座建在路旁供行人短暂小憩的破亭子,很快就到。附近有株冠盖浓密的大树,他把汽车停在树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到亭子下,终于淋不到雨了。
  亭子本就不大,又半边残缺,能挡雨的地方,只容几人站立而已。刚才跑了段路,白锦绣脚上穿的漂亮皮鞋沾了泥,看起来很脏,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甩鞋跟上的污泥,甩了几下,发现自己把泥全甩到他的裤腿上了,一顿,瞥他,幸好他没察觉。
  她停了下来,悄悄换了个方向,再甩,总算把鞋跟上那坨最大的污泥给甩掉了,至于沾着的其余泥巴,只能等雨停了再洗。
  雨衣又厚又重,还闷,压着她的肩,她感到很不舒服,甩了泥巴,接着就脱下雨衣,放在亭子中间一张供人坐的破石鼓上,又拿出手帕,低头擦自己头发里吸进去的雨水。
  一通忙碌过后,人总算勉强收拾好了,这才留意到他好像被自己挤到了亭子的边缘,背对着自己,因为风大的缘故,雨倾斜着落,吹进亭里,他从大腿以下,整条军裤都是湿漉漉的。
  “喂,你进来些,这里还空着!”
  白锦绣往边上让了让,喊他,见他不动,以为他没听到,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我没事,就站这里,挺好的。”他终于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点绷。
  白锦绣上去,把他一把拽了进来。
  “有干的地方不站,你非要站雨里。你有病啊!”
  白锦绣抱怨了一句,很快发现他神色怪异,显得很不自然,虽然人被她拉了进来,但又微微地侧过些身体,视线望着亭子外的雨幕,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她起先莫名其妙,心里还有点不快,直到片刻之后,一阵夹带着湿气的风吹了进来,她感到胳膊和胸口一凉,衣服下的皮肤仿佛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明白了过来。
  她今天穿的这条洋纱裙,料子轻薄,半透明,里面必须有衬。之前干的时候正常,现在被雨水浸湿,衣料紧紧贴在身上,就跟贴身内衣似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甚至仿佛隐隐还能看出两点微凸的可疑轮廓。
  她偷偷瞥他,他还是侧对着自己,视线望着前方,人一动不动。
  她咬了咬唇,不再说话了,也转过身,背对着他,双手抱胸地坐到了石鼓上。
  接下来的亭子里就安静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耳边哗哗不停的落雨之声。
  他一直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她就坐在身下那张破石鼓上,翘首看着天空,等着雨停。
  大概半小时后,雨水渐收,太阳又从云后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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