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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浮城-分卷阅读42

额外的生意,自己从中分得些好处,没想到对方原来是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未免扫兴,顿时失了服务的兴趣,态度就冷了下去,接过两只铜子,敷衍地躬了个身,很快就走了。
  打发走了在旁聒噪个不停的旅馆伙计,聂载沉放下东西,出去到对面一间面铺胡乱吃了碗面充当晚饭,再次回到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天已是暗了下去。
  他无心四处走动,脱了外衣挂在墙上,洗漱了下,人就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准备休息。谁知躺下去没片刻,隔壁房间就传来一阵夫妇骂架的动静。因为隔房间的是层薄薄的板壁,所以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是做丈夫的骂妻子不守妇道给自己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妻子不认,反骂丈夫没用,钱赚不到两个,出来也只能让她住这种一晚上四个角子的破地方,还整日疑神疑鬼。两人起先只是口舌互骂,渐渐升级为动手,一阵稀里哗啦,仿佛物件被扫落在地,继而又是女人哭泣怒骂的声音,一直闹个不停。
  聂载沉实在没法再忍耐下去,从身下那张床脚有些晃动的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打算先出去,片刻后再回。想必到了那会儿,隔壁的夫妇应当已经骂架完毕,自己也就能够得以休息了。
  他走出旅馆,沿着河边的道路漫无目的地踱了大约一里地的光景,最后来到埠头旁,随意停下脚步,看着埠头上忙忙碌碌的人。他的边上有条船,船主似乎搬家而至,不断有人从船上抬着大大小小的家什物件上岸,穿梭不停。片刻之后,两个在埠头上卖苦力的脚夫一前一后,抬着一只巨大的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樟木箱子,小心翼翼地上了岸。往停在埠头前的一辆大车上送时,一个脚夫脚底不慎打了下滑,身体一歪,手就吃不上力,大木箱也跟着一歪,眼看就要倾倒在地将这脚夫压在下头——几百斤的东西压下来,难保不受伤。
  聂载沉眼疾,手脚更快,一步上前,伸手就将那木箱的角给稳稳托住了。
  “哎呀,你怎么搞的!我雇你抬东西,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要是摔坏了,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主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训斥着那个脚夫。
  脚夫方站稳脚,将东西送上了大车,感激聂载沉的搭手,特意走来向他躬身,又取下自己夹在耳朵后的一支香烟,不顾聂载沉的婉拒,强行塞入他的衣兜以表谢意,口中说:“后生仔,刚才我就见你一个人站着,有心事哦。抽支烟,快活胜神仙,什么烦恼子事都没有了。”
  聂载沉笑了起来,也就由他了。再立片刻,见天黑透,估计住隔壁房间的那对夫妇想必骂架完毕,便掉头回往旅馆,才走进去,就觉得周围气氛怪异。
  他入住的时候,这间小旅馆里基本是住满了客的,堂间不断有人出入,还能听到边上几个房间里住客走动咳嗽说话的声音,此刻也还早,却是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也没半点声音。刚才见他不照顾生意态度冷淡了下去的阿三,不知为何,现在态度又变热情,且是加倍热情。刚才就在门口东张西望似是等人,看到他回了,喜笑颜开,一溜烟地冲了上来,又是鞠躬又是问好:“军爷您回来了?累了吧,小的这就送您回房间去。”
  聂载沉疑心这伙计不死心,要再缠着自己说刚才那事,直接拒绝:“不必,你忙去好了,我自己认得路。”
  阿三见他态度冷淡,只得作罢,却还是停在那里,一直目送,艳羡无比。
  聂载沉压下心中疑虑,快步走到自己住的房间门口,开门前,特意停了一停,仔细听了下隔壁的动静,果然没声音了,于是推门而入——
  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人停住了。
  他出去的时候,房间里的洋油灯是灭着的。但现在,那盏玻璃罩被熏得发黑的灯却亮着。房间里竟然多了一个女子。她背对着门,站在那扇和这房间堪配的狭小的窗前,似正望着窗外的夜色,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慢慢地转过了身,和他面对着面,随即摘下了头上遮住大半脸容的低檐帽,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并且,脸上带着笑容。
  是白小姐。
  “聂载沉,是我。”她叫了他一声。
  聂载沉顿了一顿,慢慢地走了进去,但只走了几步就停住,身后那扇门也没关。
  “白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他的语气迟疑,且带了几分戒备和冷淡。
  白小姐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似乎也没留意他的语气,目光落到他的右手上看了一会儿。
  昨晚白老爷大约是真气狠了,下手不轻。差不多一天一夜过去了,他手背上被镇尺击中的地方,肿胀非但没有消去,且淤痕也转为乌青的颜色了。好在他手背本就不白,也不至于十分惹人注目。
  留意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聂载沉肩膀微微动了下,转过去手背,此时白小姐却已迈步朝他走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接着她就抓起他那只刚才试图避开她注视的手,看了一眼,会说话似的那双眼睛里,露出心疼和懊悔的神色。她低头,朝着伤处轻轻地吹了口气,抬眼轻声问他:“很疼吗?”
  聂载沉毫无防备,被手背上吹过来的那一口凉丝丝的气给弄得再次僵了一下,迅速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没事。”
  “白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再次发问。
  白小姐垂眸,站着一动不动,陷入了沉默。
  聂载沉也沉默了。两人就这样在门边上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白小姐仿佛先回过神,伸手关了门,随即走到桌边,从她放在上头的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纸。
  纸是彩色套印的,十分精美,上面还有她的私章和签名。
  她走了回来,递给他。
  聂载沉认了出来,仿佛是麦加利银行的一张通兑支票。
  白小姐说:“聂载沉,这回的事,虽然过程和我原本想的不一样,但从结果来说,我达成了原本的目的。你帮了我的忙,我不会忘记之前向你许诺过的酬谢。这是两万元,你随时可以支取,当然,这只是首付款。我早上出来得匆忙,来不及准备。过些天我就会把余款全部准备好,支付给你。”
  聂载沉转身,打开了刚被她关上的门,说道:“白小姐,支票你收回。这里不方便你留,你回去吧。”
  白锦绣看了他片刻,慢慢地放下支票,走到门边,将他还搭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拿开,自己关了门,插上插销。
  插销入鞘,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或是因为聂载沉的耳畔只剩下了异常的安静,这一声短促的响动,叫人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她继续走到窗前,伸手关了窗户,又拉上那幅旧得已经看不出本色、一角还沾了点疑似蚊子血的窗帘,然后慢慢转身,再次面向着他。
  房间本就不大,因为她的这个动作,忽然之间,空间仿佛变得愈发狭仄,空气也突然闷热了起来。
  或是为了路上不引人注目,白小姐今天穿得非常普通,斜襟蓝褂,素面青裙,这种小地方中等家庭出来的小家碧玉的日常打扮。
  她抬起手,在对面那年轻男人的目光之中,慢慢地解开了保护着自己雪白脖颈的第一颗盘扣,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她脱去了身上的褂子,露出里面的穿着。
  一件齐胸平的葱绿抹胸。裸着的双肩和衫子根本没法完全掩住的胸前酥雪,令她近旁那盏煤油灯的灯火显得愈发黯淡无光了。
  “聂载沉,我不想欠你人情。这是我先前许过你的。”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就好似屋里一根杵着的木头。
  “你不用担心,旅馆的住客,每个房间我都给了他们两个银元,人全搬走了,我包下了这里。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人会知道。”
  她看了下左右,解释了一句。
  这个镇子上,最好的旅馆,一晚上也不过一个银元,据说还包一顿饭。能凭空得到两个银元,谁还不走?
  难怪,他回来后,里头就没了住客的影子。
  她说完,面颊上浮出一缕淡淡的红晕,随即仿佛有些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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