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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骨生香-分卷阅读119

里,不但有庄太后,也有景帝……

苏陌这下坐不住了。她偷偷摸出门,可九合馆内外守卫森严,苏誉和罗钊一致认同将她关在九合馆比较安全,她走哪里都有人跟着。苏陌好不容易甩掉几个小尾巴,从柴房一个狭小的狗洞钻出去,蓦地身体一轻,四肢陡然离了地。

苏陌郁闷地抬头看向罗钊,罗钊也满脸严肃地看着苏陌,“大公子这是准备去哪儿?”

苏陌抓住罗钊的手,让他将自己放地上,“我只是想把实情告诉皇上。”

罗钊冷硬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更冷了,苏陌难得地不甘示弱地看着他,好半晌罗钊才道:“他知道……”

“啊?”罗钊那三个字声音不大,或许是等得太久,苏陌并没听明白。罗钊本想说点什么,苏誉冷着脸来了,“你果然从这里钻出来了吧?”

苏陌瞪了眼,“我道罗将军何时看起狗洞来了,原来是你的主意?”

苏誉翻了她一个白眼,弯腰拍了拍她衣袍上的尘土,再没好气地盯了一眼那双脏兮兮的爪子,“安王已经去阵前和谈了。”

不止苏陌吃惊了,罗钊也很吃惊。

苏誉却并没有多说,安王的举动已经证实了他们之前的推测。徐丹华本是湘南进奏院的人,她若真跟安王勾结做出什么事情来,还真是摆在景帝面前的一盘僵局。

景帝退那五十里,目的不过是给徐丹华一个名正言顺,在这盘僵局上松点土。

安王进入敌军不出一日,敌军果然降了,但有一个条件便是,要安王这个皇室贵胄当他们统领,这样,他们才能安心,才能相信暴君不会杀他们。

景帝若是不准,这战事必然打开,尽管谁都相信景帝要取胜不过几日时间,但在京畿打仗可不比边疆,这里有太多的百姓,也有太多权力集中,相信只要战事僵持一段时间,天下必然重新陷入大乱。景帝用了近三年时间收割的地方割据势力将死灰复燃,或者说,那些人正等待着这个时机伺机而动……

所以,景帝不得不准。安王名正言顺地拿了这十万兵权。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景帝是真被安王狠狠地摆了一道。但明面上,这惊心动魄的一场,不费一兵一卒,算是圆满解决。安王的名声随着这场战役名扬四海,人人都道安王贤德感召叛军,免去了生灵涂炭。只有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恨得牙痒。

回京那日,苏陌跟文武百官一起去城门迎驾,景帝远远就看见城门口那个张望的小身板缩在百官之中。苏陌自然也看见了最前面的景帝,只是几日不见,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眼巴巴看着景帝的銮驾行至面前,却忘记了跪拜。

景帝冲她伸出手,“上来。”

景帝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清淡却很温暖,在这冬日带着阳光的味道。

苏陌那一刻脑筋像是短路了,鬼使神差地爬上了銮驾。

罗钊的视线看过来,苏誉也看了过来,安王自然也看了过来。

苏陌却顾不得那么多,只将赵毅打量了一翻问:“皇上可好?”

景帝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切实的冰凉,再用自己的手心将它们捂暖了,让百官起身,却没回苏陌的话,只是那样握着。

苏陌觉得,想必他是好的吧。

第八十九章

庄太后被赐死,赵毅亲自送了她一程。

永寿宫中,断壁残垣。庄太后一身素衣,褪去三十年纤华风尘,保养良好的莹白素面,风韵犹在。

纤长手指从焦黑的废墟中捡出一块铜镜,握在手里,嘴角牵出一抹淡笑。

“当年,我与他已定亲。赵真那年刚刚继位,巡狩南岳,一眼便看中了我。强行将我纳入宫中为妃,没人敢违逆分毫。我十五岁便为赵真诞下龙子,尚在襁褓便莫名夭折,最后查得是皇后所为。皇后乃功勋家世,世代高门显贵,权势极大,赵真为了我,彻查此事,掀起了一场前朝后宫的大震动。

古之圣明君主能做到这般的,没几人,那时,我是真对他动了心。乃至皇后家族旧部逼宫时,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披荆斩棘,同赴生死。皇后一脉扫平,我当了贵妃,再次诞下皇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坐上了皇后的宝座。若是历史停在这一刻,人生也便圆满了。”

庄太后擦拭干净铜镜,映照出一张苍白的脸,曾经的绝代风华被权势磨平之后,便只剩下这张乏味的容颜。

“后来你母亲进了宫,一切便都变了。再后来有了你,赵真连他还有几个儿子怕都是不记得了。再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第一个皇儿无故夭折,并不是那位皇后的功劳,不过是赵真想借用南岳兵权_0_di_0_zhi皇后一族的伎俩。”

庄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无悲无喜,“每个踏入宫门的女子,或许曾经天真善良,最后不过是沦为权力的棋子,成为男人的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从小跟父兄在边关长大,从未贪慕过权贵,不过想与真心相与的人不离不弃白首偕老。左谦,弥补了我这一生的遗憾。你母亲病死,是我做的,因为她抢走了我唯一的靠山。你父亲驾崩,也是我做的,因为他在几年后得知真相竟还想废后,完全不顾及当年同赴生死的情谊。你皇兄,也是我亲生骨肉,他本不必死,可他撞破了我跟左谦的私情,竟然要将左谦五马分尸,还要将我关入冷宫,呵呵,他可知道,他的母亲曾为他的道路双手沾染了多少血吗?一个女人,丈夫靠不住,儿子也靠不住,那便只能靠自己。血洗赵氏宗族,那是我的主意,左谦不过替我担了这个污名,代我被世人唾骂,死后悬尸城门,呵,赵毅,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庄太后终于转过头来,双眼似有血泪溢出,“左谦,是这个世上唯一诚心诚意待我不离不弃的人,唯一一个!”

“但他,却是因你而死,不是吗?”赵毅幽幽淡淡一句话落在地上,无声,却足够刺穿庄太后最后一层壁垒。

左谦自坠城楼,别人都道他是畏罪_0_zi_0_sha,死得便宜。可赵毅看到他跳下来时,想的却是,他这一死便免去京城百姓的战祸。这是左谦最后为自己良心而做的一件事,从此他也解脱了。

赵毅悬尸十日,便是做给宫里那位罪魁祸首看,不过,庄太后倒是比他想的还要沉得住气。那这左谦于她,也不过一枚棋子罢了,谈何愧疚谈何情深?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皇位下堆砌的白骨又何曾少过?

庄太后看着这个君临天下的王者,眼中的情绪一点点褪去,竟似变成了荒漠。

“最后求你一事。”

“你是先帝皇后,你不可能跟一个史书上的乱臣贼子葬在一起。”

“你……”

“朕会为你们在南岳建一个衣冠冢,立无字碑。”

权势上的事,本没有绝对的对错,先帝要铲除外戚,借用南岳兵,造就了这段赵氏祸患,先帝本也不算有错,若真有,那便是他没有斩草除根兔死狗烹。这便是霸权之道,可人心呢……

至于庄氏,若是她真够纯良,应该早已死在宫廷纷争中,这本是人性。

赵毅转身离去,只剩得两个内侍,一人手持白绫,一人手托毒酒。庄太后只是看着赵毅离去的背影,“赵隋不是没有野心……”

赵毅的脚下微微顿了一下,“那是我们赵家人自己的事。”

庄太后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手心抚上心口,用力一压,一枚纤巧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插入心脏,殷红的血色在胸口绽放,她甚至没有喊一声疼,便倒在地上,眼前变得朦胧,寒风卷过,今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即便死,她也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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