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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分卷阅读50

:“你又不放我出西园,我怎知他去了哪里?再说了,他若是一夜未归,难道我就要一夜不眠吗?”
  裴琰正待再说,却见她满是泥土的手在额头搓揉,弄得满头是泥,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见崔亮步进园来。
  崔亮见到裴琰站于院中,似是一愣,旋即笑道:“相爷伤势看来大好了。”
  裴琰与他并肩步入房中:“好得差不多了,皇上还宣我明日进宫,这么多日未曾上朝,也闲得慌。”
  “相爷是忙惯了的人,闲下来自是有些不习惯。”
  “看来我真是个劳碌命了!”二人相视而笑。裴琰笑道:“子明这两日去哪里了?”
  崔亮神秘一笑,将门关上,坐回裴琰身边,替他沏了一杯茶,压低声音道:“这两日我想法子进了一趟密室,看到了那幅石刻图。”
  “哦?!”裴琰身子微微前倾。
  “图确是太师祖的原迹没错,但有些图形,似与师父所授有些微的不同,所以我怕有错,选了京城附近的细看了一下,记住部分图形,这两日去了红枫山实地验对了一番。”
  裴琰笑道:“看子明胸有成竹的样子,定是验对无误的了。”
  “正是。”崔亮微笑道:“我现在倒是有_0_ba_0_jiu分把握能将图原样绘出并找到各地矿藏,相爷大可放心,只要再去一两趟,最后确定各种图符,就定能无误了。”
  裴琰笑得极为愉悦:“子明天纵奇才,我向来是信得过的。”
  二人正说话间,江慈猛然推开房门,探头道:“崔大哥,你晚上想吃什么?吃醋溜鱼还是豆腐煮鱼头?”见裴琰欲待张口,她又转向裴琰笑道:“相爷定是不在我们这里吃的了,我也没备相爷的份。”
  裴琰一噎,崔亮见江慈额头上满是泥土,忍俊不禁,走过去左手扶住她的面颊,右手握住衣袖细细地替她擦去泥土,柔声道:“你做什么我都吃,只是别太累着了,那片花圃留着明年春天再弄,何苦现在弄得满身是泥的。”
  江慈笑了笑:“反正闲得慌,没事干,翻弄翻弄。”抬眼间见裴琰面色阴沉地望着自己,他手上的茶盏微斜,茶水顺着杯沿淌下,淋湿了袍襟,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觉这只大闸蟹今日有些怪异,忙挣开崔亮的手,跑了出去。
  崔亮回转身,见裴琰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有些尴尬,自嘲似地笑了笑:“相爷,小慈她,我―――”
  裴琰回过神,面上重新挂上微笑:“子明劳累了两日,早些歇着,我还有事。”
  “相爷慢走。”崔亮将裴琰送出西园,回转身,听着那隐隐传来的欢悦的歌声,慢慢走到厨房门口,长久地凝望着厨房内那灵动的身影,默然不语。
  江慈转身间看见,笑道:“崔大哥,这里烟熏子气重,你还是回房去吧。”
  崔亮缓步走到她身边,替她将散落下来的一绺秀发拢到耳后,轻声道:“小慈。”
  “嗯。”
  “以后,做什么事,不要太任性了,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多忍忍。”
  “好。”江慈边往锅里加水边点头道:“我知道的,现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到处乱跑了,等师姐回来,我会老老实实和她回去的。”
  “那就好。”崔亮笑了笑,终没有再说话,又看了江慈一阵,步出厨房,负手凝望着暮霭渐浓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晚秋入夜风寒露重,天空中数点孤星,愈显冷寂。
  城门即将下钥之时,一顶青丝锦帘软轿悠悠晃晃被四名轿夫抬出了南门。
  守城的卫士望着那顶软轿远去,一人笑道:“红绡阁的姑娘们生意倒是好,这个时候还有出城去陪恩客的。”
  其余的人哄然大笑:“小六子,等下换班后,咱们也去红绡阁,叫上玉儿,替你暖暖被子!”
  那人直摇头:“不行不行,这个月的俸禄早用光了,昨晚又手气臭,输了个精光,我还是回家找自己老婆暖被子好了。”
  笑闹声中,城门轰然关上,嗒的一声,落下大闸,夜雾轻涌,京城内一片寂静,仅闻偶尔的更梆声。
  天上一弯弦月泠泠然,寒风轻吹,万籁寂无声。
  铁蹄声踏破霜夜宁静,一匹骏马披星戴月,疾驰至南门口,马上之人丢下一块令牌,睡眼朦胧的值夜军士慌不迭地打开城门,马上之人怒喝一声,奔如流星,如一道闪电般消失在蒙蒙夜色之中。
  三三、以退为进
  江慈这日醒得较早,想起自己自入了这相府之后,便很少象以前一般可以睡懒觉,下床时颇怨了几句。
  她着好衣衫,推门而出,未见崔亮象素日一样在院中练功,觉得有些奇怪。转念想到只怕是崔大哥这几日当差太忙,恐还未醒,洗漱过后奔到厨房便忙开来。
  西园厨房虽小,用度却不差,想是裴琰下过命令,大厨房的人每日都会送过来极好的菜蔬瓜果,江慈细细地选了些上好的瑶柱,配上一些瘦肉,熬了一锅浓香的瑶柱瘦肉粥。
  可等粥熬好,还是不见崔亮起床。江慈忙去敲门,不见回应,推门进去,房中空无一人,知崔亮定是早早出去,大失所望,自己端着碗粥走到院中慢慢吃着。
  吃完粥,她猛然想起昨日替崔亮洗衣裳时,见他有件袍子裂了缝,忙到他屋中取了出来。此时晨雾已散,秋阳普照,江慈坐于院中,埋头补着衣裳,有人步入园中,她也浑然不觉。
  待看到一双黑色软靴出现在眼前,江慈才抬起头,见崔亮正静静地望着自己,笑道:“崔大哥,一大早去哪里了?吃过早饭没有?锅里还有粥,我去帮你盛。”
  她将袍子放下,便欲奔去厨房,刚迈出步子,便被崔亮拉住右臂。
  江慈回头,崔亮低声道:“小慈,我自己去盛,你坐着。”
  江慈冲他甜甜一笑,轻轻挣脱右臂,奔到厨房盛了碗粥出来。崔亮接过,二人坐于院中,崔亮慢慢地吃着粥,看向低头补着衣服的江慈,渐渐有些难以下咽。
  晨阳渐升,透过藤萝架照在江慈的身上,她白玉般的脸庞上睫羽扑闪,唇边微带笑意,酒窝隐现,微风拂过,将她乌发吹落耳边,她恍若未觉,仍是低眉凝眸,静静地补着衣裳。
  崔亮慢慢伸出手来,替江慈将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江慈抬头向他笑了一笑,又低下头看着手中针线。
  崔亮眼中闪过怜惜与愧疚,低声道:“小慈。”
  “嗯。”
  “我问你个问题。”
  “好。”江慈手中动作不停,并不抬头。
  崔亮犹豫一瞬,道:“你,怕不怕死的?”
  江慈笑道:“当然怕死了,世上之人谁不怕死啊?!”
  崔亮默然片刻,笑了笑:“我是说,如果你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你会不会恐惧不安,或者食不下咽,或者哭天抢地?”
  江慈摇头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没用。”江慈缝好最后一针,细细打了个线结,咬断丝线,侧头道:“既然是要死了,再怎么恐惧都没用的,何不好好过最后的时光,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想笑的时候绝不要哭,想哭的时候呢也不要憋着,就象我―――”她话语顿住,吐了吐舌头,将补好的衣衫轻轻叠好。
  崔亮不敢看向这张纯净美好的笑脸,他仰起头,深深的呼吸,再低下头,快速地将碗中的粥喝尽,笑道:“小慈,我和相爷说好了,明天我带你去红枫山游玩。”
  江慈大喜:“真的?!相爷同意了?!”
  崔亮站起身,见江慈喜得双眼微眯,仰头娇笑,不由拍了拍她的头顶,微笑道:“崔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自然是真的。我还要去方书处,你多歇着,不要太劳累了。”
  裴琰步入延晖殿内阁,皇帝正与刚到京的岳藩世子岳景隆和悦地说着话。岳景隆身量较高,眉目俊秀,神采奕奕,一长串颂德谢恩的话说得流畅自如。皇帝似是心情极好,放声大笑,还轻拍着岳景隆的手连声夸着:“岳卿有子如此,朕心甚悦”。
  裴琰上前叩头,皇帝笑道:“裴卿伤势好了?快快平身!”
  裴琰站起,向岳世子笑着点了点头,岳世子本是苍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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