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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分卷阅读35


  然未几,原本如溪水潺潺流淌的琴声忽地顿了下,似水断流,十分的突兀。殷夜蹙眉抬眸,起身至卫章处,拢了小金扇,以扇指弦,帮他修正音色。
  “曲有误,周郎顾”换了性别,原也一样适合。
  深秋暮色里,凉风比露重。
  谢清平却觉得浑身似火燥热,他单手解松两颗披风立领处的盘口,猛吸了两口凉气,让自己静心,浇灭心中腾起的火。
  又站了片刻,他将眸光尽力聚在殷夜身上,见她一直展颜含笑,饮茶又加餐,便安慰道,她开心是最好的事。
  这样一想,心便宽了些,抬脚离开。
  然,一转身,便与送药膳来的轻水差点撞个满怀。
  “不错!没进去。”轻水赞赏道,身子往里探了探,“你看,如今都有笑脸了,心宽方能体胖,病也好的快。你看看,可是笑得挺开心的。”
  “我看到了。”头一回,谢清平扔了君子之风,同门之礼,没好气道。
  之后殷夜銮驾回宫,他便再也没有机会私下见她。
  转眼便是眼下时辰,十一月十八。
  因着十一月二十,便是他与裴庄若的大婚之日。而各处皆备妥当,唯有核心的殷夜处,让他悬着心。
  这一日长街宵禁,宫门下钥,从来光风霁月的谢丞相,从尚宫女官司香处得了一套内侍监的衣衫,趁着夜色,在其帮衬下,摸黑入了女帝寝殿。


第26章 【026】计策自那时起就开始了。……
  殷夜的寝殿,谢清平在熟悉不过。
  饶是此刻灯火俱熄,他也准确无误地到了她床塌边。然才一坐下,原本看似睡熟的人便瞬间从榻上坐起,黑夜中寒光划过,一支三寸长的发钗直抵他喉间。
  “久久,是我!”
  谢清平情急中往后让去,殷夜欺身上前,将他逼在床帏角落。
  “我知道是你。”随着话音落下,那只发叉往左偏过两寸,却还是扎扎实实刺了下去。
  幽深黑夜里,辨不清彼此面容,唯血腥气弥散开来。
  “司香是吃了雄心豹子但,敢给你引路。”殷夜余怒未消,握着发钗的手也不曾放下。
  谢清平忍着肩上灼痛,不禁苦笑,怪不得进来如此畅通无阻,饶是司香帮他掩护,撤了外殿部分人,这内殿莫说暗子、连着守夜的侍女都不见一个。他还想着是司香又被提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职位,权利竟这般大。不想,原不过是殷夜请君入瓮罢了。
  “你知道我要来?”谢清平抵墙靠着,缓过一口气。
  “有什么话快说。别告诉我,你是来看我睡得好不好的。”殷夜瞥过头去。
  “佘御侯说自林子烧毁,你便又开始梦魇,睡得不好。师姐说,近来你调养的还可以,惊梦少了许多。所以,应当是以前睡得不好,现在好多了。”
  “你信不信我召禁军进来,把你扔出去!”殷夜握钗的手一用力,原本刺进皮肉的钗尖又划过两分。
  谢清平一声闷哼被咬碎咽下,右手发力、巧劲弹上殷夜手腕,将她推开,拔出肩上发钗。转身见她又劈手上来,也没还手,亦没退身,只钳住了她纤细的臂膀,一把拉进了怀里。
  “是我不对,别气了。”
  殷夜挣扎着推开他,奈何两只手也打不过他一只,反被他抱得更紧。
  谢清平在她耳畔低语,比那日在别苑更详尽,更清楚。
  前朝反帝的最后一股势力,鲁国公府的野心,两者之间的联系,金翠玉南珠花钿上的剧毒,他一定要她主婚的缘由,这内廷中潜伏的暗子,内三关已经调动准备就绪的兵马,事无巨细,他口速之快,却也不影响事情的陈述。
  至最后,他将怀中稍静下来的人松开些,在昏暗无光的深夜里,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按计划,引蛇出洞,再请君入瓮。如此一网打尽,换你河清海晏。”
  “但是,并不容易。”他抬手抚上她面庞,低声道,“这一生,我有两样胜过生命的至宝。”
  “一样是你。”
  “一样是我的婚姻。”
  “我拿你做了了引蛇的器物,拿我的婚姻做了请君的大瓮。”
  “布局之真,骗到了所有人,也包括你。却也……伤到了你。”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
  本就是夜深人静时,此刻更静了。
  殷夜的手慢慢抚上他的手,面颊挨着那手蹭上去,良久方道,“所以,后日婚宴如期举行,我如常给你主持婚礼,对吗?”
  “对。”谢清_0_ping_0_fan手拢住她五指,“之后回宫,如常饮汤,暗子便出来了,天明之际,外头也便结束了。”
  “宫中除了禁军,十六骑都在你身边,不怕的。”
  谢清平口中的十六骑,乃坞郡十六骑。是从谢家军将领中挑出的人才,开国之出便分了一半给殷夜,隐在九重宫阙不为人之处。另一半则守着谢清平。
  今朝竟全入了宫城。
  殷夜闻言,也不说话,只蓦然抽离了手,从床榻起身,点了一盏烛火。
  寝殿深而阔,床头一点昏黄灯火,不过映出二人面庞,其余一切仍在黑暗中。
  她持着烛火回了榻上,将灯递给他,自己解开他衣裳,散了些止血粉在上头,“丞相无声无息又把人_0_cha_0_jin了宫里,朕看着不像是来护驾的,倒是颇有几分谋权纂位的架势。”
  “久……”
  “不像吗?”殷夜凑近他伤口吹了吹,继续敷药,“鲁国公裴庄英是你年少同窗,他夫人乃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您即将要娶的妻子更是与你指腹为婚。这样比起来,朕算什么?”
  “你虽喊朕之母亲一声阿姐,然并无血脉之亲。”
  “再看看,这内三关的兵甲,你说调就调,可想而知,军中有多少你丞相的人。朕这天子,不过一傀儡罢了!”
  “久久,不是你想得这样的。”
  谢清平如被雷击,他怎么也没不到,已经将她推得这般远。他以为她的不信任,只是二人私人感情上的芥蒂,不想已成为君臣间的隔阂。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若回到前世,他擅自放走先楚遗族后,两人死生陌路的情形。
  “索性朕也不是傻子。”殷夜挑眉道,“丞相今夜耀武扬威入朕寝殿,看似真情实意,朕听来却是讽刺至极。奈何打也打不过你,谋算也谋算不了你,好在朕还有一点头脑。看看伤口。”
  殷夜退开身,冷冷睨着他。
  烛火随着她隐含的怒气跳动,明灭之间,谢清平还是看见了左肩伤口处,皮肉逐渐翻卷发黑。
  那止血粉中……下了毒。
  “久久,我从来没有、没有对你不忠过,无论是为臣还是、还是作为一个男人。我从来……”他突然便觉得无力而苍白,好多话要怎样开口,有要从哪里说起,从前世吗?
  他并不畏惧死亡,他本就是将死之人,可是他今日这样死去,来日朝局动荡,她要如何度过?亦或者她又会向前生一般,对这个世间彻底绝望,开杀戒,过被鲜血浸染的一生?
  “你又哑巴了吗,你每回都这样,我不问你就不说,你到底在想什么?”殷夜终于怒吼出声,“你就说,那日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会不救我?”
  “你说了那么一大堆话,那我得活着才行。你都能看着我死,所以你说那些有什么意思!”
  谢清平顿悟过来,简直哭笑不得,开口道,“我真是去救你的,彼时我同你父母在一起,听闻你落水,我比他们去的快多了。只是临到湖边,被师姐以金针封了穴道,动弹不得。”
  “那几日,我染了风寒,师姐心疼我,又见侍卫快到了,如此才让你误会了。”
  殷夜冷笑,“什么封了穴道,天方夜谭。又不是拿绳子捆了你,你动不了!”
  “点穴是内家功夫,你不曾学过。金_0_zhen_0_ci穴更是医家的技艺。”谢清平从袖中划出一枚金针,弹指没入自己腕间筋脉,演示给她看,“这入的是平气之处,不伤人。”
  说着又巧劲逼了出来。
  “师姐从我后背穴道打入,她_0_gong_0_fa略胜我,我解开时御侯已经把你救起来了。”
  殷夜接过那枚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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