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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分卷阅读39

一旁座塌坐下。
  佘霜壬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唇角还有残留的血迹。
  “卑职想问殿下,何时卑职能离开皇宫?”
  “你任务完成了?”
  这话入耳,佘霜壬有些疑惑地抬头,“如今逆贼已除,难道卑职的任务还没完成吗?”
  “后宫之中便只有那么几个人?前朝之地便又只有那一处危机吗?你当初接的任务是什么?”
  佘霜壬垂眸不语。
  昭平起身,负手背对他而立,“说,你的任务是什么?”
  “掩护陛下,保护陛下。”
  “对,给本殿记住这八个字。”
  “下去吧。”
  半晌,身后人没有反应。
  “你若执意要走,也行。”昭平转过身来,“便按暗子营的规矩走。”
  佘霜壬猛地抬起头,“卑职只是想回暗子营,殿下这般言语,是不要卑职了吗?”
  “是你自己要走。既如此,没有完成任务的暗子,你当清楚规矩。”
  “臣、知罪。”佘霜壬俯身叩首,拢在广袖中的手攥紧成拳,片刻方恭顺道,“臣自当奉命于长公主,不敢生退心。”
  昭平望了片刻,眼神柔和了几分,转身从案几阁中拿出一个玉瓶,递给他。
  “吃了,方才那一掌能好的快些。”
  “谢殿下。”佘霜壬接过,躬身离去。
  “等等,把夜行衣脱了,走正门,免得撞上禁军平添麻烦。”
  临到门边,佘霜壬回首道,“殿下心中,便只有陛下和大宁吗?”
  “这是我毕生的信仰,亦是你们该有的信仰。”十九岁的长公主想也未想,直言道。
  “卑职受教。”
  夜空中,残月倒挂,朔风飒飒。
  佘霜壬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雪中,手中捏着那个药瓶,将药丸倒出,看了半晌也没咽下,又将它放了回去。小心翼翼藏进了广袖中。
  他想,不用这药,伤也能好,吃了便没有了。
  这是头一回,她私下给他东西。
  “方才勤政殿的人露出消息,据说昭平长公主要大婚了!”
  “睿成王亲自挑选的人,陛下赐的婚。”
  “那此番睿成王来,是给长公主主婚的?老王爷去得早,睿成王对长公主原也同陛下没有什么区别……”
  昭平宫中外殿守夜的宫女悄声闲聊,话音中透着欢喜和骄傲。
  佘霜壬回首看了她们一眼,突然便生出个念头。
  是不是,没有了御座上的那个少女,他的公主就能少些国家大义,多些自由活泼!
  朔风扑面而来,他颤了颤,清醒了两分。
  *
  裕景宫寝殿中,宫人侍者退尽,殷夜脱了冕服簪冠,剩了一身云纹银白小衣,趴在床头看一本杂记,两条小腿举着,不安分地晃悠。
  她能感受到殿门边那两道逐渐转寒、带着怒意的眸光。但她就不开口,看谁熬得过谁。
  书册又被她翻过一侧,她托腮的手没撑住,整张脸磕在书册上,虽书册不硬,但下面衬着个瓷枕,还是硌得她面上_0_huo_0_la辣的疼。
  居然没来扶她,她在书册上蒙了半晌,没有感受到那人掌心的触感,不由咬唇冷哼了一声,自己撑着抬起头来。
  然甫一抬头,她便乐了。
  她望着被烛光投在床帏上的他的影子,明显偏移了方向,他人具体在她身后哪里,她不清楚。但按着影子的这个比例,殷夜估摸,至少挪了十中之三的距离。
  于是,她重新支腮,晃着腿有模有样地阅书。
  屋中地笼虽烧的火热,却也不知哪个当值的女官不要命,漏关了一扇窗。
  殷夜矫揉造作自得了半日,终于真真切切打了个喷嚏。正欲起身发作,一袭雀裘便被投了过来。
  “披好!”谢清平吐出两个字,声色和目光一样,都是带着隐忍的怒气。
  他关好窗回来,还欲说话,自己也咳了起来。
  话头便被殷夜抢了去。
  “舅父倒是穿戴的齐整,这不也着风寒了。久久也看出来了,左右在舅父心中,我便没多少分量。旁的不论,便是此刻,若不是我打了个喷嚏,舅父只顾发火瞪我,哪里想得到久久衣衫单薄,门窗不严,风霜扑来,极易着凉。”
  “如此,更别论先前又无故离惊了十日,半点消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会着急的!”
  殷夜的话如同连珠炮,气势更是从来不输人,这一番下来,谢清平本来因佘霜壬受晋封腾起的那点醋意,瞬间便被盖住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到她床榻边,将书册拣回案上,扶着她坐好,又帮她将被子捂实了,方道,“我们好好说会话,成吗?”
  殷夜瞥开眼神,不应声。
  他便往上坐了坐,“舅父病了,在城郊的别苑。请假的折子上不是和你说了吗?”
  “胡说,我从丞相府跑到城郊别苑,压根没有人。”
  “我还没说完,后来几日,稍好些,我又去了趟万业寺看你外祖母。本是当日去当日回的便也不曾交代下人,不想被风雪阻了,信亦送不出,让你着急了。”
  “当真?”
  “当真!”谢清平道,“不然,我能去哪呢!”
  那十日里,他其实一直在城郊别苑的密室内。
  一场动乱过去,万业寺归来,他同殷夜互诉了衷肠,亦互通了情意。两人又如过往的许多年一样,隔着一条长廊,住在面对面的宫殿里。
  梦醒时分,一推门,便能看见彼此投在窗户的影子。
  如果睡不着,她会偷偷过去,抱他一会,听他呼吸的声音。
  换作他,则会行至门边悄声问过侍者,隔着门静站一会,见一切安好便也不再扰她,转身离去,或者观天色严寒,进殿给她掖一掖被角。
  这样祥和的日子过了数日,第五天夜里,他刚躺下,便觉体内气息翻涌,袖中金针将将滑出刺入相关穴道,一口血便已经吐了出来。
  他缓了片刻,起身点了灯换衣裳,看见上头血迹点点滴滴皆成暗红色。
  师姐说过,待血变黑时,他的大限之期便也到了。
  大限之期,便是来年六月艳阳天的时候。
  本来师姐为他多赚的三个月的生机,他觉得已经十分足够。
  可是,如今,这哪里够。
  这五日的好几次,他都想把话与她说了。
  可是,面对着那张明艳璀璨、对来日满怀期待的脸,他要怎样开口。
  翌日,他回了丞相府,寻来了师姐,传了飞信回青邙山。
  他很早就提出的方法,他要试一试。
  他的师父应了他,以日飞千里的雪鹄在六日后,送来了当时因缺一味药引而放弃的丹药。
  当时缺的药引,乃北戎皇室供奉的“圣人花”。此花可毒可圣,此番便是用它以毒攻毒,引药归经。只是且不说此话乃北戎皇室供奉,当下还未开花。下一朵开花之期要在七年之后。
  然既然药引为剧毒之物,他当时便想过,何不用其他剧毒之物代替。自然师门无人同意,因风险实在太大。他便又提出,可引他自身血液炼化,以此为药引,便也无需担心他是否会再中毒。
  轻水的医药功夫原是数一数二的,今朝师父都同意了,她自然从命。
  于是,那十日里,轻水封了他周身大穴,抽取四肢五脏血液,终于配化成功。
  只是终究比不得圣人花,师姐多次把脉,告诉他仍无常人之寿数,不过三两年内时光。
  从半年到三两年,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忌大喜大悲,心绪乱心神。
  忌寒气侵体,五脏和六腑。
  轻水百般交待,若犯上头两项,你且自备棺木吧。
  *
  “我就是着急了。”殷夜垂着脑袋,“你不知道,我都急疯了。我以为,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就像裴氏那桩事一般……”
  “哪来那么多裴氏的事!”谢清平揉过她脑袋,却敛了笑意,“所以,你找不到我,以为我故意躲着你,就封佘霜壬为侧君,以此激我?”
  “我没有!”殷夜否认道。
  “那你是真心封的,也就是这一年多来,你对他是真心实意的?你怎么不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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