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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分卷阅读26

另一个人拿走了。
  指尖落空,宋采薇轻轻一愣。
  是傅徽。
  傅徽与宋枕霞,一直都能自由出入王府。宋采薇借居于东院,傅徽时常来东院探望她,王府里的仆人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魏国国风开放,寡妇犹可再嫁,婚女也可和离。因而,男女私会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若有情投意合再结为夫妻的,还可传为一桩美谈。便是后来不成夫妻,也无甚大事,顶多说是一拍两散,各自生欢。
  此刻,乌发俊颜的年轻人,一手持木梳,另一手撩起了宋采薇的一缕发丝。他腰间系着一枚香囊,杜衡的香气夹着山萘的气息,微萦于身际,淡薄怡人。
  “这次,傅大哥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我竟一点都没有听见傅大哥的脚步。”宋采薇的两只手绞紧了袖口,唇角有一缕青涩的笑意。
  “才来不久。”傅徽以指托起她的长发,将梳齿斜_0_cha_0_jin她的如云发丝间:“我看阿茹睡得熟,不想吵醒她,这才放轻了脚步。”
  他托着发丝的手指上,包着一方白色的绷带。
  他慢慢地替面前的瞽目女子梳顺了发丝,然后将发梳搁于案台上。继而,他自袖间摸索出了一枚木质的发簪来,想要将其簪入宋采薇的髻间。
  傅徽修长的手指,落在宋采薇微偏的鬓发上。
  此时,宋采薇的身子却忽然一僵。
  她紧张起来,有些抗拒地推开傅徽的手,随后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鬓发。
  她本就戴着一枚发簪,是那枚由姜灵洲在林间为她寻回的蕉叶缠丝银簪,亦是宋采薇之母留给她的遗物。
  此刻,她用手指摸着那枚蕉叶缠丝银簪,释了口气,惭愧道:“傅大哥,这发簪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要我贴身佩戴,不可离身。所以我……”
  “如此,是我唐突了。”傅徽微愕一会儿,释然笑起来:“既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仔细佩戴也是应当的。……我原本看你常常只戴这一支簪子,便自己替你做了一支发簪。”
  听到傅徽的话,宋采薇略略有些惊奇。
  她小心翼翼问道:“傅大哥为我做了一枚发簪么?”
  “是。”傅徽笑地温和,将手中的木簪递到了宋采薇手心:“只是我笨拙,雕不出那些好看花样来,簪子的样式便难免蠢笨了一些。”
  宋采薇一直阖着的眼帘微动,面上渐渐露出如水的笑意来。她用纤细指尖摸索着手心里的木簪,一一辨认簪上所雕刻的粗糙图案。
  似是一小枝半开的梅花,花蕊被细心地雕了出来。
  宋采薇的手指,自雕刻成梅花枝的簪尾向前滑去,滑过簪头,最后落在了傅徽的指背上。一不小心,宋采薇便碰到了傅徽手上的绷带。
  她立时轻轻地惊呼起来:“傅大哥,你的手受伤了?”
  “……是。”傅徽的笑意有些涩:“徽实在笨拙,刻这簪子时极不得法,这才弄伤了手。”
  宋采薇闻言,秀眉微微蹙起。她似埋怨一般,轻轻说了声“下次可要小心些”;一忽儿,她又笑了起来,像是得了什么甘甜的妙滋味。
  傅徽看她温婉笑意,目光也愈发柔和。
  只可惜,面前这瞽女,看不到他眼神里如春风似也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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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府上,萧骏驰携姜灵洲落了座。
  这钟家不愧为门阀巨室,屋宇极是富丽,厅室内罗列着珍奇珠宝,璀璨瑰奇。紫檀木的八珍柜上,还陈着一株杨妃色的珊瑚树,晶莹瑰丽,犹如龙宫之宝。
  萧骏驰扫了一眼那株珊瑚树,赞道:“好一株龙宫宝。”
  钟贤不以为意,丝毫不觉得在萧骏驰面前露富有何不妥,还洋洋得意道:“王爷谬赞了。想王爷坐拥天下珍宝,四海来臣,钟某人这小小一棵珊瑚树,实在是献丑。”
  萧骏驰淡笑了一声,并不言语。
  他坐首座,姜灵洲便坐于他的身侧。
  姜灵洲仔细看了一阵钟家人,便低下头去,专心致志研究小案上的吃食去了。
  萧骏驰看她第一眼,她在研究红枣银丝卷。
  萧骏驰看她第二眼,她在研究鸳鸯花开酥。
  萧骏驰看她第三眼,她在研究胭脂芸豆糕。
  姜灵洲眼里只有食物,没有王爷。
  姜灵洲平日里矜持端方,公主威仪绝不减损,私底下却有些小逆骨。从前,她便不太听父兄的话,也常常做出些违背周礼之事来;譬如幼时与刘琮一同玩耍,又譬如在崇政殿外偷听父皇主政。
  她之所以敢这样做,是仗着父兄极宠爱她。而如今,她在萧骏驰面前,不知怎的,也起了这样玩闹叛逆的心思来。明明萧骏驰并非她的挚亲,她在萧骏驰面前,本无放肆的本钱。
  萧骏驰屡屡看向王妃,钟贤自然是看到了。他拍了拍手,令仆婢端上一张小花桌来。那桌上放着纸墨笔砚等物,显然是准备在赏雪宴上用的。
  “既是邀王爷来赏雪,便少不得请诸位就这雪景作诗。”钟贤一抚长须,笑呵呵道:“请恕臣冒犯直言。不知微臣,今日可有幸一观王爷墨宝?”
  萧骏驰正瞅着姜灵洲面前的小点心,听闻这话,便抬起头来,随口道:“你们玩便是了。本王一向不擅这些东西,连王妃面前的却扇诗都只得拿佛经充数,算了罢。”
  钟贤应了是。
  这边姜灵洲却微微一笑,道:“既王爷不愿作诗,那妾身便替您作吧。”
  萧骏驰点头:“也好。王妃比我聪明得多。”
  钟贤听了萧骏驰的话,面皮轻轻一抽,神色复杂。
  没想到摄政王与这河阳公主,看起来倒是感情极好。
  好在他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作诗也只不过是为钟小燕铺个衬托罢了。更何况齐国向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齐国女人多数大字不识得两三个,这河阳公主又能作出怎样的诗来?怕是徒然贻笑大方吧。
  “钟家子弟与王妃各作一首诗,由王爷来裁决,如何?”钟贤提议道。
  “好。”萧骏驰说:“得头筹者,则由本王来赏赐。”
  一炷香始,钟家的儿郎们便相继到桌案前去,撩起袖口,提笔而书。轮到钟小燕时,她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萧骏驰,迟迟不下笔。好一会儿后,钟小燕才作完了一首诗。
  如是七八人轮过,到了姜灵洲。
  她是竞陵王妃,自不用屈尊下席,婢女会替她端来笔墨纸砚。
  姜灵洲略一思量,提笔作了一首诗。刚完笔,又觉得纸上这几行不得心意,于是便废了第一首,另启一页,重作了一首,这才笑吟吟地将第二首诗递了过去。
  婢女们将叠好的诗稿递予萧骏驰手中,他便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本王一介粗人,着实品不出好坏来。”他揶揄地说道:“只觉得篇篇都妙,分不出高低上下。硬要说,则是这句‘天上飞琼摇万花,人间情薄终寂寥’,写得不错。”
  钟小燕微扬起下巴,道:“谢王爷夸奖。”
  “噢?这首诗是钟小姐所作?”萧骏驰眸中略有玩味之色:“钟小姐倒是别具才气。”
  钟贤极是满意,笑呵呵道:“如此,小女便要厚颜向王爷索一份礼了。”
  “钟小姐想要何物?”萧骏驰问。
  “……小燕……”钟小燕低垂了眼眸,口中吞吐不定。
  依照钟夫人想的教诲,她本当自请嫁予萧骏驰为侧妃。可当她看到河阳公主绝伦容色,忽而又不想自请为妾了。
  天下之大,嫁给怎样的男儿不好,偏要予人做妾?
  正当钟小燕犹豫之时,钟夫人已是笑容满面地张口接话了:“我们燕儿,自幼便极仰慕一名男子。此生所愿,也只是嫁给那男人罢了。不知王爷可否……”
  钟夫人话音未尽,萧骏驰已淡淡答:“不可。”
  钟夫人的眼一下瞪得圆溜溜的。
  “王爷此话何意?”钟贤问。
  “噢,本王觉得,此处还有更妙的诗。”萧骏驰答。
  “何……何句?”钟贤有些心虚了。
  钟贤定神,想:若是家族里的其他儿郎拨得头筹,那便让他们为钟小燕求一个侧妃之位。
  “这句。”萧骏驰悠闲地摘出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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