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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关/山有扶苏-分卷阅读3

身婆子庞妈妈就劝她将陆白玉抱过来,寄到自己名下。
  周氏却不肯,想再拼一把自己的肚皮,别人的哪里有自己亲生的香?再加上那时陆白玉已有八岁,早到了记事的年纪,自然不肯随大娘子去。
  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兴宁伯素来宠溺,此事便被暂时搁置。
  如此,陆白玉与陆婉吟一住就是五年,到了如今十三岁,伯爵大娘子再想养,哪里还能亲近的起来?
  陆婉吟又趴了回去。
  其实大娘子若真想将陆白玉认过去,她倒还能松下一口气。现在难就难在大娘子不想认,陆婉吟无法不揣测周氏有别的意思在。
  “这几日让宝全多盯着些小郎君。”陆婉吟朝宝珠道。
  “是,小姐。”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他吧。”陆婉吟起身,出了屋子往书房去。
  陆白玉年纪虽不大,但性子沉稳,酷爱读书,书房内三面墙上都抵着书架子,上面满满当当摆满了半旧书籍。然后就是一张硕大书案,除了笔墨纸砚,别无他物。
  陆婉吟只略略靠窗站了一会儿,见陆白玉正捧着书看得痴迷,那张精致小脸绷得正经,也就没有打扰,只让宝珠将守在书房门口打瞌睡的宝全招过来。
  宝珠走过去,一把扯着自个儿弟弟的耳朵把他拎到陆婉吟面前,并小声警告道:“让你偷懒。”
  宝全是宝珠的亲弟弟,个性活泼,可跟了陆白玉这个闷葫芦,每日里看着自家小郎君除了读书就是读书,真是没半点滋味,也由此养成了站着睡觉的神功。
  “哎呦,哎呦,我错了,好姐姐,轻点,都要被你扯坏了。”宝全朝宝珠撒完娇,看到陆婉吟,黑脸一红,跟打了腮红的皮蛋似得。
  陆婉吟打着团扇轻笑,“宝全,这几日小郎君可好?吃得如何?睡得如何?”
  “吃得好,睡得好,五小姐别担心。”宝全一顺溜回答完,又道:“天马上就要热了,我已经给小郎君备好凉席、蒲扇、帐子、夏衣……”宝全一口气说完,又猛地吸一口气回肺,“全都趁着天气好晾晒过,保准不会有虫。”
  宝全跟了陆白玉数年,每年每季,陆婉吟都会吩咐他做这些事,他早已烂熟于心。
  “那就好,辛苦你了。”陆婉吟再看一眼书房里头的陆白玉,朝宝全道:“这几日大娘子那边可有什么人过来?”
  宝全挠了挠头,“没有吧。”
  “若是大娘子那边有人过来,你一定要来告诉我。”陆婉吟叮嘱宝全。
  宝全点头道:“我省得,五小姐放心。”
  “嗯。”陆婉吟再朝陆白玉看去。
  少年初长成,褪去了小时婴儿肥的粗胳膊粗腿,像一根拉长的杆子,脸上虽尤带一点软肉,但整个人已透出一股青葱似得削感。
  这是一只正在展翅的雏鹰。
  陆婉吟心口舒出一口气,转移开视线,盯住院子中那正在桃树间筑巢的春燕,一边看,一边转着扇柄玩。
  她幽幽开口,“宝珠,还记得我小时养的那只鸟吗?那笼子里的鸟,即使我将它放了出来,它却连虫子都不会找,只会张嘴喊,我饿啊,我饿啊,快点喂我吃的。”
  “我就是这只鸟。”
  离开了深宅大院的牢笼,除了饿死,没有别的路走。
  既然离不开,那就只能在这深宅大院里头闯。它是牢笼,亦是踏板。在这深宅大院里,旁人还会唤她一声兴宁伯爵府的五小姐,出了这深宅大院,她算个什么东西?
  陆婉吟的身子软下来,两指夹着扇柄,像面团似得挂在那里,捂住脸。
  她的人在现实跟前被击打的粉碎,像风干的面团,手指一捏就碎了,“淅沥沥”的齑粉落下来,兜的她灰头土脸。
  面前的桃花散出粉霞缎色的光,氤氤氲氲。暖融的春光顺着她白细的脖颈往里照,落到了颈窝里,像一个白玉小碗,盛着一点春色。
  明明是暖,心中却寒。
  陆婉吟在哭,她哭自己的无能,哭自己的命运,哭自己的可怜。
  可哭了一阵,她又觉得不必哭。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她尚且能哭,旁的人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小姐……”宝珠立在一旁,也是一副戚戚然之相。
  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小姐的苦她最知道。
  窗棂格子层层叠叠,四方正正,将陆白玉半个身子框在里面。陆婉吟站起来,眼神在日落西山的悲壮天色下也浸上一层灰败。她的手抠上窗棂,指尖陷入格子里,仿若要将这格子撕烂。
  只是她青葱_0_bai_0_nen的手不管再怎么用力,哪里能徒手掰断结实的木头,除非舍了这双手,这副身子,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撞烂这窗棂,让外头倾斜的晚霞照入书房内。
  陆婉吟的呼吸渐渐急促,然后又被她生生压抑。
  还没长成的雏鸟,是能离开笼子,更上一层楼的。


第3章 忘恩负义
  翌日,吴楠山突来兴宁伯爵府。
  “人到哪了?”陆婉吟从绣床上起身询问。
  过来传信的宝珠奔得额角冒汗,气喘吁吁道:“刚过仪门。”
  陆婉吟赶紧收拾妆面,穿戴齐整,用脂粉遮掩眼底青白之色,急匆匆出去,穿过抄手游廊,立于檐下,领宝珠守在吴楠山必经之路处。
  前方廊下,男人穿青色圆领大袖衫,戴四方巾,巾环上竟还镶了玉,腰背笔挺,与平素那副畏缩的模样大相径庭。
  陆婉吟假装路过,吴楠山一眼看到她,赶紧唤,“表妹。”
  陆婉吟沿廊而来,春衫细薄,冰肌玉骨,腰骨纤细。
  两人立在檐下说话,因着是表兄妹关系,故此也没避讳。
  “这是此几年内,表妹接济我的银钱,应该是只多不少的。”吴楠山不敢去看陆婉吟,只将手中银票塞给她。
  他是爱表妹的,表妹这般漂亮又善解人意,可出身……出身实在是低了些,且兴宁伯爵府又是这样的光景。
  他已入翰林,前途无量,便是夸大一句,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有机会的。
  兴宁伯爵府不止不能为他的仕途带来任何好处,还会成为阻碍他前途的顽石。
  这场赌博牺牲太大,他不敢赌。
  吴楠山想,男人顶天立地,光宗耀祖才是大事,他并没有任何错。
  陆婉吟看着手中的一百两,气得发抖。
  为了她的名节,她不能指着吴楠山来骂,说她除了此些银钱,其余花费的这么多时间、精气,哪里就值这一百两银票!这过河拆桥也拆得太离谱了些!
  她几乎咬碎一口小银牙,却无法发作,只以帕掩面,露出一双美眸,黛眉轻蹙,眸中蕴泪,一副困惑之相,嗓音软糯颤抖,“表哥这是什么意思?”说话间,一行清泪落下。
  “没,没什么意思。表妹,你别哭了,当心伤了身子……”美人落泪,着实令人心疼,吴楠山手足无措。
  “我是替表哥高兴,表哥如今出人头地,总算是有人替我与弟弟做主了。”陆婉吟软绵绵的截断吴楠山的话。
  听到陆婉吟的话,吴楠山露出迟疑之相。
  他是不愿意淌兴宁伯爵府这摊子浑水的。
  兴宁伯三代单传,自小宠溺无度,养成奢靡跋扈之性,最是迷恋美色,一把年纪还在招惹年轻小媳妇,家中妾室、通房不知蓄了多少,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好不快活。
  由此无度,府中内外混乱,账目亏空,前些年实在支撑不下去,这兴宁伯竟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将府内好几位适龄的庶女给了权贵人家做妾,这才靠着女儿们又穷奢极欲了一段日子。
  此事如今还是京师内的一桩笑谈。
  而另外那位伯爵大娘子亦是个私欲极强的妒性之人,她管不住兴宁伯,就去管那些被兴宁伯沾染过的丫鬟、媳妇,手上还沾了几条人命。
  如此这般的伯爵府,谁敢沾惹?
  吴楠山抿唇不言,惴惴看向陆婉吟。
  早就猜到,又何必心寒。
  陆婉吟垂首,掩帕冷笑一声,再抬眸,又是一副依赖的楚楚可怜之相,美眸之中蕴一汪春水,潋滟波光,更衬柔弱之态。
  见此美色,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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