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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分卷阅读129

然,姜晏然接着道:“祆教主祭向父皇求娶公主。他一把年纪,已有了十五六房妻妾,想来也不会介意你是不是贞洁女子。既然二妹妹不愿回华亭去,那便嫁去祆教吧。”
  说罢,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被架着的姜清渠愣住了。
  ——嫁给,祆教主祭?
  ——有了十五六房妻妾的老头子……?
  许久后,她尖锐的嘶叫声才遥遥传来,透着疯狂与歇斯底里,像是将死之人的挣扎。
  “皇兄!皇兄!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皇兄——皇兄!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清儿!”
  ***
  次日,萧骏驰的酒醒了。
  他一旦酒醒,就会想起自己酒后做的糊涂事来。昨夜抽自己耳光、跳水游泳的事儿,令他不由扶着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声。
  “王爷醒了?”
  坐在桌案边的姜灵洲问。
  她逗着奶娘怀里的萧逾璋,目光不曾从萧逾璋那雪嫩一团的脸蛋上移开。要不是萧骏驰发出了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怕是理都不会理一下她的夫君。
  “……春儿,看这边,看这边。”她捉着萧逾璋的手指,眉眼里盛满了温柔之意。
  隔着一道帘子,萧骏驰胡乱地自己套上了衣衫。他看到珠帘外不仅站着王妃,还站在奶娘,便无奈道:“王妃大清早就叫奶娘来房里,也不怕让人看到本王醉后模样?”
  “横竖丢的是王爷的脸面,不是妾身的脸面。”姜灵洲又哄了一下萧逾璋,这才对奶娘道,“春儿似是又要睡着了,带他去休息吧。”
  “等——等会儿罢。”萧骏驰撩开珠帘,探出个头来,“抱过来,让本王瞧一瞧再走。”
  奶娘应了喏,将已吮着手指睡着的萧逾璋捧到了他的面前。萧骏驰仔细打量一番,眼底有些失望,“我还道一个月不见,他能长得大些,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柔弱一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学骑马的年纪?”
  他是很企盼那副画面的——带着自家的臭小子,骑马驰骋在苗猎大会上,叫那些还没婚嫁的太延贵女都面露爱慕之色,疯狂地想要嫁给他的儿子。
  “小孩子哪有长得那么快的?”奶娘笑道,“不过等小世子长大了,王爷便会觉得快了。这养育孩子,都是如此,一眨眼的功夫,儿女便纷纷成了家,离了巢。那时,王爷再感叹也不迟。”
  “王妃办过满月没有?”萧骏驰问。
  “打仗的时候,哪有心思大操大办?不过私底下办了一次。”姜灵洲答,“春哥儿极是聪慧,抓了我的胭脂盒子与发簪呢。”
  萧骏驰:……
  他没大惊失色,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他怎么觉得,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儿子的未来呢……
  萧骏驰伸手,想要抱一下这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孩子。只是那熟睡的孩子方到了他的手里,他就浑身僵硬、紧张不已,生怕自己硌着这娇嫩不已的小家伙。这怀里绵绵软软的一团,像是随时会化开的雪。他抱起萧逾璋来,仿佛比只身深入敌阵还要困难些。
  “不、不抱了,不抱了。”他连连把孩子还到了奶娘手里,叹道,“本王不擅长做这些。还是待春儿长大了,再教他骑马射箭吧,这些我擅长。”
  萧骏驰和姜灵洲显然是有密话要说,奶娘便抱着萧逾璋告了辞。
  待仆从都离去后,萧骏驰从脸盆里掬起一捧水,敷衍地擦洗了脸,这才道:“王妃,我知你要问什么。那贺奇逃跑前,放火烧了召城;整座召城,连带着那行宫都化为废墟。城内骸骨无数,都烧的面目全非,辨不出来谁是谁。要想找出格胡娜与刘琮,实在困难。”
  顿了顿,他用袖子擦了脸,道:“不过有人似是在城外撞见了他们,但姜恒守口如瓶,我也探听不出一二来。要我说,若他们已葬身火海,那也是无法;若还活着,便也当他们已葬身火海,那便是最好的。”
  姜灵洲默然了。
  她觉得萧骏驰说得对。
  刘琮是叛臣贼子,而格胡娜嫁给了刘琮为后。无论局势如何扭转,齐帝都会下令追杀他二人,以正国纲。若是齐帝能当做他二人已葬身于召城火海,那也许逃出生天的他们便能有条活路。
  想到从前在太延时,格胡娜那英姿飒爽、令男子都自愧不如的明朗身姿,姜灵洲不由轻轻一叹,只觉得岁月如流,转眼间便是物是人非。
  惟愿她真的逃出了那场大火,与刘琮一道远去他乡。无论是去了她心心念念的穆尔沁草原,还是什么竹菊为伴、鸡鸭为邻的乡间,都好过在那满布素雪的孤寂行宫里,做不成模样的帝王与皇后。
  “贺奇烧了召城?”她想到那大火,便问,“那百姓岂不是要流离失所?”
  “是,你二叔叔正在为此事头疼着。”萧骏驰道。
  “王爷……妾身……想求王爷一件事。”姜灵洲咬了咬下唇,道,“妾可否在齐国再停留一阵时日?妾想为那些因大火而流离失所的灾民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妃去做便是。只是你万万要保重身体,切莫太过操劳。”萧骏驰道。
  姜灵洲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一忽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身后的小柜里拿出个机匣来。萧骏驰一见那机匣,心情就有些复杂:“怎么,王妃又迷上这些小玩意儿了?”
  上次那应君玉做了一堆匣子,让姜灵洲没日没夜地解,一副茶饭不思模样,连他这个夫君都要向后排。没想到现在战事平定了,她还在沉迷开匣。
  “非也。”姜灵洲道,“这匣子,只凭借妾身是解不开的。”
  “怎么说?”萧骏驰问。
  “王爷去平定卫烈之乱的时候,妾身也并非什么都不曾做。应君玉跟着妾身一道来了武扬,妾便要他将当年旧事一五一十地道出。”姜灵洲低垂了眸光,随即缓缓叙出当年的往事。
  十年前,应君玉初出茅驴,年少轻狂,扬言要以自己十年光阴为赌注,要人来解开他所制的第一个多极连环。这般猖狂得意,引来无数人争相试赌。可整整三月间,可却无人能解开他的巧手之作。
  最后一日,酒楼的雅阁前,却来了一个口操齐国之音的老者。
  “我们少主愿试上一试……”
  那时,应君玉以为这少主应是位风华正茂、恰及弱冠的才俊。于是,他便如往常一般,叫那老者捧走了多极连环,嚷道:“若是一日内解不开,便要包了我三日酒钱!”
  “一日是决计不成的。老夫要返回齐国,将此物呈给少主才行。这齐魏之间,往返少说也要十五日。”那老者答道。
  “十五日?”应君玉嗤之以鼻,“想要拖延时间便直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既已是最后一日,应先生不如试上一试?”那老者答,“若应先生不信,便与老夫一道走便是。这沿途车马酒菜,皆由老夫来出便是。”
  “你出?”少年应君玉打量一眼这老头子,道,“酒我只喝十银一坛千柳酿,逢满月便要一坛百两高顶红开馋。你出得起么?”
  “不在话下。”
  于是,应君玉便跟着这老头去了一趟齐国。沿途吃吃喝喝自是不必说,待到了齐国都城华亭,那老头去了没多久,便捧着一道解开的多极连环回来了。
  “应先生,愿赌服输。”老者道。
  “这……”应君玉极是惊诧。
  最令他惊诧的,不是有人解开了他的连环,而是那解开者乃是个恰好十岁出头的孩子。应君玉只见过他一回——这孩子披着斗篷而来,俊秀的面庞上神情内敛。他虽寡言少语,却身带贵气,衣饰煌华,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兴许,还是个皇子呢。
  这孩子当着应君玉的面,重解了三遍连环。末了,他还淡淡说:“我不算聪明。如果送给河阳的话,她定能解的比我更快。”
  这句话,气的应君玉险些栽倒。
  也不知道这河阳是谁?又是哪家的孩子?
  后来,应君玉得知了他的名字——他叫刘琮,乃是前朝遗脉,确确实实是一位真正的皇子,只不过生错了时候。如今的齐国天下已不姓刘,而姓姜了。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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