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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分卷阅读31


  吴越在一次正常轮休回去上班,发现仅仅一天工夫,西饼房居然又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
  讲文明,树新风,说文明语,做文明事,当文明人。
  另外一条上面是:
  你今天使用这些礼貌用语了吗?
  您好,请,谢谢,对不起,再见。
  “……”吴越问马克,“你写的?”
  马克说:“昨天你不在,老让不识中文,所以除了我还有谁?”
  “谁逼你写的?”
  马克把双臂交叉在胸前:“说出来你都不信,是老让自己。”
  “为什么?”
  马克带着苦闷的神气摇了摇头:“说出来你也不信,从昨天开始,铁青花居然派郝江南来我大饼房实习一周,美名其曰多岗位锻炼。”
  “什么?”吴越吓得退了一步。
  “最恐怖的不是这个,”马克说,“而是老让那个人,不对,要文明用语,老让那位同志似乎对郝江南有点儿意思。”
  吴越又退了一步,“老让虽然是猪狗……”
  “文明用语。”马克提醒。
  吴越说:“让皮埃尔虽为豕犬,也不至于去跳郝江南的火坑吧?”
  马克摊手。
  吴越沉吟:“或许对于郝家来说是个绝佳的消息,毕竟他们等待让皮埃尔这样一名无知且重口的男青年很久了。”
  他问:“郝江南呢?既然她这个礼拜到西饼房实习,为什么不见她的人影?”
  马克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3点55分,我估计那姑娘起不来。”
  郝江南果然迟到,闯进西饼房的弹簧门时已经六点半了,老让根本没生气,而且装作完全不懂柔道的样子,说:“您迟到了,但是没关系,请在一旁休息,监督我们干活吧!”
  郝江南说:“不,谢谢,对不起,下回改正”,然后开始抹桌子。
  铁青花毫不掩饰对露西郝的欣赏,她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培养接班人的年纪,酒店里她只想抬举露西郝,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讨厌。
  她觉得比起西饼房来,日餐厅的工作强度显然更大,所以她想把郝江南和吴越的岗位换一下,让吴越去吃苦卖力,郝江南则享清福——当然这只是铁青花臆想中的清福,每天早上三点钟起床,算什么福呢?
  可是,露西郝毫无悬念地连续迟到了一个礼拜。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据她兄长透露,她累计使用的闹钟已达十只。
  吴越建议她去照个脑部CT,看看大脑小脑以及脑干有没有问题,因为睡着了就叫不醒这个毛病一定不是心理上的,属于病理性改变。
  实习结束后,郝江南不出所料地明确提出要回日餐厅,今生再也不踏入西饼房一步。
  此举解放了吴越和马克。尤其是马克,他被逼说了一个礼拜文明用语,感觉自己集聚了无数压力,心理健康受到极大损害,表现为敏感,易怒,爱哭,醒时燥热,睡时盗汗,蹲下起来就头晕,情绪几乎在崩溃边缘。
  两人在休息时把郝江南拉上天台,热烈庆祝她弃暗投明。


第二十五章 冤家
  吴越洞悉人性似的说,古来有云,老让那种牲口只有我和马克才能承受,这不怪你啊郝露西子,都怪铁青花和老让!哎呦喂,以后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
  马克说:“就是,狗卵子!”
  吴越问:“郝江南,冤家,你为什么非要回日餐厅?全酒店都知道铁青花想提拔你,只要你表现稍微好点儿。”
  郝江南反问:“_0_wo_0_gan嘛要她提拔?”
  “咦?”
  “你觉得我是那种追求职位的人吗?”郝江南问。
  “你不想升职?”
  郝江南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说:“我虽然没正经读过几天书,也没上过几天班,但我看人还是准的——赵忱之那种上级才值得卖命,至于铁青花?算了吧,她为了业绩能把下面人逼死。我才二十来岁,犯得着为了几个钱把自己搭上吗?”
  吴越说:“赵忱之也逼迫人,你没和他深入接触过。”
  “那你要具体描述一下怎么深入接触法,”郝江南绞起双臂,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否则我会乱想。”
  “我才不描述。”
  “你说啊。”
  “不。”
  马克插嘴:“你们聊,我去角落里骂一会儿人行吗?我需要发泄。”
  吴越和郝江南同时严肃点头:“可以,但不要让我们听见。”
  马克离开后,郝江南突然转换了话题:“结婚。”
  吴越吓得一跳,心想这丫头简直敏锐得令人发指,她怎么知道赵忱之想和我结婚?!
  谁知郝江南说:“老让建议我娶他,我觉得可以接受。”
  “谁?”吴越问。
  “让皮埃尔啊。”郝江南问,“赵忱之规定同一部门的员工不能结婚,结了就得调换部门,所以我才必须回日餐厅啊。”
  “为、为什么?”
  郝江南说:“我觉得他挺顺眼的。”
  吴越想你看老让都顺眼,世界上还有什么不顺眼的,你心脏上长鸡眼了吧妹妹?!
  “……”他问,“这么严重的事态你哥知道吗?”
  郝江南命令:“你去跟他说。”
  “为什么非得我……”
  “因为你俩好基友。”郝江南说着要下天台,“我才不管呢,我回去干活了,你记得要去对我哥说啊!”
  “……”
  吴越找到角落里的马克,扶着他的肩膀道:“出大事了。”
  马克却感觉好多了:“有吗?出事不要紧,一起来痛骂_0_gou_0_ri_0_de生活啊!”
  吴越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难以启齿。
  “到底什么事啊?”马克催问。
  吴越说:“我们先去痛骂一下徐光芒怎样?”
  于是两个人就去找小徐了。
  郝江南一分钟前才下楼,刚把带喷头的清洁液瓶插在围裙兜里,见到两人后怒道:“你们就没别处可去了吗?”
  吴越没理她,一阵悲愤涌上了他的心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郝江南要娶老让,你们信吗?他吴越居然被赵忱之逼婚,你们也信吗?!
  虽然于情,他不应该干涉婚姻自由;于理,他不能够违反上级说了算的职场守则,但是强迫的买卖不成,强扭的瓜不甜,包办的婚姻不美满啊!
  “咳,咳!”马克对他使眼色,意思是问今天用什么梗。
  吴越没有理会,强忍内心矛盾冲向小徐,紧紧攀住他的手臂,脆弱的身形晃了晃,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把茶叶交给克公同志。”
  周围的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结,随即又被郝江南拖拽桌椅的声音填满。
  小徐回握他的手:“好,我一定交。你疯了是不是?”
  马克不干了,他说:“波特儿,行动之前能不能先对一下台词啊?这让我怎么接?你是钱壮飞同志,还是胡底同志?我又是谁?”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惊喜地问:“难道我是恩来?”
  吴越已经了然无趣地转身走了。马克在堆放杂物的庭院小径追上他问:“你怎么了?表现得怪怪的。”
  吴越说:“我心里很乱。”
  “为什么?”
  “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心里还乱什么?”
  吴越怅然道:“去准备份子钱吧。”
  “干嘛?谁结婚?”马克问。
  “老让。”
  马克愣了半晌,问:“他结婚的对象……是人类吗?”
  “是人类。”吴越怅惘地望着天空。
  “是智人吗?”马克追问,“不是穴居人?人类也分好多种啊,前几天还听了个科普,说什么生殖隔离……”
  吴越说:“我提前一点儿回家,帮我向老让请假吧。”
  吴越翘班回到家,进了院子却没有进屋,而是走向_0_che_0_ku去摸狗。兔子非常欢迎他,雀跃地等待他解开狗链,然后绕着院子欢跑起来。
  人只要活着,总有心情高低起伏的时候,今日是他情绪的低点。他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奔波向前,只有自己原地停留,仿佛河床上一块过于沉重,水冲不走的石头,最终的归宿是埋入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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