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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月待圆时-分卷阅读21

到门框上,哀哀叫了一声,石桂伸手去拉葡萄,转脸看着金雀:“纵我们有错,要管教那也是干娘的事,把我们叫了来,就为打这一耳刮子,金雀姐姐隔了房头管教我们,也得看看太太答应不答应。”
认下了郑婆子当干娘,那就是大夫人这头的,石桂忍着胳臂疼说了这一句,扶着葡萄就往外去,金雀才还轻巧巧的掸指甲,站起来拍了桌子就要骂,外头郑婆子已然来了,葡萄一见她就嚎哭起来,一声声的叫干娘。
紫罗先扇的那巴掌劲道足,葡萄半边脸都肿胀起来,紫罗追出来还待要拉扯,叫郑婆子一眼瞪了,口里却没停,一个发配到别苑来的婆子,真要有人出头,也早就回去了,叉了腰:“妈妈来的正巧,你也看看,这汤里的虫子是怎么个说头。”
郑婆子冷笑一声:“甚个说头,金雀姑娘往年也曾在我这儿好言好语的想吃个鸡蛋汤,如今升等了,也不念个什么往日情份了,这东西不定哪个黑心烂肠挨千刀的放进去,我替着她们赌咒,若真是厨房出的茬子,头顶流脓脚下生疮!”
郑婆子说的那些,还是金雀才进府里当丫头时的事儿,她也是外头买了来的,没个根基,要吃什么不得自个儿张罗着,月钱拿得少,馋吃蛋花汤了,央着郑婆子打个蛋加些盐在滚水里。
金雀叫她说得满脸通红:“哪一年的事了,妈妈还摆在嘴上念叨,我那会儿,可没这样当差的,上头要个什么,恨不得立时寻出来,哪敢有半分轻慢呢。”
说到底还是恨她们昨儿没送糕来,觉着看轻了她,葡萄哭得眼泪鼻涕糊在衣襟上,抱了郑婆子就不撒手,石桂却不哭,反唇道:“咒也赌了,誓也发了,姐姐要还饶不过,这事儿谁干的,就打一道天雷生劈了她!”
打都打了,事儿不了也不行,郑婆子却觉得老脸无光,打了葡萄石桂,可不就是下她的脸,金雀还是她看着一步步爬上去的,走的时候不过三等丫头,二太太自来不喜生得妖娆的丫头,提她上来不过为着分豆蔻的宠。
金雀画了吊梢眉毛,生了一双狐狸眼儿,郑婆子一看便知道就里,回来就骂她是上赶着爬床的:“见着太太那头给了一个,旁的没学把这个学了。”
听见金雀往后要当姨娘,葡萄捂着脸颊啐一声,又痛得皱了脸来,拿井水湃过的帕子捂了脸儿,吃这一记,嘴里皮肉都破了,疼得她直抽气。
郑婆子出去逛了一圈,立时就都知道金雀_0_da_0_ren,自家也是个奴,却偏觉得高人一等了,郑婆子冲着门边吐上一口:“就是当了姨娘,提脚也就卖了,还当自个儿比咱们高贵了。”
石菊带了药油来,看着葡萄脸颊老高,再看石桂脸上一个巴掌印,气得直跺脚:“她竟也敢!”替她们轻轻揉了脸,又煮了个鸡蛋来,剥了壳儿揉搓:“她这样的还想学豆蔻姐姐。”
石桂听过一句,豆蔻是才提上去当姨娘的,为着有了身孕了,还摆了两桌酒,石菊口上比淡竹要紧些,这些事并不往外道,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了,只宽慰她们道:“别怕,春燕姐姐说了,你们俩个的身契已经收起来了,跟二房再不相干。”
原来别苑的银子就是大房里出的,王管事买人的钱是大房的,那买来的人自然也归了大房,不独这个,二太太派来的人没来几天,王管事这个管事就当不下去了。
他这一年年的帐自有人查,对付不过去,又赔补不出银子,报到了老太太那头,只说别苑的下人们一年都吃不着几回肉。
老太太自亲儿子死了就一直在布粥舍米,听见宋家的下人连着一季厚衣都发不下来,一句话就给了二太太没脸,倒不是为着下人出头,却是为着宝贝孙子,大少爷宋荫堂是在她跟前长大的,若不是二太太把那事儿捅到老太爷跟前去,怎么会打他的板子,叫他在床上躺了这许久,把科考都给误了。
大太太跪下请罪说是没能教好儿子,老太太当场不发作,可这两年鸡零狗碎的挑剔着二太太,如今这点子小事,她偏在请安的时候特意点出来:“我们宋家是积善的人家,自家府里的下人还挨冻受饿的,说出去是下了谁的脸?”
二太太涨得满面通红,连带着王管事在甜水镇上置了外宅,讨了个弹唱的,还生下儿子来的事儿也一并知道了,他老婆当天就寻死觅活,王管事这管事当到了头,信传到别苑里,郑婆子拍手称快。
“该!太太也忍得他二年了,这会儿发作,连着皮一道剥下来才好!”平素抠克她们,上头也不是不知,只零零碎碎的伙食衣裳,一注也就十数两,再没为着这个就大张旗鼓发落人的,这会儿既要来了,眼睛里就揉不了沙子。
郑婆子叹了两口气:“到底是太太,性子没变。”往西边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要不是妯娌,早就收拾了那一个。”
可名份上怎么也是妯娌,两个平起平坐,只有斗败,没有斗倒了的,清净一刻,又再挑起事来,便不伤筋动骨的,也恶心人不浅。
葡萄养着伤,口里含混问道:“大少爷到底惹了甚事?”
郑婆子扫她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挨了耳刮子,还想剥了裤子挨板子不成?”

第18章 扣钱

石桂葡萄两个挨打的事,以扣了月钱为终结,到最后还是郑婆子认了栽,装模作样的骂了她们一回,春燕再把月钱革去了一半。
金雀一口咬定了那虫儿是她们俩偷菜吃才飞进去的,先打了人,郑婆子言语硬气又揭了她的短处,不依不饶再报到春燕那里,咬准了说厨房不干净,要春燕搜厨房,看看那里头藏些甚个腌脏物。
查厨房也是宋家的规矩,一季总要查一回,来的时候人少,高升家的来看过一回,柴堆灶台分得开,五斗橱里外擦得干干净净,边角缝儿都没灰,罐头盖子上一抹没油腻,点一点头,当时还夸了郑婆子一句,就她到底是厨房里头出来的。
金雀不敢去惹高升家的,只来吵着春燕,非把郑婆子也给扯出来,一查厨房这事儿就闹大了,便是干净的,也不干净了,葡萄气得肿胀处红通通:“就叫她来查,咱们还怕了她不成?”
郑婆子却瞪她一眼,她还想着回老宅,闹得大了,自有人说嘴,谁知道跟来的都是哪些人,被人脏水浇上头,还管到底是不是真干净。
石桂眼见这委屈只能忍下来,捏一捏葡萄的手:“这事再不能扯上干娘。”不愿意认下也得认下,却不能悄没声儿的咽了。
金雀得意得一刻,可上午才扣了月钱,下午春燕就给她们补了回去,金雀岂会不知,知道了还待要闹,愤愤然上门去,偏得给自个儿挣一回脸、春燕看她一回:“两个小丫头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着月钱都扣了,再要发落,难道为着一样的奴才,还卖了人不成?要是你还不点头,那就先记着,总归两位太太都要来的。”
春燕一面说一面笑,却是软刀子扎在金雀身上,二太太提了她起来是要当姨娘的,可这许多时候过去了,豆蔻都怀上了身子,老爷也没沾她几回,不说分宠了,连人都沾不着,那句“一样是奴才”,叫金雀立时绿了脸儿。
这事儿是她没理,一样的话到叶氏跟前,不必说就知道谁出了茬子,何况这两个还是郑婆子的干女儿,大夫人怎么也不会为着二房的人真个把她们俩发作了,金雀没了话说,扯扯脸皮,甩了帕子走了。
春燕着实气得不轻:“这两个也恁般老实了,便不能推说我这里有事儿,她再怎么也不敢叫人到我这里闹腾。”
春燕住在上房院里,纵大太太还没来,也还是她的院子,敢在这头闹事,便是二太太也保她不住。
可这事儿来的急,石桂只当能辩驳清楚,见着春燕人品,还想着宅子里头能当上一等大丫头的人总有些说道,哪知道主使的不是紫罗,竟是金雀,为着一盏雨花茶,存心折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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