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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分卷阅读85

玄关处,陈啸之披着风衣,给白猫满了猫粮,又换了水,那圆滚滚毛茸茸的白猫撒娇蹭他的拖鞋,不让他走。
  下一秒手机上嗡地一亮,陆之鸣好奇地问:“晚上十点半去办公室?你要干嘛?”
  陈啸之挠着猫肚皮,不爽地给他回微信说:“我今天该做的事没一样做完的。”
  陆之鸣:“那_0_ni_0_ta_0_ma不会做完再回来?还专门回家睡一觉,你闲得筋疼吧你?”
  陈教授冷淡地道:“我不走学生也不走。”
  陆之鸣:“……”
  “国内来的学生都挺爱看人眼色的,”陆之鸣说:“确实不少人很纠结,一定得走得比导师晚才行……但是你没必要回家睡一觉再……”
  但是什么但是,陈啸之冷着脸,将已经十斤的——根本不像名贵品种的,搞不好是胖橘染色的波斯猫抱了起来,又塞回了猫窝。
  猫缩在猫窝里委屈巴巴:“喵喵喵呜……”
  陈教授说:“……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猫:“喵叽。”
  然后陈教授叹了口气,对猫解释:“得走了。没把工作留在那边过。”
  那猫委屈屈地喵了一声,陈啸之居高临下地说:“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被我叫屎都巴着我叫名字的——屎屎,行了没?”
  白波斯猫——屎屎,立即宽容大度地喵了一声,示意他可以滚了。
  陈啸之完全不理解这只猫的嗜好,从门口拿了车钥匙,锁上门,离开了他的房子。
  -
  陈啸之买那只猫,纯属意外。
  三年前,他博士快毕业时,也就是答辩前夕,他的一个朋友非要去买条柯基。而陈啸之碰巧又是他认识的人里有车又有闲的,毕竟这人博士都要毕业了,而且是极度少见的、不用发愁答辩的大佬。
  因此陈啸之就被强行拽了过去,当了司机。
  宠物店里,他那朋友围着柯基看完又去看荷兰猪,陈啸之不喜欢宠物,坚决拒绝给宠物铲屎清毛,便抱着胳膊在一边等着。
  然后他看到了那只在小展示柜里,趴着吃东西的屎屎。
  那只波斯猫白绒绒的,有一点点串,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娇娇气气的。陈啸之与那猫对视了一眼,那只猫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陈啸之:“……”
  他从宠物店出来时,就拎着那只刚断奶的小猫,将它放在副驾上。
  他朋友及其震惊,因为他居然没买到自己想要的宠物,然而不喜欢动物满脸写着我要孤独终老的陈啸之出来时居然拎了只小猫——而且,看上去他都能将这猫养死。
  他朋友问,你打算给这只小猫起什么名字?
  那年二十二岁的陈啸之连想都不想,冷笑一声,目视着前方,道:就叫阿屎。
  后来阿屎靠撒娇变成了屎屎——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2018年晚夏,加州。
  深夜,物理系A栋,陈啸之下车,将车滴一声锁了,看了一眼腕表,夜里十一点二十。
  真的很晚了,但这楼里依然有人。
  陈啸之也通宵做过实验,跑过数据。读博无关天分,无论天资高低,总要受苦,而通宵达旦的实验楼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关。
  ——更痛苦的远不止于此。
  陈教授上楼时心想沈昼叶应该回宿舍了——他刻意地早走了些,凌晨才回来,免得沈昼叶又要跟他一起留到晚上十一点半。夜路本来就危险,明天又是周末,她该早些走。
  ……沈昼叶今天还淋了雨。
  陈啸之想到这,眼眶几乎都发了红。
  这姑娘他打不得骂不得,连碰一指头都觉心疼——可是她难道不欠?
  陈啸之极力忍耐,上了四楼,却突然发现,沈昼叶所在的办公室,仍然亮着灯。
  陈啸之:“……”
  他敲了下门,里面有人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他推开了门。
  ——本来该窝在寝室楼里的沈昼叶,裹着小毯子,披散着一头淋过雨还没洗的头发,在台灯下一边细细地咳嗽,一边趴着写东西。
  “……,”陈啸之烦死了:“……你怎么还没走?”
  淋了雨,都这么晚了还不滚,她宿舍又在校外——这是走夜路走上瘾了?以为这治安很好么?
  沈昼叶嗫嚅道:“我刚刚弄完了,马上……马上走……”
  陈啸之站在门边,冷冷地说:“——快收拾。”
  沈昼叶立刻装了包,背着包跑了出来,她白天穿的裙子一看就有点偏冷,风一吹就冻得不行,走廊上,陈啸之握着车钥匙,颇为冷淡地说:
  “我送你。”
  陈啸之是绝没有可能让阿十一个人走这样的夜路的。
  无论冷战还是什么时候。那是他的习惯。就像他总是会去等待一盏亮起的灯——那是他被刻进骨髓的本能。
  然而,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窗外大风大雨交加,发梢还没干透的沈昼叶低声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第55章 陈啸之轻轻扶起她的下颌。……
  -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沈昼叶说完, 安静地将包带拽了拽,又认真地对陈啸之道:“我明天上午要去买东西,不来办公室了, 下午再过来。”
  陈啸之:“……”
  然后沈昼叶背着包, 沿着沉暗的楼梯走了下去。
  沈昼叶是真的没打算让陈啸之送——她总记得陈啸之唯一一的那一次, 送她回宿舍,他一路上沉默得像是西山的岩石。那沉默的意味着什么,沈昼叶不得而知,却知道自己不能给他添麻烦。
  而且就像陈啸之当时所说的那样。
  ……这‘不合适’。
  十年了,夏夜的末尾,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心中的一个灰烬般的小声音说,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细想过?人是不会在原地踏步的。
  连你都尝试过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陈啸之难道不会吗?
  ——是啊。
  然后沈昼叶沙哑地说:“那我先走了。”
  接着, 沈昼叶扶着楼梯走了下去。
  夏夜的风裹挟着风雨吹过她的裙角。
  她大一的时候尝试过,大四时也尝试过接受另一个人。大一时走进她生活的是个大二的师兄, 坚持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图书馆找沈昼叶上自习, 坐在她的对面,给她买咖啡。大四时则是一个研究生师兄,沈昼叶还记得那师兄有一双非常深情的眼睛。
  可是沈昼叶每次都失败了。
  有许多人喜欢过她,甚至将爱慕摆在她的面前供她捡起。可是无论是谁,沈昼叶都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巴勃罗·聂鲁达在他的情诗《王后》中写的,“当你出现, 所有河流在我体内鸣响,钟声震天,世界被一曲赞歌填满。”的悸动。
  沈昼叶听见长夜中,自己伞上传来的,无尽的水珠敲击声。
  十五岁的陈啸之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性格——他非常的三岁看大五岁看老, 脾气又硬又坏,又很喜欢捏着别人的痛点攻击,看上去绝对不是什么能搞小惊喜的男朋友。
  可是他在每天早晨都会给沈昼叶塞一张他抄写的情诗,沈昼叶会把它工工整整地夹在一个小本子里,收藏起来。
  其中抄的最多的就是巴勃罗·聂鲁达,那位热烈如火的智利诗人。
  拉丁美洲文学向来有种阳光与辣椒的浪漫与炽热,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像是最冲的香辛料。
  ……
  沈昼叶撑着加勒特给她的伞,走在浩渺黑雨里。
  她其实不觉得太难过,只是心底泛起了点儿几不可查的酸楚与疼痛。
  ——十年的岁月能蹉跎了一个孩子的梦,能将一个少女变成如今的模样,它的灰烬自然也能遮掩一切伤口。
  冷风呼地卷过世间,沈昼叶走在漫漫长夜中,被风冻得瑟缩了一下,将背着的小帆布包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像是在试图取暖一般。
  夜里温度太低了,不过个位数。沈昼叶就算套了外套也抵不住这种湿冷。
  一阵大风大雨后月季花落得七七八八,沈昼叶用脚踢了踢柏油马路上被碾碎的白花瓣,抬起头望见路灯映着连绵的雨水,黑夜中,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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