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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分卷阅读3

道:“……你……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申请换导师的。”
  “……,”陈啸之受用的神色消散无踪,指节青筋凸起,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沈昼叶急忙补充道:“我不会麻烦你的。”
  “……”
  陈啸之嘲讽:“——你以为有人喜欢联培学生?都当烫手山芋呢。别自取其辱,只有我要你,懂么?”
  沈昼叶静了下,说:“懂了。”
  毕竟十年了,沈昼叶想,昔日温柔的吻早已化成了令人生厌的油渍。
  外面走廊上洒满阳光,远处几个美国女孩在棕榈树下骑着自行车,大笑着闹来闹去。
  她说了声‘教授再见’,就关上了门。
  ——咔哒。
  沈昼叶怔怔地看着那场景,站在走廊里发了一会儿呆,拍了拍脸,试图让红晕消散。
  -
  …………
  ……
  她的晚饭是一个赛百味。
  沈昼叶在北大读书的这七八年,偶尔会步行去人大附那边的赛百味买个鸡肉三明治吃,这店周五半价,非常合算,而且赛百味总让她想起小时候的味道。
  沈昼叶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在华盛顿。
  那时街角就有家赛百味。有时候她去上兴趣班回来,正好父母都不在家的话,十几岁的沈昼叶就会去赛百味店坐着,点个最经典的鸡胸肉热狗,盯着街角,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她爸爸妈妈的车回家。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般。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盘腿坐在斯坦福宿舍的床上,拆开黄绿的包装纸,露出里面烤得外皮酥脆的白面包。
  那一刹那,她手机微微一亮,是一封邮件。
  沈昼叶咬着面包,将屏幕划开了。
  新邮件一封,发件人陈啸之,来自他的斯坦福校内邮箱。
  沈昼叶愣了下,在自己的牛仔裤上抹了抹手,点开邮件。那封邮件里面只有一句话——是用英语写的,让她在7PM前把研究生期间做出的成果发给他看看,他得掌握自己学生的基本情况。
  沈昼叶将热狗咬在嘴里,爬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成果并不难找。她戴上眼镜,插上移动硬盘,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这些年发表的期刊和写过的论文,处理过的数据全部打了个包,发了过去。
  沈昼叶动作麻利,将最后一个文件拖进去,一敲回车,邮件咻一声钻进了网络,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沈昼叶就一个人在她温暖的小阁楼里坐着,望着玫瑰色的夕阳,慢慢地喝着热咖啡,吃凉掉的三明治。
  ……
  ‘陈啸之。’
  ——她把这三个字在舌尖一滚。
  已经十年了。
  十年足够改变一个社会,也足以让一个青涩的女孩儿长大成人。
  可是这十年来,沈昼叶每次心里念起这名字,心脏都是一阵抽痛。
  ——记忆里那个少年几乎都模糊了,她却总记得他与生俱来的光芒。
  在沈昼叶的记忆长河中,陈啸之的样貌甚至都被框进了一张老相片,她记得少年陈啸之在冬天下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把温暖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还有落在唇角的、伴随着初雪的亲吻……他们初三那年的冬天。
  ——还有沈昼叶拼了命地要和他分手时,追到她家楼下,赤红着眼眶等了她一整夜的少年。
  然后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儿,一个人坐在床头看壮阔夕阳。
  自从沈昼叶读研之后,她已经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她读研后忙得要命,大导师周院士身体欠佳,将她分配给了她的前老板李磊,李磊为人刻薄,将她当牲畜使唤。如果不是沈昼叶能在实验室泡到凌晨,她连做自己实验的时间都没有。
  那时,沈昼叶甚至经常见到北京的日出。
  就连这样,都被抢走了无数次成果。
  沈昼叶有点自嘲地别过头去,拿了杯热咖啡捧在手心。
  下一秒,邮件咻一声飞进了她的邮箱!
  沈昼叶:“……?”
  这么效率的吗,沈昼叶感慨了一下陈啸之这人有点儿东西,咸鱼般捧着暖融融的热咖啡,好奇地划开了那封来自自己前男友——不,新导师的邮件。
  陈啸之的邮件只有一句话:
  “你科研成果就这点儿?你认真的啊?你博几了?你能毕业吗?”
  捧着咖啡的咸鱼:“………………”
  -
  …………
  ……
  外头天黑了。
  夜空清朗,盛夏行星漫天。
  宿舍小阁楼里,夜风习习,张臻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姐妹你不能喝酒,真的别喝了……”
  沈昼叶一摔易拉罐,醉醺醺道:“我不!陈啸之是个活王八蛋!”
  张臻头疼死了:“陈啸之到底是谁啊,姐妹你从本科的时候就开始一喝酒就骂他……你今天又受了什么_0_ci_0_ji……”
  沈昼叶手里那罐啤酒还有大半罐,但是她小脸儿已经红了,她将易拉罐大马金刀地一挥:“他——他是我前男友!Ex!陈啸之的屁震天动地,我把他脑袋摘下来送给内马尔当球踢……”
  张臻:“……”
  张臻哀嚎着将沈昼叶卷进被子:“你不准顺口溜骂人!_0_ni_0_ta_0_ma太丢人了!”
  沈昼叶趴在软乎乎的被子里,醉得耳朵尖尖都红了:“我不!我偏要!陈啸之辣鸡陈啸之坏,陈啸之脑袋是个_0_da_0_ma袋,出了胡同右拐收破烂儿的都不买……”
  “……”
  张臻:“啊啊啊啊你沈昼叶又顺口溜骂人!你好丢脸啊啊啊啊——!”
  沈昼叶也不羞愧,她喝醉了,耳尖尖红着,把被子使劲儿卷了卷。
  “……”
  张臻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安详的春卷,关上灯走了。
  满室温暖静谧,柚子味香薰燃着,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喝醉的沈昼叶一个人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还在嘀嘀咕咕地坚持不懈卷紧春卷,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陈啸之,又被自己的被子裹得喘不过气,气的眼眶都红了一小圈。
  接着,沈昼叶十分行动派地爬了起来。
  她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微微亮起,又是一封邮件,沈昼叶摸起来看了看,正是罪魁祸首发来的。
  罪魁祸首:你人呢?来我办公室。
  语气都他妈凶神恶煞。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她喝醉了,精神脆弱,看到这句话眼眶又是一红,觉得自己简直是遇到了奴隶主……
  沈昼叶红着眼圈跑到书架前,找到那个旧本子,又跑回书桌前,啪地摊开!
  人生太惨辽!
  怀才不遇,满目萧然,科研成果被抢不说,昔日前男友竟还成了自己导师!加之酒精上头,沈昼叶满目萧然,感极而悲——
  她愤怒地将信笺一压,在那行“十年前的沈昼叶展信佳”后面,正式写信!
  “别的我不知道,你离陈啸之远一点。”
  沈昼叶想到十五岁的陈啸之,更想到他那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笔迹顿时极其愤怒,还带着醉酒的张狂,愤怒地书写:
  “——他本来就不喜欢你!!”
  然后沈昼叶又在下头画了一堆乌龟王八,并在王八羔子头上画了个小旗,写了陈啸之的名字,然后给王八羔子加了猪鼻子,加了代表智障的大小眼儿……
  ……总之她将这王八羔子画成了个触手怪物,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她打量了一番,终于满足地栽在了桌子上,醉醉地睡了过去。
  夜风哗地吹过熟睡的女孩的卧室。
  那老本子被吹得翻了一页。
  那一刹那,如同魔法一般,本子上的乌龟和王八,甚至连信笺本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那本子又哗啦翻了回去,现出了另一页老旧信笺,以及上面陈旧的笔迹。
  ——那竟是一封,来自十年前的信。
  -
  …………
  ……
  十年前,2008年的北京。
  早晨六点多。
  十五岁的沈昼叶醒来时挂着两个黑眼圈,她昨晚没睡好,一直在做梦。
  那个梦非常长,非常令人疲惫。
  ——梦里的她大约只有五六岁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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