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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分卷阅读38

错。”
  等了片刻,不见师姐答话,江慈侧头望去,只见燕霜乔神情不安,紧盯着台上的素烟。
  江慈心中惊讶,伸出手来摇了摇燕霜乔的右臂:“师姐,你怎么了?”
  燕霜乔只是呆呆地望着台上素烟,喃喃道:“真象,实在是太象了!”
  “象什么啊?”
  燕霜乔猛地转过头,望着江慈道:“小慈,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的相貌?”
  江慈想了想,摇了摇头:“柔姨去世的时候,我还小,真是记不太清她的模样了。”
  燕霜乔转回头看着素烟,轻声道:“也是,那时你还小,记不清了。可我,这些年,梦里面想着的都是母亲,这个素烟,与母亲长得太象了。”
  锣音渐低,月琴音高,素烟提起裙裾欢快地步上一小桥,似是专心看着桥旁风光,一阵风吹来,将她手中丝帕高高吹起,向桥下掉落。
  锣音忽烈,一武生翻腾而出,潇然亮相,于桥下拾起那方丝帕,又跃于素烟面前,低腰作揖,将丝帕奉至素烟面前。
  素烟娇羞低头,取回丝帕,婉转唱道:“看他眉目朗朗,看他英姿飞扬。因风相逢,因帕结缘,这心儿乱撞,可是前世姻缘,可是命中骄郎?”
  那武生身形挺俊,嗓音清亮:“看她柔媚堪怜,看她横波盈盈。灯下相识,月下结因,这心儿跳动,可能蝶儿成双,可否心愿得偿?”
  这一段唱罢,众人仿佛见到双水桥头,千盏灯火,翩翩儿郎,娇柔女子,因帕结缘,两情相许,暗订终生。
  江慈看得高兴,忍不住又拍了拍燕霜乔的手:“师姐,她唱得真好。不过若是你来唱,也定是很好的。”
  她的手拍在燕霜乔的手上,只觉触手冰凉,侧头一看,燕霜乔面色苍白,紧咬下唇,满面凄哀惶然之色。
  江慈正待说话,燕霜乔已望向另一侧的邵继宗,颤声问道:“邵公子,这位素烟,多大年纪?”
  邵继宗想了一下,道:“素大姐好象有三十三四岁了吧,具体是乙丑年还是丙寅年的,我就记不太清了。”
  燕霜乔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心神,又问道:“她的来历,邵公子可曾知晓?”
  “不是很清楚,听说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家遭变故,入了教籍,充了官妓,后来遇到大赦,被叶楼主看中,收到这揽月楼―――”邵继宗还待再说,见燕霜乔面色不对劲,遂停住了话语。
  此时戏台之上,风云突变,边塞传急,小姐的父亲乃边关大将,武生欲出人头地,投到未来岳父的帐下。
  这边厢,小姐情思思,意切切,花前月下,思念慈父与情郎,却发现已是珠胎暗结;那边厢,边关烽火渐炽,金戈铁马,杀声震天。
  却不料,那情郎,临阵叛变,将重要军情泄露给敌方,小姐之父惨败,退兵数百里,虽侥幸活命,却被朝廷问罪,一纸诏书,锁拿进京。
  龙颜震怒,小姐之父终被刺配千里,多年忠臣良将,不堪此耻,撞死在刑部大牢,小姐之母,闻夫自尽,一根白绸,高悬横梁,随夫而去。
  凄凄然琴声哀绝,昔日的官家小姐,刚牵着幼妹的手,将父母下土安葬,又在如狼似虎的官兵的环伺下,收入教坊,充为官妓。
  琴音如裂帛,笙音如哀鸣,鼓点低如呜咽,琵琶渐转悲愤,小姐在教坊画舫中痛苦辗转,生下腹中胎儿,幼妹守于一侧,抱起初生女婴,姐妹俩失声痛哭。揽月楼大堂内一片唏嘘之声,有人忍不住痛骂那负心郎,忘情负义,泯灭天良。
  鼓声更低沉而急促,那女婴生下不足一岁,教坊管监嫌她碍事,令小姐不能专心唱戏,欲将女婴掷入河中。小姐为救女儿,奋力投河,幼妹舍身相随,却被人救起,只是滚滚洪流,滔滔江波,再也不见了姐姐与甥女的身影。
  幼妹伏在船头,哀哀欲绝,童音凄怆入骨:“恨不能斩那负心之人,还我父母亲姐,天若怜见,当开眼,佑我姐姐亲人,得逃大难,得活人世之间!”
  幼妹尚哀声连连,台下低泣声一片,却听得‘咕咚’一声,燕霜乔连人带椅向后倒去。
  江慈大惊,扑上去呼道:“师姐,你怎么了?”
  邵继宗忙将燕霜乔扶起,掐住她的人中,燕霜乔悠悠醒转,挣扎着站起,推开二人,缓步走向戏台。
  堂中之人不由纷纷望向燕霜乔,只见灯影之下,她面色苍白如纸,眉目凄怆若霜,似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行走,仿佛前方是让她要拼尽全部生命去获取的珍宝。
  台上,素烟见这年轻女子神情激动,紧盯着自己,莫名的一阵颤栗,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面容,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姑娘,你是―――”
  江慈追上,扶住燕霜乔,连声向素烟道歉:“素烟姐姐,真对不起,我师姐不是有意搅您的场―――”
  燕霜乔含泪一笑,低低问道:“敢问一句,您,可是燕书婉?!”
  素烟身形摇晃,向后退了数步,手抚额头,良久方回过神来,猛然扑至台下,紧握住燕霜乔的双肩,缓缓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昔日闺名?”
  燕霜乔泪水如断线一般,慢慢拉开衣襟前领,从脖中拽出一根红丝织就的绦绳,绦绳上空无一物,那红丝也象是年代久远,透着些许暗黑色。
  燕霜乔取下那根红丝绦,看着如冰人般呆立的素烟,泣道:“当年我生下来时,您和母亲都是身无长物,您为求菩萨保佑于我,用教坊画舫锦帘上的红丝织成了这根绦绳,挂于我的脖间。二十年来,我一直都系着,不敢取下。”
  素烟眼前一黑,二十年前,那教坊画舫之中,至亲的姐姐诞下孩儿,自己亲手织就的绦绳,她将婴儿抱在怀中,与姐姐失声痛哭。那一幕,二十年来,她又何曾有一刻忘却?
  素烟颤抖着伸出手来,泣道:“你,你是―――”
  燕霜乔上前紧紧抱住素烟:“是,小姨,我是霜乔,是燕霜乔,是你的亲甥女!”
  素烟禁受不住这个强烈的喜讯和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击,眼前一阵眩晕,软软向地上倒去。燕霜乔忙将她扶住,连声唤道:“小姨!小姨!”
  揽月楼中,堂中上百人被这一幕惊呆,神情各异,愣愣地看着素烟与燕霜乔,无一人出声,也无一人上前。
  江慈初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至不能言语,她只隐约听师姐提起过她母亲的旧事,却语焉不详,也不知其中来龙去脉。她做梦也未料到,一直看着亲切的素烟姐姐竟会是师姐失散多年的小姨。
  眼见素烟与燕霜乔抱头痛哭,她也是眼前一片模糊,感动、茫然、欣喜种种情绪纠结于心头,双足如同浇铸了一般,挪不动分毫。忽一低头,泪水跌落,醒觉过来,忙用袖拭了,上前扶住燕霜乔与素烟:“快别哭了,你们亲人相聚,可是件天大的幸事,快莫哭了!”
  素烟渐收悲声,醒觉终是在这大堂之内,紧紧攥住燕霜乔的手:“你随我来!”也顾不上向堂中众宾客致意,拉着燕霜乔往后堂走去,江慈急急跟上。
  待三人身影消失,堂内宾客才纷纷反应过来,嗡嗡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揽月楼外,月华凄冷,透过窗格洒在楼堂之内。楼阁一角,雕梁之上,一黑色身影飘然而下,一拧一翻,如穿云之燕,由窗格纵出,攀上揽月楼的三楼。
  二五、忠孝情义
  素烟紧攥着燕霜乔的手,带着二人上到揽月楼的三楼,将门关上,转身抱住燕霜乔,放声大哭。燕霜乔此刻却冷静了许多,只是低泣,轻拍着素烟的双肩。江慈在一旁,语带哽咽,劝完这个又劝那个,好不容易才让二人收住泪水。
  见素烟妆容惨淡,面上油彩被泪水冲得五颜六色,江慈忙打了盆水过来,替素烟将妆容细细洗净,燕霜乔看着这张酷似母亲的面容,无语哽噎。
  素烟轻抚着燕霜乔的面容,努力回想二十年前那张弱小的面庞,喃喃道:“霜乔,霜乔,你可知,你这个名字,是我所取?”
  “知道。”燕霜乔与她执手相望:“母亲说过,您和她,希望我做一棵历经风霜的乔木,而不是轻易委人的丝萝。”
  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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