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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分卷阅读8

。”
  苏嫽本对试衣之事没什么兴趣,可估摸着容渊大约是想去那条青桂巷逛逛,便应了下来:“好。”
  容渊原本还想着,得寻个合适的由头让苏嫽带她去青桂巷才是,月枝这么一开口,倒让他省了不少事。
  他跟在苏嫽身后拐进了青桂巷,这巷子虽不及褚岫街热闹,来往行人倒也不少。容渊故意走的慢了些,偷偷将面纱挑开一点缝隙,打量着周围的人。
  他不确定今日周尧是否会来这里,因此得看的格外仔细些。
  “小姐,到了。”
  月枝在一间裁缝铺子门口停下,朝里头望了一眼,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位吴娘子的手艺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听说皇后娘娘都要找她裁衣裳呢。大夫人平时抠搜的很,这回倒是肯舍得银子。”
  苏嫽漫不经心地听着,进了屋,便看见吴娘子正带着几个绣娘赶制衣裳。
  “吴娘子。”她欠身施礼,朝吴娘子微笑道,“前几日母亲在这儿订了几件衣裳,不知可做好了?”
  因苏嫽常到青桂巷来瞎逛,吴娘子便也认得她,连忙点头道:“昨儿个就做好了,还没来得及送到府上,倒让大小姐亲自跑一趟。”
  她转头吩咐后头坐着的一个绣娘:“阿绫,你带苏小姐去后院试衣裳,若不合身咱们再改。”
  这裁缝铺子里大多都是女子,且后院又是试衣裳的地方,男子更是不便进入,容渊便主动退后了两步,轻声说:“我在这里等你。”
  话一出口,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等苏嫽说话便又改了口:“……我在这里等姐姐。”
  苏嫽立刻高兴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欢快道:“好,阿渊乖乖地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她带着月枝跟阿绫进了后院,容渊待她走远了,立刻转身下了石阶,掀开半边面纱四处张望着。
  他露的是那只与寻常人无异的右眼,因此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容渊将巷子里的人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也没看见周尧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许是今日没来罢。
  突然,一只粗糙而有力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容渊猛地转身,面纱复又垂落下来,将他的脸孔遮挡的严严实实。
  “世子,是我。”周尧无奈地收回手,“你挡的这样严实,属下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呢。”
  容渊听得是周尧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他上前几步,低声道:“周大人有什么话说?我今日是跟着苏家大小姐出来的,她这会儿正在里头试衣裳。”
  周尧闻言,便拉着他快步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属下是有要紧事要告诉世子,所以才约世子在此巷见面。这东西,还请世子先收着。”
  容渊狐疑地打开木盒,见里头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金铃,表面刻着复杂难懂的纹饰,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物。
  “这是何物?”他不解地问。
  周尧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方以手掩唇附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东西名叫羽铃,是属下费了不少功夫才在京中容王旧宅里找到的。”
  容渊神色微变,“这是爹爹的东西?”
  “这是先帝生前送与容王殿下之物。”
  周尧叹了口气,缓声道:“容王殿下十四岁生辰那日,先帝以此物为贺,并悄悄叮嘱殿下,他日祁王若有为难,此物可保殿下性命。”
  容渊知道,周尧口中的祁王,便是如今龙椅上的那位圣上。他缓缓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干涩:“这羽铃究竟有何用处?”
  周尧道:“先帝早知祁王性情,所以便在京外深山中秘密豢养了一队死士,精习天下武功,一人可挡百将,名曰白羽骑。这白羽骑只听羽铃号令,羽铃响时,白羽尽出。”
  他的视线落在那只金铃上头,似是想起了陈年旧事,低低喟叹道:“这便是先帝留给容王殿下的保命牌,只可惜……殿下不肯用。”
  容渊将金铃死死攥进掌心,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为何不用?”
  “殿下顾念兄弟之情,总笑着说他本无意于皇位,且祁王是他皇兄,怎会要他性命。当年离京时,属下苦苦劝说让殿下把羽铃带在身上,让白羽骑随殿下一同前去边关,殿下不肯。”
  周尧神色晦暗,艰涩地说:“若是当年殿下肯听我之言……”
  容渊蓦地闭上了眼,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边关的黄土尘沙。
  边关的夜晚一向清冷萧瑟,唯那一晚,热闹至极。
  火光连天,血色遍地,厮杀声在空旷的大地上寂寥地回荡。他站在营帐门口,背后是月光与火色,面前是容越沉静的脸。
  “你带阿渊从西边小路走,走水路从玉州入京,那条路是最安全的。拿上这玉佩,去丞相府找苏相爷,求他收留阿渊。”
  他听见容越平静的声音,心里的不安渐渐变成恐惧,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他惊惧不安地喊:“爹爹……”
  可容越只是厉声让周尧带他走,他被拖着离开了营帐,才跑出没多远,就看见一队西洲士兵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大火将帐幔烧成呛人的灰烬,如张牙舞爪的肮脏雾霭。他躲在一块巨石后,死死地捂着嘴巴,眼睁睁看着那为首的人卸去伪装,露出一张噙着讥讽笑意的脸。
  紧接着,他便听见容越苦涩的声音:“……皇兄,你我兄弟,何至于此?”
  那人笑的漫不经心,“我的好弟弟,你如今可是大楚的战神,得万民敬仰,叫皇兄如何放心?事已至此,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
  后头的话,他再没听真切。
  容渊回过神时,手心里已被塞了一把小小的铁钥匙。
  “过去的事,多思也无益,世子还是莫要忧心了。”周尧缓了口气,再次叮嘱道,“这金铃看着虽小,里头却大有机关,若开不了里头的机关锁,便是用再大的力气这铃也响不了。这钥匙乃扬州名匠楚声亲手所制,世上仅此一把,世子可别弄丢了。”
  容渊点了点头,将东西仔细收好,抬眼问道:“如今白羽骑可还在京外?”
  周尧摇头道:“属下这几日四处打听,自新帝登基,白羽骑怕暴露行踪,便也挪了地方,如今似乎是潜伏在京中各处。若要重聚白羽骑,只怕得费些时日。”
  容渊慢慢将面纱放下,轻哼一声道:“费些时日不要紧,这个仇……我迟早会报。周大人,可明白我的意思么?”
  周尧先是一愣,继而面色一喜,连声应道:“属下明白,属下明白!世子放心,重聚白羽骑一事,属下一定会尽快办好。”
  他原想着容渊年岁还小,也不指望他替容王报仇,只需好好在京中活下去,便是对容王最大的慰藉了。他今日将羽铃带给容渊,也不过是想着这毕竟是容王仅剩的遗物,还是交到容渊手中为好。
  但容渊既有报仇之意,他必当全力相助。
  容渊与周尧分别后,便快步赶回了裁缝铺子,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苏嫽便带着月枝从后院走了出来。
  阿绫手里抱着叠好的衣裳,笑嘻嘻对吴娘子道:“苏小姐都试过了,很是合身呢。尤其是那一件珠花碎玉流苏裙,穿在苏小姐身上,当真是好看的很。”
  “多谢阿绫姑娘夸奖。”
  苏嫽笑着让月枝把衣裳接了过来,又与吴娘子闲话几句,便出了铺子。
  容渊听见动静,便转身迎上前去。
  “姐姐。”他有些别捏地喊她,“我有些累了。”
  苏嫽连忙说:“那我们这便回去吧。”
  她以为容渊是因为等她太久才站的累了,心里顿时有些愧疚。今日本来是打算带他好好逛一逛京城的,不曾想为着这几件衣裳,倒让他早早的便乏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回去的路上又给容渊买了好些吃的作为补偿,回到苏府时,几个人手里皆是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东西。
  苏嫽急着回香玉小院去,便着意加快了步子,谁知路过赵姨娘的院子时,却忽然听见里头传来刺耳的吵嚷之声。
  她不由得站住了脚,问院门口的两个丫鬟:“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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