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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分卷阅读266

光靠进货已经供应不上啦!”王鹏飞被人搀扶着,上气不接下气往山坡上爬:“我看这片厂房不错,反正你们的生产线也不打算在西南地区做下去了,不如等咱们交易完成后,你顺手把这片山送给小弟当添头,行不行呀?”
  闻劭不置可否,指指前方郁郁葱葱的山野:“这片山?”
  王鹏飞一个劲点头。
  “行啊。”
  姓王的万万没想到黑桃K答应得这么随意,心中一喜。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喜形于色,就只听黑桃K笑问:“可是宪|法规定了国家疆域的完整性和不可分割性,你眼前这片山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不是我的,怎么送给你呢?”
  王鹏飞:“……”
  姓王手下的所有人表情都精彩无比,要不是老蔡跟在后面推着,王鹏飞能一跤从半山坡上摔下去。
  闻劭笑看江停,眼底亮晶晶的。
  江停被他一条手臂紧揽在身侧,就像来时一路上那样,甚至连抬一下手都有无数人盯着。但他仿佛并不介意这无声的桎梏,只迎着闻劭的目光笑了笑:“你想给我看什么?”
  “你急么?”闻劭不答反问。
  江停说:“不急。”
  闻劭向前扬了扬下巴:“那你这不是已经看到了?”
  这时他们已经爬上陡坡,前方是半山腰辽阔的空地,临时厂区已近在眼前。
  深山老林里显然无法构建出砖石混凝土建筑,库房是用高强度铝合金框架和强化PVC篷布建成的,虽然还是稍嫌粗糙,相较于大多数隐匿在山区的简陋制毒作坊来说,这已经是相当稳固稳定安全生产的典范了。尤其是涂成暗绿色的篷布外层和地基轨道,远远望去和漫山遍野的苍翠混为一体,哪怕用航拍都很难发现蛛丝马迹。
  “看见了吗?
  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停迟疑着点了点头。
  “嗯,就是这个。”闻劭笑吟吟地,招了招手:“——秦川。”
  秦川走上前来,只听他吩咐:“阿杰带着人在里面等你们,你先跟王老板进去抽验样品,大货等我回来再说。”
  王鹏飞立刻忘了刚才所受的愚弄:“哎,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闻劭拍拍江停的肩,随口说:“我跟我兄弟大半天没见了,抽根烟聊聊感情。”然后他向秦川命令式的一摆手,就那么当着众人的面勾着江停,转身扬长而去了。
  “……”王鹏飞瞪着他潇洒的背影_0_fa,只觉这个传说中的大毒枭简直想一出是一出,跟脑子不正常似的完全捉摸不着。但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生产能力的二道贩子就是受制于人,只要货在黑桃K手上,哪怕他真脑子有病也没办法,只得忿忿地“嘿——?!”了声。
  秦川却早就习惯了,拿钥匙开了库房的门,笑道:“请吧,王老板。”
  ·
  遥远的厂区前,王鹏飞一行人尾随秦川鱼贯而入,随即隐约只见库房大门被关上了。同时两个紧密挨在一起的背影走向另一个方向,渐渐消失在了望远镜里。
  “报告指挥车,这里是A二幺六洞观察点。”百米之外的树冠上,特警极其轻微地对着耳麦:“买家已进入交易地点,但主目标带‘钉子’走出了观察范围,目前无法分辨其意图,怎么办?”
  指挥车内,从省到县的各级领导同时抬起了头。
  车外传来引擎熄火声,一辆迷彩色森林公安警车还没停稳,从云中寨匆匆赶来的严峫便握着步话机跳了下来,裹着一身寒风钻进指挥车,正撞上了吕局眉头紧锁的脸色。
  “这是怎么……”
  魏副局立刻比划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严峫未出口的发问。
  “……”吕局在诡谲紧张的空气中沉吟两秒,果断道:“保持观察,不要行动。”
  “是!”
  吕局放下耳机,这才有空转向严峫:“正找你呢,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江队没留在村寨里,跟王鹏飞一行人过来交易现场了?”
  “不知道。”
  所有人一愣,却只见严峫神情异乎寻常地冷静。
  “……你不知道?”吕局意外地重复,把手一伸:“把跟江队的联络频道拿来给我听听。”
  ·
  江停接过烟,抽了几口,扔地下踩熄了,脚踏在_0_fu_0_bai的枯叶层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你这卖的关子一个又一个的,我是一点也猜不到了,真那么想跟王鹏飞做生意?”江停按住自己肩膀上闻劭的手,试图把它挪开:“这儿没人,别装什么兄弟了。”
  谁料闻劭不仅不放手,还更搂紧了些:“江停。”
  “……”
  “要是三年前没发生那些事,今天咱俩是什么关系?”
  他们几乎头挨着头,并肩走过天幕下蓝灰色的树林,前方的陡坡边缘骤然下陷,形成了一道锋利的豁口,衔接山后被植被覆盖的谷地。
  这里已经离厂房有一段距离,跟他们刚才停车爬上来的山坡却相距不远,甚至可以隐约看见王鹏飞那伙人停在下坡的车队。
  闻劭停下脚步,近距离看向他。
  “……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吧,”江停的回应很平淡,随即反问:“我们是不是说过不再提三年前的事情了么?”
  闻劭仿佛没听见,“那如果二十多年前,咱俩一块掉进山谷里的时候,我让你先拉了那根救生绳呢?”
  他们彼此对视,距离挨得极其近,连记忆最深处早已被掩埋的往事都被一把掏出来,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细节都无法隐藏。
  然而此刻却没人能看见水面下汹涌的暗流。
  仲夏傍晚的启明星,远方浩瀚的城市灯海,都从地平线尽头渐渐显出海市蜃楼,而后穿过稻田、裹挟晚风,一股脑地吹拂而来。
  “我不知道,闻劭。”许久后江停沙哑地回答道,“可能会有所不同吧,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提也没有意义了吧。”
  闻劭久久看着他,终于把一直牢牢环在江停肩上的手收了回来,两手交叠垂在身前。
  光看手的话很难想象他是个毒贩,那修长十指和琴弓形成的老茧,以及通身内敛的气质,明显更像个演奏家——这也曾经是让江停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为什么他能这样?
  村医用铅笔捅进自己咽喉喷射出的淋漓血箭,缅甸僧侣被焚烧后扭曲焦黑的尸体,边境一整座一整座艾滋村庄的萧条和绝望……无数尸骨_0_fu_0_bai产生的恶臭,无数怨恨积累成的罪孽,似乎都对罪魁祸首没有丝毫影响。
  难道真像古话说的,凡人罪大恶极,反而能寿数久长?
  那无数人坚持的所谓公理和正义,就未免变得太可笑了。
  “别动,”突然闻劭温言制止道,江停手一动就顿住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江停的瞳孔在发抖,但很难令人察觉,他右手垂了下去。
  “当韶华逝去,青春不再;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你是否还会爱我,直至地老天荒?”
  开始江停以为闻劭在提问,但紧接着发现那吟唱般悠然自得的语调,其实只是他在自言自语。
  “哦,不是问你,是问我自己。”闻劭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你昏迷那三年里我经常会生出这个疑问,尤其每当在深夜里,我站在病床边,凝视着你的时候。”
  这幸亏是江停,换作别人可能已经不寒而栗到站不住了:
  “那答案呢?”
  “无解。因为我想象不出来。”闻劭突然话锋一转,笑问:“你知道你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形象是什么样的吗?”
  “……”
  “是我在美国刚研究出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分子式,准备带着它回中缅的那一年,有天我穷极无聊,让人发了张你的照片过来看。那是张_0_tou_0_pai,你正走出恭州市局,一手抓着警服外套,衬衣袖口卷在手臂上,肩膀扛着警衔;你大步流星地从支队大楼台阶上走下来,整个姿态异常精干利落,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牵绊你稍微停下脚步,或者回头看一眼。”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让那张照片至今留在我的印象里,后来不论发生多少事,不论你杀过多少人,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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