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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分卷阅读113

的,唯一的机会。
  那个父亲留给她的实验记录本。
  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而微信上却跳着二十几个红点。
  沈昼叶:“……”
  她擦了擦眼角,抽了纸巾擤鼻涕,点了绿油油的app。
  置顶的是她和妈妈奶奶的对话框,两个都有未读。
  沈昼叶先点开了妈妈的,她妈妈说今天带着奶奶去了医院——奶奶身体很不好,医生说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沈妈妈没有告诉奶奶,但是奶奶好像自己知道,妈妈觉得瞒不住这个老人。
  沈昼叶眼泪又不住地往外涌。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奶奶的身体已经坏了许久,年纪又大……早些年妈妈和奶奶的关系仍僵持着,可是在奶奶被拉进医院后,两个女人虽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软和话,却逐渐凑在了一起。
  华嫣送赵兰君去医院,在医院彻夜陪床。
  一老一少谁都没提过原谅谁,岁月却代为冲淡了婆媳间的尖棱。
  沈昼叶边哭边乖乖回了妈妈的微信,说我寒假的时候和导师要个假期,一定回去和你们一起过年。
  然后,沈昼叶点开了奶奶的微信框。
  奶奶却完全没提过自己去医院的事情——她不仅半个字都没说,还给小孙女发了个途x网链接,命令孙女来给她助力抢北京去厦门的火车票,说自己十一假期想去厦门玩一趟。
  沈昼叶的眼泪,终于止住了一点儿。
  她一个一个地点下去,大多数都是公众号的推送,可是她突然一眼就看到,陈啸之还发来了未读的消息。
  沈昼叶:“…………”
  沈昼叶只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颤抖着点开了陈啸之的头像,看到他在十分钟前发来条微信:
  “人呢?”
  像是在查岗似的。
  沈昼叶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桃子,指尖上还是没擦干净的眼泪,一按屏幕全是水点点。她撒了个谎,回道:“刚刚去洗澡了。”
  陈啸之说:“洗个澡一洗俩小时?你下车前我不是让你结束之后马上联系我么?”
  沈昼叶顶着可达鸭的头像,抽抽噎噎地回复道:“……对不起。”
  “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把我给你说的话放在心上过?”陈啸之咄咄逼人地问道:“沈昼叶,你真是我交往过的这么多任里面最不爱带脑子过日子的人了。”
  沈昼叶看到‘这么多任’四个字,眼泪水儿又滚了出来——这次是不是难过,这次是委屈的。
  ——他不仅不把我当回事,我搞科研比不过他,谈恋爱也比不过他,我单了十年,他果然在外面浪得要死,这个初恋女友当得怎么这么憋屈呜呜呜……人生重来算了……
  然后陈啸之刻薄地说:“研究研究做不好,让你负责点杂事总行吧?”
  沈昼叶苍白憔悴地嗯了一声。
  这些事她其实做得还挺习惯的——沈昼叶在国内时就负责了好几年的课题组杂务,然而来了这里之后,杂事基本都是陈啸之自己在处理。
  沈昼叶必须承认,虽然很痛苦,但陈啸之确实算得一个好导师。
  陈啸之更苛刻地说:“明天开始到我办公室负责杂务,早上八点给我把卫生打扫了,下午走之前浇我养的花,整理文件,以后跑腿也是你的活儿——对了,这边的银行_0_ka_0_hao给我。”
  沈昼叶:“……”
  陈啸之:“?”
  沈昼叶对陈啸之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地说:“我不能收你的钱。”
  陈啸之:“……???”
  沈昼叶顶着可达鸭头像,十分诚实不拐弯地道:“包养是行不通的。”
  “……”
  陈啸之怒道:“沈昼叶你真的有病吧,我给你推荐个医生?你来了一个月我不给你发补助?”
  沈昼叶:“…………”
  然后陈啸之冷冷地说:“包你妈呢,还包养?你是气人专业毕业的?专业素养没见到,成天他妈的把我气得头疼,你是真的牛批。明天我去系主任那告你状你信么?”
  顶着头疼疼哭可达鸭头像的沈昼叶,痛苦地对万恶加害者道歉:“对、对不起……”
  陈啸之:“绝了。”
  然后陈啸之冷淡地说:“这次多给你打一笔,明天把去印尼的机票和酒店一起定了。”
  沈昼叶抽抽噎噎,哭得发抖,哆哆嗦嗦发了个的‘嗯’过去。
  然后陈啸之忽然传过来了一个很大的文件包。
  ——那文件包里林林总总,从图表到观测数据,再到他的课题想法批注一二稿,所有的文件足足有200MB之多。
  这些文件是不能外传的吧,尤其还是导师传给学生?沈昼叶其实不是很懂纯理论学科的合作,但是在她原来呆的Condensed _0_m_0_atter physics领域,在论文的未发表阶段,所有的数据,甚至具体的思路,都是应该得到最严格的保密的。
  如果是在偏应用的学科的话,陈啸之将这些文件传过来,几乎就是在共享他的成果。
  当然,学生将自己的工作发给导师是很常见的,因为导师需要告诉学生他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身为导师还愿意把这孵化阶段的数据发给博士生的人,沈昼叶从小到大,连一个都没听说过。
  沈昼叶擦了擦眼泪,她哭得眼角鼻尖儿都是红的,打开电脑接收文件——然而下一秒,手机又是嗡一声。
  陈教授又发来消息:“明天中午之前扫一遍,有个大致的了解,下午我给你仔细讲讲。”
  -
  “……就是说,你要发补贴了,”张臻咋舌道:“同时要去给前男友擦桌子擦台灯,浇花,端茶倒水?”
  沈昼叶说:“还有兼任跑腿工作,显然补助不能白发。”
  张臻:“……”
  “天底下所有导师都一样,”沈昼叶用小冰袋敷着哭红的眼睛,平淡地道:“……还有,别说他是我前男友了。”
  张臻:“……好、好吧。”
  沈昼叶闭着眼睛敷小冰袋,安静地道:“叫什么都行,叫他狗东西都可以,总之别叫他沈昼叶的前男友。”
  张臻小声说:“叶叶,我第一次见你脱粉回踩……”
  沈昼叶:“…………”
  张臻:“……”
  沈昼叶靠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苍白地说:“你才脱粉回踩,我是觉得不值得。”
  “也不知道他打算给我发多少,”沈昼叶叹了口气:“不过应该比李磊给的多吧……周院士给博士生们一个月发四千,李磊找我签完字,每个月都得扣走一千块,我加上国家发的一千五,还没有外面建筑工地的民工赚得多呢。”
  张臻同学艳羡地说:“挺好的了,我一个月一千五。”
  沈昼叶:“……”
  沈昼叶月收入比民工不足,比张臻有余,狗啃的心里终于多了丝人间的温暖,放下敷眼睛的冰袋,往陈啸之办公室去,给他打扫卫生了。
  陈啸之办公室相当乱,沈昼叶给他把桌子上那一堆堆的文件捋起,十分草率地给他堆成一座山,心里默念着陈啸之快点去死吧辣鸡,然后对着他的笔记本竖了个中指。
  他桌面倒是挺干净整洁的,拉开窗帘后桌面光洁无尘,桌上十分孤家寡人地一张照片都没摆,沈昼叶给他擦着桌子,在桌角上看到一本西班牙语原版的,巴勃罗·聂鲁达《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
  沈昼叶小学初中时选修过西班牙语,学得还不错,好奇地翻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折页。
  第十四首被折了一角。
  “每日你与宇宙的光一同嬉戏,
  温柔的访客,你来到花中,水中。
  ……”
  加州阳光温暖,沈昼叶正要往下看,就听到陈啸之凉飕飕地说:“我让你动我桌子了?”
  沈昼叶:“…………”
  “沈昼叶就你那收拾桌面的水平,”陈啸之推门进来,刻毒道:“别动我桌面,你那一锅炖的收拾劲儿,动完我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
  沈昼叶悄悄地合上诗集,将诗集推了回去。
  然后陈啸之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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