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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分卷阅读23

  姜灵洲笑语晏晏,内心却很想把萧骏驰喷一顿。
  他代替她写信,她还能说些什么?
  ——“萧骏驰狼子野心,拘我于府内,父皇救我”?
  ——“幽燕城下魏军撤否?若不撤,我便以身刺竞陵王”?
  萧骏驰写完信,搁下笔杆,一边待墨迹干透,一边状似无意提道:“我已将幽燕余下的城池还了回去。你父皇为表诚意,裁了万两银于魏。王妃,现下齐国百姓安泰,再无战事,这都是你的功劳。”
  他也毫不吝啬地夸姜灵洲。
  姜灵洲盯着桌上的信纸,内心还有几分恍惚。
  ——百姓安泰,再无战事。
  这短短数字,竟似凝了许多心血,叫她有种肩头一松、如释重负之感。
  萧骏驰一直看着她的面容,见她表情变化莫测,最终归于平静,便笑说:“你也不用谢我。幽燕归于齐,正如河阳归于竞陵,乃天意也,不可违背。”
  天色有些暗了,屋外灯影渐上。
  天地间似又飘起了薄雪,琼枝素宇,落寞无端。檐下昏灯晚照,映出一庭黯淡。
  姜灵洲瞄一眼天色,问萧骏驰:“王爷,天色已晚,在哪儿摆餐?”
  他们是夫妻,本当是同桌而食,共枕而眠的。
  只是,萧骏驰自书案后站起来,摘了斗篷,道:“竟陵郡府里还有些事儿,我不留了,去书房。王妃早些休息。”
  他竟如一个客人般来去匆匆。
  姜灵洲微垂眼帘,走上前去替他披上了斗篷。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绸结,低低道:“王爷,妾身还有一事相问。”
  “……嗯?”
  萧骏驰半阖眼眸,语气有些懒。
  他想,八成又是要问齐的事儿吧。
  父皇如何,母后如何,兄弟姊妹又如何。
  “那位宋小姐,为何寄居在王爷府中?”她仰起头,极为认真地问道。
  女子肌似霰雪,又如披明月。眸带湘水,自有花木深深。
  萧骏驰任她替自己理着衣襟,不发言语,嘴角却悄然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
  “王妃很在意宋小姐?”他问。
  “妾身乃王府主事之人,本就应当在乎府上人。”姜灵洲一本正经地答。
  他穿好了斗篷,将袖口拢好,遮去自己手上佛珠。随即,他半踏出房门,慢悠悠道:“宋小姐双目失明,家中却变故频生。早年枕霞随我北征,她独自住在竞陵,几度险要命丧黄泉。是故,将她放在竞陵王府,好保她平安。”
  说罢,他有些促狭地笑道:“王妃连一个瞽女的醋都要吃,可真是少见。”
  姜灵洲:……
  你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走走走!
  作为对萧骏驰的回答,姜灵洲立刻把房门合上了,把她夫君关在了门外。
  萧骏驰看着身后陡然合上的门,不知是当哭还是当笑。
  ——小王妃虽面上一本正经,但想来对宋采薇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想到此处,萧骏驰便觉得心里愉悦得很。
  ——再等些许年岁,旧事皆毕,便让傅徽将宋采薇风光娶走,衣锦还乡吧。
  他又想。
  |||
  竞陵郡府的事,一向都由萧骏驰的部下管着。
  他虽受封竞陵王,可他摄大魏之政,光是国政便已忙不过来,更无暇管这封地旧事。
  他回到书房,本是想理一理手上积压的事,可一进书房,便看到冷清清一张坐榻,铺着寒掺的薄被子,和王妃房间里的暖玉温香、满室芳馨比起来,真是可怜得要命。
  傅徽早就来了,已在书房门口等了许久。
  他平常喜欢吹叶片,摘着一片叶子便能吹出清扬小曲来,叫太延许多名门闺秀为他神魂颠倒。只可惜,纵美人如云、红袖满眼,他也全无兴趣。
  今天的傅徽也有些可怜,冬天的树上没什么叶片,他找不到可以吹奏的东西。
  “子善。”萧骏驰喊了一声傅徽的字。“久等。”
  书案上压着一封信,是宋枕霞自都城太延寄来的。
  萧骏驰看完信,目光漫不经心地向旁一扫。他看到一旁的傅徽垂着手,手指上有几道淡淡的红色伤口,还包了一块白帕子,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受了伤。
  “王爷。”傅徽藏起手指,主动开口,问:“太延安否?”
  “枕霞说安生得很。”萧骏驰磋磨着玉扳指,懒洋洋地说:“年节来了,连二哥都安分了不少,也不再整日往含章殿里去了。”
  “看来王爷能舒心地过这年节了。”傅徽笑说。
  “舒心?”萧骏驰的视线扫过傅徽面孔,原本懒散的眸光陡然一冷,似染上了冰雪之寒。
  “毫州王意欲在陈王谷劫走河阳公主,这笔旧账尚未清算。”萧骏驰道:“又如何能舒心?二哥约莫是不能舒心过这年节了。”
  萧骏驰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傅徽听了,神色复杂。
  从前那个听到“王妃遇险”这事儿就“哦”了一声的王爷,去哪儿了?
  风中似乎隐隐约约传来打脸之声,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姜灵洲:呸呸呸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萧大狗:溜了溜了


第20章 出芙蓉
  这一夜,姜灵洲又是自己睡的。
  无人来和她分一席床铺,她正乐得自在。
  在圆房这件事上,她着实是心思复杂。
  既不想萧骏驰丢下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又怕萧骏驰真的留宿在她这里。
  两三日平安无事地过去了,有一个人坐不住了,那就是兰姑姑。
  她眼见着萧骏驰回了竞陵,娶了佳妻,心里便逐渐柔软。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将来新出生的小世子、小郡主,应该寻找个怎样的奶娘。
  只可惜,她想得虽远,事实却不尽然如她想象般美好——萧骏驰洞房之夜,北方部族火烧草原,让萧骏驰当夜便丢下河阳公主独自离去;第二日,萧骏驰又借口处理公务,歇在了书房。
  看来看去,这两口子似乎是没有圆房的意思了。
  兰姑姑有些急了。
  两人不圆房,问题不是出在姜灵洲身上,就是出在萧骏驰身上。
  她先去找了姜灵洲,想要提点一下这位年轻王妃,让她多多接纳自家夫君。可她刚道明了来意,姜灵洲手下那叫白露的婢女,便挤出了一张委屈巴巴、气恼极了的脸,把竞陵王给埋汰了一顿。
  “洞房之夜,王爷却留王妃独守空房,也不知道这两天王妃暗自抹了多少眼泪。”白露恼说:“兰姑姑竟然还来责怪我们王妃?不带这般欺负人的!”
  小婢女眼角红通通,满面委屈色。
  兰姑姑的眼神,似一把刀般凌厉,差点没在白露身上剜出两个洞来——她兰锦有太皇太后亲赐的脸面,又是萧骏驰身旁的女官;宫里宫外,没几个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反驳她。
  没想到,河阳公主的婢女敢。
  惊讶虽惊讶,但兰姑姑的心里倒是不反感这快言快语的丫头。又想到这白露是姜灵洲的婢女,便更不会因为白露的言语而恼怒了。
  姜灵洲为主,兰锦为奴。
  姜灵洲护着的人,兰锦也应当护着才对。
  兰姑姑收敛了面上的冷意,望向坐在椅上的姜灵洲,问:“王妃,老身并非有意责难于您。只是子嗣大事,自是不容戏谈,烦请王妃三思。”
  姜灵洲捧着小暖炉,面色正经地听着。
  她耳下垂着朱丹瑱珰,一晃一晃,似一小团红血。
  “王爷不愿宿在这处,我也无甚办法。”姜灵洲答道:“兰姑姑也听见了,受这般冷落,我也委屈得紧,几欲落泪。”
  ——胡说的,她一点也不委屈,也不想落泪,甚至还觉得松了口气。
  兰姑姑心里一思量,觉得姜灵洲说的有道理。她以一国公主之身嫁来竞陵,受这般冷落已是委屈至极,想来是王爷那儿出了些问题。
  一口大锅就这样飞到了萧骏驰头顶。
  于是,兰姑姑又去找萧骏驰。
  萧骏驰听到兰姑姑提起“子嗣”一事,顿时有些头大。
  子嗣是极重要,可萧骏驰还是想等姜灵洲十八岁、二十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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