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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分卷阅读237

在这不需要用VPN了,你登上去看看,我后来又发过什么?”
  沈昼叶呼吸一窒。
  “——你的好友是我申请的,”陈啸之声音哑得可怕:“你什么都不发。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你入学的时候发过的未名湖,后来期末备考的时候你拍学校图书馆, 说图书馆真的很大,七点过来都占不到靠窗的座位。”
  沈昼叶突然觉得一股酸涩笼罩了自己。
  他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沈昼叶眼泪吧嗒滚落。
  “你和我互关的时候我都快炸了,”陈教授酸涩道:“一开始我每天早上睁眼都要看看你是不是发过什么东西,我在上面窥探你的生活,也希望你能这么窥探我的——不是说她们都喜欢视奸前任吗?你不能来看看我吗?”
  “……我知道我苛求……可你……”
  他几乎说不下去。
  一股巨大的、难以名状的悲伤山海般涌来。
  沈昼叶一直当它不存在,可是这一瞬间她才知道它只是迟来了人间十年。
  ——太痛了,像一把刀将两个人的心一片片剜下去,滴进冬夜深井。
  “后来我开始吸引你的注意。”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颤声道:“那些照片都是这么来的——都是那时候来的,无一例外。你没有我也过得很好,我就发了疯一样想证明我没有你过得更好,证明我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有人捧,有人爱,你算个屁。”
  他眼圈红得像燃烧一般,沉默了下,道:“但另一部分我发了疯一样,希望你来骂我,来羞辱我。”
  女孩坐在床沿,不依不饶地瞪他。
  可她眼眶鼻尖俱是通红,随着他说的话,泪珠咕噜咕噜往下滚。
  “你哪怕评论我一句,”陈啸之发着抖说:“哪怕就是点个红心,我都会冲回国。”
  沈昼叶闭了下眼睛,眼泪酸楚地滚落下来。
  她的初恋说:“我疯了似的想和你吵架,做什么事都行,想被你看一眼,想被你掐被你打被你羞辱被你骂,哪怕就是一点儿关心也好……一点,就行。”
  他颤抖着抽了口气,说:
  “……可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沈昼叶攥着自己的外套,无声大哭。
  那太痛了。这世上再不会有更酸楚的心脏,没有尖刀能与它相比,那刻入骨髓的痛迟来了十年也不减分毫,剃刀锋利,越之不易,可越过了便是最终的真实。
  “沈昼叶,”陈啸之喑哑唤道。
  “我向你保证,一个都没有。”
  女孩子脑子里嗡嗡响,抬头看着他。
  “从我出生到现在,”痕迹遍布她整个人生的、如今已经是个成年男人的竹马蹲在她身前,眼眶红得要滴出血来,几乎是在掏出他的心脏。
  他沙哑地说:“——没有人能与你相比。”
  “你是唯一。”
  沈昼叶眼泪水儿不住地往外滚。
  她眼前一片模糊,几乎顺不过气来,然后终于哭出了声。
  成年人的哭泣总是无声的。沈昼叶想。呜呜大哭的力气早就随着岁月交还了回去,总是怕被人发现,被人嘲笑,被人讨厌,因此总是在深夜的被窝里、无人的角落中,偷偷抽纸,甚至不敢让人看见红红的鼻尖儿。
  可沈昼叶再忍耐不住,在陈啸之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陈啸之红着眼圈站在她面前,颤抖着伸出手;于是沈昼叶趴在他肩头呜呜大哭,不住地拽着他的外套帽子,像是要将十个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揉得消弭于无形,要将他与自己揉为一体一般。
  ——太痛了。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过该有多好,如果只有尘世平凡的幸福该有多好——如果只是普通情侣,该有多好?沈昼叶心如刀割,想起那上千个日日夜夜,想起自己在宿舍楼下看见的小情侣,他们细水长流的爱情。
  “没事……”陈啸之颤声哄道:“没事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沈昼叶按着胸口,痛哭不止。
  陈啸之紧紧搂着她,像是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半身,沈昼叶一边哭一边拼命将他往自己怀里拽。
  王尔德对他的爱人波西说,心生来就是要碎的。
  这个死时身败名裂、潦倒困窘的男人在他的童话里写了许多破碎的心。
  王尔德写小夜莺以心口抵住白玫瑰的刺歌唱,夜莺以生命唱男孩女孩情窦初开,唱少年少女的_0_ji_0_qing诞生,唱新郎亲吻新娘双唇的红晕,歌唱因死而至不死的爱;写夜莺的心头血滴滴渗进花叶,将玫瑰染得如血一般。
  沈昼叶初读时觉得王尔德是浪漫的,可她现在才明白过来,那不是王尔德的浪漫,是爱。
  爱人的心,生来就是要碎的。
  “——只、只只,”沈昼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唤他:“只只。”
  陈啸之呼吸粗而潮湿,嗯了一声,沈昼叶感到脖颈里滴进他的泪,如连绵温热的春雨。
  沈昼叶抽噎道:“如、如果我们没有分手,我们会怎么样……?嗯、嗯?只只?”
  “……”
  他颤抖着吁出气,揽着他的女孩,不住地、疼痛地呼吸。
  “我们……”陈啸之气息炽热,像一千个碎裂夏天:“我们会吵很多架,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稍微大一点的,甚至只是平时的拌嘴——我会道很多歉,你会经常抱着手机等我的消息……你可能早就见过我爸妈了。”
  沈昼叶哭得抽抽嗒嗒:“我、我现在也早见过了。”
  “哪能一样……”陈啸之按着她的发旋,酸涩而痛楚地说:“根本不一样。你的室友可能都会认识我……我会经常去你奶奶家做饭打扫卫生,老人家那窝喜鹊可能都认识我了。”
  沈昼叶搂着他的脖子,哭得一塌糊涂:“——你骗我,你明明在美国。”
  “我不会坐飞机回来吗?”陈啸之带着鼻音问。
  沈昼叶眼眶里满是眼泪,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我肯定会回来啊,”陈啸之发着抖道:“你周末想和我吃饭我就能在周五下午出现在你们学校门口,哪怕只是对我说一句‘我想你了’我都能——”
  他几乎说不下去,抹了下鼻梁道:“你要我怎样都行,怎么都行。”
  “沈昼叶,你现在还不明白么?”
  女孩子看着他,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像春日花叶。
  “——现在也一样。”
  陈啸之在沈昼叶面前跪了下来。
  他已经非常高了,如今却矮矮地半跪在女孩子面前,捉着她的手,眼眶赤红,颤抖着将她的手在唇下一抿。
  沈昼叶任由他捉着自己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如果没有分手。
  十六岁的沈昼叶将在首都机场依依不舍地送别小男朋友。春暖风煦,十七八岁的陈啸之会悄没声地等在附中门口,柳枝如水一般,春风吹拂他们的重逢。
  他们十九岁的秋天,陈啸之将出现在她们家餐桌上,小昼叶在桌下偷偷和他牵手,他大放厥词,小女孩在桌下用脚尖儿踢他。
  二十岁隆冬,final早早结束的陈啸之将在北大期末季,端着两杯咖啡溜进图书馆。
  二十一岁沈昼叶将在慈老师葬礼上失声大哭,陈啸之寸步不离地伴在身侧,伸出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所以二十二岁两人手上将有戒指。
  天空绽开重瓣玫瑰,他们拌嘴吵架却又相爱,陈博士以‘我今晚睡实验室’来威胁她,然后半夜反悔,翻墙偷偷往女孩子被窝里钻。
  二十三岁陈啸之忙毕业论文。沈昼叶拖着行李箱跟着导师参加会议,陈啸之开着车去接她回来,两个人在到达口讨论一个discussion的论述方式。女孩子的名字出现在陈博士论文致谢的第一行,出现在他毕业的照片上,
  天高云淡,女孩子笑得与十五岁别无二致。
  二十四岁的沈昼叶名字将出现在陈啸之旁边。两人的PRL的接收信在屏幕上亮着,他们两人的朋友哈哈大笑着调侃这接收信无异于结婚证,沈昼叶脸都红了,一旁的陈啸之一言不发,无声地攥紧手里崭新的戒指。
  ……
  可世界残忍,从不给任何人留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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