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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分卷阅读8

为何两人皆中毒药。再者,既然已经下手成功,又如何要发动兵甲作乱,太多疑点了……只是到底先楚皇室,荒淫无度,不顾百姓疾苦皆是事实,最后亡国换代亦没什么奇怪。
  而来去之间,有一样总没有错,亦是殷夜此刻可以判定的,便是从先楚到如今大宁,十数年间,谢清平确实一心忙于政务国事,与母亲交际更是少之又少。他对母亲的情感,此番细细辨来,当是丝毫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多的是手足亲情。
  若是这样,她为替身之说便无从说起!
  可是,为何昨日勤政殿中,他又要承认呢?
  殷夜辗转反侧,半晌坐起身来,召来昭平长公主,交代了一番,然后换了男装悄无声息前往丞相府。
  策马出宫城时,殷夜想,舅父买的点心自然是给她的,如今送给了裴淑,可是自己那道口谕让他寒心了?昨日午间,她还打了他,到底是自己莽撞了。
  她咬着唇瓣,打马加快速度。
  索性是口谕,不是圣旨,收回还不成吗?
  然后,再赔个不是,总行了吧。
  为此,她还绕道去了一趟玄武大街,挑了最负盛名的药房,用头上玉簪换了两瓶祛瘀消肿的药。
  怕用药不对,她咬着唇口厚着脸皮问道,“这药能消巴掌印吗?”
  “巴掌印?”柜台小厮将她一张白瓷如玉的脸上来回看了两遍,心中颇是料到几分,“那小公子您无需备药,只需用拨壳的热鸡蛋在那姑娘脸上来回按揉便可。”
  殷夜闻言,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俊温润的面庞,不禁伸手看了看自己十指,耳根肉眼可见的泛红,抬眸道,“那你这有鸡蛋吗?”
  小厮……
  “有吗?”她扯下襟口两颗金纽扣,拍在柜上。
  “有!”小厮斩钉截铁道。


第6章 【006】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丞相府门口,谢清平接了十六骑阿大的飞鸽传信,只蹙眉传唤沈林,附耳交代了一番。
  沈林领命而去,却又被谢清平唤住,“多带一队人,暗中伏下,护好她。”
  沈林干咽了口唾沫,他很想说,从宫城到丞相府这段路,再多人,便没法暗伏了。还不如直接明面传禁军接驾!
  但到底没说出口,拱手应声离开。
  他只是觉得即便是为人臣子,忠君之事,自家主子对女帝的用心,也成倍超出了这个分寸。
  “舅父!”府中走出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开口的是小的那位,乃鲁国公裴庄英的嫡长女裴淑,亦是谢清平嫡亲的外甥女。
  谢清平转身,点了点头。
  “谢相,时辰不早了,我们便不打扰了。”此番开口的女子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绮年玉貌,淡妆宜人。
  她是鲁国公裴庄英的胞妹,裴庄若。
  谢清平捏了捏手中信件,自然放入袖中,瞥了眼高悬的艳阳,笑道,“此刻日头正烈,车中虽有冰鉴,到底难行。且稍后片刻,晚些归去吧。”
  裴庄若原未想多留,今日来不过还昨日点心的情。方才在后堂已经作别,本欲离开,不想此刻谢清平却开口留她。
  天是真热,但留人的口气不算热,以德容冠绝郢都高门的裴七姑娘懂得礼数,只弯下眉眼,欠身道,“谢谢相美意。谢相公务繁忙,便不打扰了”
  “无妨,此刻已经散值。”谢清平看了眼面前的女子,手却抚在裴淑额上,“一头的汗。”
  裴庄若未再说话,垂眸看了眼侄女。
  “姑母,我们就去坐一会吧。”裴淑拉着裴庄若袖角,低声道,“明初表兄也回来了,淑儿想看他舞剑。”
  “那、便打扰谢相了。”到底,她也是想多留一会的。
  “请。”谢清平笑了笑,示意侍者为二人打伞引路。
  他落后一步,回身看了眼尚且无人的门口,拢在广袖中的手黏腻着薄汗,慢慢握紧成拳。
  *
  丞相府后|庭水榭中,一人正持剑练武,身姿挺拔,剑势遒劲,踏水如鸿毛轻灵,出剑似白虹贯日。此人便是今早被召回的世子谢晗,十六岁的少年已是长身玉立,风姿翩然,承继了谢家儿郎独有的山眉星目。
  此刻收了剑,正从湖畔健步走来。
  “表兄舞得真好!”裴淑拍手称道,抽了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拭。
  “多谢!”谢晗笑道,却是避过巾帕,只垂首对裴庄若行了个问安礼。
  “世子愈发英姿俊朗了。”裴庄若起身受礼,目光扫过谢清平案前一沓书册,猜测他终是事务缠身,便拉过裴淑道,“表兄的剑舞完了,姑母带你去内堂赏莲如何?”
  裴淑“恩”了声,乖巧行礼整备离开。
  谢清平饮完一盅茶水,复又倒了一盏,遂起身朝裴庄若笑了笑,一副温和眉眼中难掩歉意,“裴七姑娘大可自便,有事可随唤侍者。”
  “谢相客气了。”裴庄若余光瞥过茶盅,雪肤双颊终于燃起一点红晕,垂眸道,“该是庄若谢谢相的点心。这么些年……您竟还记得妾身爱吃栗子茶饼。”
  “是慕容长史提醒……”谢清平话至一半,对上裴庄若散去大半希冀的双眸,面上神色不由又浮了两分愧意,却也不过转瞬便敛了干净,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舍妹宿疾缠身,这些年劳你照顾着淑儿。万业寺中亦是你多番前往陪伴家母。毓白记在心中。”
  “毓白”二字脱口,裴庄若原本跌下的心又提起,不由双眼湿染,只盯着那盅内澄碧茶汤,“毓……谢相不弃,暑天盛热,可多饮些。”
  谢清平颔首,未再言语,只往案前移了半步。
  无声胜有声,落在裴庄若眼中,是她今日还礼的清汤静水中,两人靠近的面庞。
  二人莲步姗姗离去,谢清平目送片刻重新坐下,修长骨指扣在桌面,极小的震动,原本茶汤层层涟漪荡开,镜面碎千片。
  然一抬首,对上庆檀堂临窗那双明光流转的杏眼,便又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
  “叔父!”尚且站着的少年拱手见礼。
  “坐吧。”谢清平也没抬头,只翻开书册,查阅他的功课,片刻方道,“文武你都学得很好。师傅教得用心,你亦是努力。”
  “三位师傅都是叔父费心请来的,明初不敢辜负。”
  “布子,我们手谈一局。”谢清平合上书本,置在一侧。
  “叔父竟是连棋艺都要考吗?”谢晗铺开棋盘,执黑子落下。
  谢清平未再说话,只随落白子。开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晗便现出颓势。谢清平斟了盏茶啜饮,往长廊倚了倚,“不急,慢慢想。”
  谢晗垂首冥想。
  谢清平看着他,想起自己的兄长谢清安。
  前世,西羌反境时,战场上谢清安为他挡去一支流箭,谢清安战死,临终之际让他抚养谢晗。他便将谢晗与殷夜一同教养着。
  而今生,虽然很多事已经被他改变,然依旧有些事非他能控制。譬如建昌二十年,他的父亲谢戎柏依旧死于旧疾。西羌依旧反境,而他的兄长依旧献身沙场,死前仍旧托孤于他。
  只是他未再亲身教导,那场春日宴,他亦中毒至深,苟延残喘至今。他将为数不多的精力全部给了殷夜,于谢晗,则请了其他大儒教辅。
  谢晗落下一子,吞掉谢清平五颗白子。
  谢清平给他倒了盏茶推过去,“可要重新落子?”
  “落子无悔,明初认输。”谢晗已经看清端倪,自己因小失大,那五颗白子纯属陷阱,此刻已是死局。
  “输了手艺,未输棋德。”谢清平赞一声,又叹一声,“陛下要大婚了,皇夫位上人,首先便是品行,其次再谈情爱。也或者无情爱可言。”
  “明初会照顾好久……照顾好陛下,后宫前朝皆会尽臣子职责。不会辜负她,亦不会辜负叔父多年栽培。”
  “喜欢她吗?”谢清平垂眸问道。
  “喜欢!”少年眼角含上了羞涩,只坐直身子,“不瞒舅父,当年司徒府一面惊鸿,明初就想待久久长大,求娶她为妻。只是不想后来,她竟登了帝位,便不敢再做妄想。”
  求娶她为妻。
  从前生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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