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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个皇帝揣兜里-分卷阅读11

不熟悉,她说这话,操之过急了。正欲再找些话题来聊,却见桂荣带着姜府园丁,以及一名端着茶盏的婢女走上楼来。
  桂荣行至姜灼华身边,那位端茶的婢女,将茶盏放在她和叶适面前便行礼退下了。
  桂荣则对姜灼华道:“小姐,张师傅拟好了院中牡丹的品类名目,请您看看,哪里还需要添改。”
  说着,张师傅递上清单,姜灼华接过,对叶适道:“你先喝口茶。”
  叶适点点头,但是面前的茶盏,他一眼未看。
  姜灼华细细看了清单,这才指着其中一项,对张师傅说道:“这豆绿就去了吧,不要。”
  张师傅闻言愣了愣,但凡种牡丹的,谁不养豆绿?
  豆绿一品,是牡丹中极贵重的品类,奇就奇在它开花后是浅绿色,相当独特。
  正因如此,即便不好牡丹的人,偶尔也会种上几株豆绿,拿来在文人雅士面前装点主人家的品味,最合适不过。
  念及此,张师傅不解的确定道:“小姐,豆绿极为珍贵,你为何不要呢?”
  姜灼华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要是以前,这等品种,她委实也会称叹一声奇,但是换做现在……
  她转头对张师傅说道:“咱们实际点儿好不好?豆绿虽名贵,可开花了看着跟切开的包心菜似的,好看吗?”
  话音落,张师傅登时一脸苦相,极品豆绿,居然叫小姐比喻成切开的包心菜,暴殄天物啊!
  叶适闻言,忍住了自己想笑的冲动,心下却不由嘲笑,这姜小姐怕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能这般比喻豆绿,倒是个妙人儿。
  姜灼华自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给刚买回的这位男宠公子,分别留下了不讲尊卑,没规矩,没文化的印象。
  她只接着跟张师傅说话:“咱们就挑好看的种,你瞧,魏紫、姚黄、二乔、酒醉杨妃、青龙卧墨池这些品类不是更好吗?尤其二乔,一花兼红粉两色,既好看又少见,不比豆绿差啊。何必非得拿那豆绿装点门面?”
  小姐都这般说了,张师傅还能说个不字吗?先是把一院的兰草给掘了,这会儿又将豆绿编排一番,小姐这品味,怎么越活越俗气了呢?
  张师傅只得道一声是,然后将清单接回来,正欲离去,姜灼华又跟着嘱咐道:“记得往土里多施点儿肥,到时候把牡丹种密一点儿,别开花后稀稀拉拉的。”
  张师傅闻言更是糟心,牡丹本就艳丽,种密了,那岂不是艳丽娘给艳丽开门——艳丽到家了吗?
  想着,张师傅暗自叹了口气,悄么声儿的走了。
  叶适看了一眼窗外,但见楼下院里所有的土都被翻了起来,脑海中不由想象了下,满院子浓郁且艳丽牡丹的情形,宛如当年住在乡下,隔壁大婶夏天晒在院儿里被单儿,一时只觉窒息。
  叶适唇角抽搐两下,收回目光,落在对面那张媚气流转的脸上。这小姐的品味,着实堪忧,不由试探着问道:“敢问小姐,这院里……从前种的是什么?”
  姜灼华未觉其他,随口回道:“兰草。”说着,自己端了茶来喝。
  叶适愣了下,这小姐的品味,能看上兰草?不由又问:“种兰草,怕是令兄授意的吧?”
  这话问的奇怪,姜灼华不解的抬眼看向他:“不是啊,我自己种的。”
  叶适又愣了下,居然是她自己种的?以她方才嫌弃豆绿那态度,委实无法想象居然还会喜欢兰草!不由笑道:“真看不出来,姜小姐的喜好,竟如此千变万化。”
  这回姜灼华听懂了,他怕是觉得奇怪,如此艳俗的她,怎么会喜欢兰草?唇边漫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兰草乃花中君子,韩愈的《幽兰操》里,我记得有一句‘君子之守,君子之伤’,可见,君子都没什么好下场。”
  话音落,叶适心里又泛起不解,姜小姐居然通诗词?不大可能吧,以她方才的表现,不像是通诗词的,兴许就是刚好从哪里听来这么一句。
  但是姜灼华这句话,他同意,君子确实没什么好下场。他的父亲要做君子,做明君,宽厚对待弟弟,可是最后,却被亲弟夺走皇位。好在,他不是什么君子。
  正在这时,楼梯间,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像是有不少人一起走了上来。
  叶适眸色一寒,目光转向楼梯口,手在桌下悄无声息的撩起了衣摆,以便随时拔匕首。
  若是出事,只好先将姜小姐挟持!


第13章
  叶适的情绪绷紧到了极致,直到楼梯口第一个人冒出头的那一刻,他紧绷的心方才松懈下来,松开了拉起的衣摆,将手平放在膝。
  只见一排婢女,端着托盘,将饭菜送上了楼。
  前来的婢女,少说也有十位,叶适微愣,一顿饭要吃这么多道菜吗?虽然他知日后事成,他的饭菜会更多,但现在看着,还是觉得铺张。
  当婢女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后,叶适微微挑眉,菜的样式虽多,但每个盘子里只有一点点,还做得甚是美观。
  凉菜芙蓉豆花里的豆腐,被雕成了一朵花,成了名副其实的豆花,零星的小米椒切得细碎,洒在上面,宛如雪中盛开的红梅。玫瑰甜酿,盛在琉璃碗里,隔着琉璃碗,可见甜酿内徐徐上下浮动的玫瑰花瓣。浇汁茄龙里的茄子,如切片一般切开,但是还连着一点点,在盘中一盘,果如龙鳞。
  他虽身份不凡,却从未在富贵人家住过,傅叔对他的要求自小甚高,从未在口腹之欲上如此用心过,见到这样一桌精心配制的饭菜,看着都觉心情甚美,做的这般好的饭菜,都叫人舍不得吃了。
  念及此,叶适笑道:“贵府厨子,若是转行,怕是能做个著名的雕塑师。”
  姜灼华莞尔一笑,眉间流转的媚色,叶适竟觉亦如菜色一般秀色可餐,但是念及尊卑,如今他姜府乐师的身份,不该这般看她,便收回了目光。
  却听姜灼华道:“人活着不就图个痛快吗?菜品精致,看着舒心,吃着自然也就高兴。”
  人活着就图个痛快?叶适不由失笑,什么鬼理论?他自小知晓自己身份不同,时时藏着身份,注意着旁人的一举一动,凡事皆要三思而后行,痛快二字,委实离他甚远。
  正想着,姜灼华接着说道:“我好美食,但是又不愿浪费,所以,每顿饭都让他们多些样式,少些数量,你要是吃不饱,我就叫他们再添菜。吃吧。”
  说着,桂荣便一手持筷,一手持勺,开始给他们二人布菜。
  漱过口后,姜灼华已开始用饭,但是叶适看看眼前的饭菜,始终未动筷子。
  他幼时住的地方,每隔一年就得换。记得也是有次换住处,和傅叔一起上船渡河,掌桨的船家正好买了棱角,放在船内,饱满新鲜的棱角从布袋里淌出来几枚,静静躺在叶适脚边。
  他那时是头一回到江南,自是没有见过棱角,不由好奇的问船家,这是什么。
  船家听他是外地口音,便知小孩子没吃过,笑着拿了两枚给他,说是买给儿子的,叫他也尝尝。
  他觉得船家甚是可亲,便同他边聊边吃了棱角。
  回到住处后,和傅叔一起吃了晚饭,结果当晚叶适便腹痛不止,傅叔叫来大夫随行的大夫给他吃了药,待他稍微好些,傅叔方才对他说,他在晚饭里下了少量文殊兰。
  叶适惊异不解的问他:“傅叔,你为何给我下药?”
  傅叔却道:“给你长长记性。任何时候都要警醒着,哪怕是我,你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害你!”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是今日吃了船家的棱角,傅叔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
  除了这些,在他幼年时,傅叔在他被窝里放过蛇,亦在他常穿的衣物里藏过针。蛇虽无毒,针也是极易发现的大粗针,但是这些,足以让叶适养成衣食住行,所有涉及贴身相关的东西,再用之前先检查一番的习惯。
  他发髻簪冠上的簪子,便是银制,可随时试毒,但是现在在姜灼华面前,他没有办法试。
  饭菜她已经吃了,可见无毒,但是他眼前的筷子,碗沿都可以抹上毒液。
  这顿饭,叶适自是不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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