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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户-分卷阅读189

一撇嘴儿,不言声了。陈熙心更沉了。

到得正堂,先拜父亲,陈熙还在家时,便常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儿劝谏原侯,是以原侯虽知嫡长子之重,实与他亲近不起来。反是近年来离得远了,父子间见得少了,陈熙又常常写些个情深意切的信函来,又挣出了功劳,原侯面上有光彩,看这儿子便亲切不少。

陈熙上来纳头便拜口称:“不孝儿拜见父亲大人。”原侯见他也长成一副顶天立地模样,心下欢喜道:“回来倒好。”亲将他扶起,仔细看来,更觉欢喜,问他些个近年来经历,又问以宫中奏对事。陈熙想,事情不是这片刻便能说完的,幸而自己往后便在京中了,倒可从容计较。便只拣那好的说,将原侯哄得开怀。

陈烈初时觉着无趣,渐听着陈熙说话,又惊奇:大哥甚个时候这般不讨人厌了?因惊奇,他便留神听,也不作怪了。

原侯与陈熙说一回话,叫陈熙往见原侯夫人,原侯夫人见了他,不免又一套哭。又有陈熙的妻子,连回娘家的陈二姐、未出阁的陈三姐,并成原侯两个庶女,一齐哭了一回。再唤他一子、一女来见父亲,两人皆七、八岁年纪,都不甚记得陈熙了,一齐上来拜见,想是有人教过。

又开宴,只拣好听的话来说。宴罢,他妻子周氏忙将他迎入了房儿里,却叫儿女再见父亲。陈熙看他儿子大郎八岁了,带着一个乳母、两个使女,竟没个小厮儿伴着。女儿大姐儿将七岁,却是吃口茶都要叫递到唇边。不由一阵头疼,道:“忙了一日,都歇了去罢。”又说周氏,他捎一些北地土仪回来,叫她整治了,分派送人。

周氏打发他吃了醒酒汤,要他睡下歇个晌儿,他又往看亲兵一回,见住得齐整,嘱咐着不许乱跑,不许往后惊扰女眷,自己却寻陈三姐去。陈三姐道:“亏得大哥回来了,再不来,三哥恐要生事。”陈熙道:“这二年亏得你与我写信,我好知晓些个事。”又说与燕王家亲事委屈三姐。

三姐沉默片刻,道:“终是我年轻,不懂事,没能一硬到底。都是命。事都过去了,后悔也于事无补,不如放眼将来。三哥脾气越发不好了,弄得他那院子里乱七八糟,爹也管不住他,娘也纵着他,十分不好。大哥必要管一管他才好,惹出事来,是一家子的麻烦。大嫂倒想教好侄儿侄女,却有些惯纵了。二姐与姐夫都是硬脾气,姐夫初时还忍她,现也不忍了。四姐、五姐,婚事还未有着落哩……”

陈熙一归来,便听着这许多事,家里人竟无一个叫人放心的,家宴上吃的那些个酒,都化作愁绪,跌跌撞撞回房里躺着歇了。睡着前失口骂了一句:“胡人马匪都比你们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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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埋怨家人时,京城里另有一个人与他颇有同感,彼此秀英骂的却是:“两宫官家都比他们省心!”

原来这洪谦与秀英往江州安葬林老安人,与林老安人娘家又有些个牵扯,将林家一个孙儿林辰携至京里来。安排进了太学里读个书,那张家兄弟张三郎在太学、张四郎却入了石渠书院,三个都读书,虽不拔尖儿,也不愚笨,总能过得下去。长此以往,过二年考个秀才也不在话下,却是颇为省心的。

秀英因林辰与林老安人有亲,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人儿,素日里冷眼看着,他倒是个可人疼的孩子,便也与他置新衣,也与他银钱花。他衣裳受了,银钱却一文不动,都攒将起来,反拿出钱来与洪家置予的仆役吃茶。秀英见他人情也渐通了,自是欢喜。

这世上有叫人欢喜的亲戚,便有叫人着恼的亲戚。初时林秀才想着抬举林辰,林秀才娘子却偏疼个林皓。洪谦眼里,若林皓是个勋贵子弟,因会做人,有个荫职,混个五、六品散官,运气好时混到四、五品也未可知。他又不是,真本事并无多少,吃喝玩乐倒会着些儿,又会哄人,固不至太差,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京里最不缺的,便是这等人。是以只拿林秀才说事,单带了林辰一个。

林辰到了京里,修书回去,道是已安顿下云云。因江州地处要冲,往来客商也多,寻个常往京城与江州两地来往贩运货物的商家捎书信也是方便。往来书信不绝,却是林秀才娘子也识几个字,常夹个条子,催促林辰,叫他与林皓说些个好话,也谋个前程。

林辰初在江州时便不好说话,不会与人交际,到得京中,虽学了些儿眉眼高低,却知这内里门道。若与洪谦一个姓儿时,林皓这等腆起脸儿来也能求个出路,如今亲缘既远,人又不特别出挑。林辰真个张不开这个嘴。

无奈家书一封一封催来,林秀才娘子又说林辰父亲:“人都说辰哥如今长进了,到京里了。纵不求亲戚,他自家难道就不提携一下兄弟来?”林辰父亲叫母亲说动了,也写信问林辰:“叫皓哥寻你去,可否?”

林辰几乎要愁白了头发,只得写封信回去道:“儿且寄居君侯府上,皓哥来,我与他一道搬出来赁房儿住罢。”住至江州,林秀才娘子却说:“叫他兄弟两个一处住也好。”

林辰原是个书呆子,实是拿这些个家人没个办法。他固知与洪家并不甚亲近,连他也是勉强依附而居,洪家并不欠林家多少。且洪谦若肯,早将林皓一并携了来,哪里用眼下这般磨?只因祖母素喜皓哥,方致有此一劫。洪家与林皓没甚干系,他与林皓却是堂兄弟,不可不管。

思来想去,太学里旬考他便考得不好,洪谦看了榜,唤他来问。他吱唔不肯说,巧了江州他母亲央人捎带了东西来,内里有一包月姐的针线,做的是孩童衣衫,却是与章哥的。秀英因思月姐与玉姐幼时交好,此物虽不好就送入宫中穿戴,却也是一片心意,又唤林辰来说话,看他愁眉不展,便问为何。

林辰道:“京中藏龙卧虎,这回没考过他们。”秀英道:“并不碍的,下回用功便是。”见他没精打彩,还吩咐了晚间与他炖好汤来吃。

林辰不说,江州事却是瞒不住的,却是林秀才娘子打发了林皓往京里来寻他!

若只寻亲,也还罢了,无论喜与不喜,留他住几日,不欢喜了便寻个由头打发了走,看着顺眼了,留着做个帮闲,也好有个跑腿儿的。哪料这林皓却带了两三个女娘一道来,到了北乡侯府门首上一敲门儿,道是夫人江州亲戚,堂兄弟正在这家里住,今番祖母使他寻亲来了。

秀英听门首上来报,林皓自入了来,却叫两个女娘等在外头,便知不是个事。她晓得林皓并不曾娶妻,因祖母疼爱,总想与他寻个样样出色的娘子。不想林皓一无功名、二无家财,他瞧上人的,人便瞧不上他,人瞧上他的,他又瞧不上人。不曾娶妻,哪来的女娘跟随?纵京中勋贵子弟,若是游个学,也没这般做派的!

将人唤至面前一问,那林皓虽仆仆风尘,依旧进退有据,看着倒似个好人。那两个女娘一个头上也戴几样首饰,身上也穿绫罗,另一个却一身布衣,见是一主一仆。一说话,秀英便听出端倪来了。那穿绫罗的,会说官话,却带丝口音,既非江州,更不是京师。那布衣的说的方言秀英固听得懂,却不晓得是个甚地方的!

秀英看那自称银姐的穿绫罗的女娘约摸二十岁年纪,已梳起了头,作妇人妆扮,脸便黑了,问林皓:“这个是谁来?去年家去,我不曾见着。”林皓原想将这妇人留在外头,赁房儿与她居住,却好私会,不想入京便晃花了眼,一时寻不着安置之处,只得权带到门首来。待与秀英禀明了,哄好了秀英,才好安置这妇人。

秀英原以为他也是来求入个太学或是好书院读书来,不想他:“无家无室,却带着女娘投亲,简直胡闹!”登时动了真怒。

那妇人却往前一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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