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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天下-分卷阅读150

尚需休养生息,实在不必去争这份大气运,不是么?”
  药王谷_0_da_0_shi兄与二师兄对视一眼,齐齐叹息一声,向她点了点头:“师妹所言有理。”
  容迟没有说话,木知谣看向他时,他正垂眼望着地面,脸色苍白而透明。
  “三师兄,可好?”木知谣知道他一定很难过,便也忍不住为他难过,她放轻了声音,温柔问。
  容迟终于抬起头,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悲意,又带着几分欢喜,让人忍不住鼻酸:“…好。”
  木知谣站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微笑着道:“自今日起,我药王谷闭谷,门下_0_di_0_zi,非令不可出——”
  谢尊者,盼你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103章 尾声(上)
  北境魔宫, 主殿之中,离渊高坐主位,神情冷然。
  魔宫所属跪在殿中, 战战兢兢地报上各种部署,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早在合道之时, 罗刹教上下便对离渊又敬又畏,如今他已至渡劫,便越发高深莫测, 叫人再生不起半点违逆之心。
  身为殿中唯二能坐着的人之一,裴知惜只觉如坐针毡, 偏偏脸上还不敢露出分毫异色。
  谢微之啊谢微之,你可将我害惨了!
  裴知惜这些日子以来,已数不清自己把同谢微之相处那几日种种在离渊面前说了多少遍,细致到连她挑个眉头的动作都要提及。
  裴知惜实在受不了,本想寻块留影石把当时记忆刻录下来, 叫离渊想怎么看怎么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偏又想起,当日她和谢微之睡的可是一张床,裴知惜如今全然摸不清离渊性情, 只怕他知道此事, 一时不悦, 自己的小命就难保了。
  每每思及此, 裴知惜便觉得脖颈一凉,唯恐什么时候自己的脑袋就不能好好待在脖子上了。
  近些日子以来, 裴知惜成了除离渊本人以外,唯一能坐在魔宫主殿的人,连她的兄长, 左_0_hu_0_fa裴知与,也要恭敬侍立一旁。
  罗刹教中便传闻,听说被尊上独宠百年的红绡夫人失宠了,难不成就是因为尊上看上了裴知惜这个小魔女?
  这样的流言传到裴知惜耳朵里,她脸都绿了。
  她还想多活两年呢,可没有胆子降服尊上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霸王花。
  不过这世上,竟然还有能叫霸王花念念不忘的女子...
  裴知惜悄悄瞥了离渊一眼,师父...
  谢微之的身份,比她想象的更让人惊讶,她竟然,会是尊上的师父...
  离渊侧身坐在尊位,神情漠然,眼中如幽潭,深不可测,谁也揣度不到他心中在想什么。
  下方跪在殿中的罗刹教_0_di_0_zi还在说着什么,也不知离渊可有认真听了去。
  ‘此间生灵,诛灭域外荒魂者,得气运加身——’
  此时在魔宫主殿的所有人都转头向东方看去,东境尽头,无边光柱亮起,其上浓云笼罩,天地变色。
  离渊站起身,他拂袖,东境天柱下的景象出现在面前水镜之中。
  万人之前,谢微之持剑而立,白衣染血,在风中翻卷着,猎猎作响:“欲诛域外荒魂,先杀本尊——”
  裴知惜怔怔地看着水镜中挡在天下人前的谢微之,低声呢喃道:“她疯了么?”
  那可是天道的谕令,她要为了域外荒魂,与天下人作对不成?!
  她怎么敢?!
  那域外荒魂是谁,值得她这么做?
  裴知惜不明白,她不自觉地收紧了手。
  离渊看向水镜中谢微之决绝的双眸,忽地又记起许多年前,他还是相里镜,还是个才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少年时,那时的谢微之,也是这样拿着长剑挡在他面前。
  在相里镜羽翼未丰之时,谢微之也是这么护着他的。
  她是他的阿姐,是他的师尊,是他的微之。
  她亲手教他剑术,也是她,亲手将长剑送进他心口,要斩断过往所有情分。
  相里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谢微之要离开他。
  后来他成了离渊,便觉得,那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只要他能将她困在身边,长长久久陪着自己,那就足够了。
  可是他又错了。
  谢微之是他困不住的人,这天下,若非谢微之愿意,没有人能强求她去做什么,可惜不管是相里镜还是离渊,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直到这一刻,看着谢微之执剑挡在天柱前,离渊终于明白,她大约,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哪怕他修成渡劫大能,也没有办法叫她再回到他身边。
  山石枯树上,少年摇摇欲坠,他双目赤红,眼中燃着最深沉的仇恨。
  而那时,山崖下的谢微之抬头,望见了他。
  相里府的那些时日,离渊如今回忆起来,恍如隔世。
  他还记得春日桃花烂漫之时,谢微之坐在树下,温柔抚琴,风拂过花树,一树雨下,她仿佛将要乘风而去。
  琴棋书画,谢微之只通一个琴,旁的,却都是同相里镜一道学的。
  ‘我原来在宗门中,并不看重这些,便也未曾学过。’谢微之对他说。
  相里镜只以为她出自什么隐世宗门,未曾想过,谢微之便是传说中求长生的炼气士。
  诗酒作歌,烹茶品茗,那是人间的风花雪月,是谢微之和相里镜的故事。
  相里镜出身清贵,本可以做那风雅无双,不染尘埃的世家郎君,偏偏一朝事变,家破人亡。
  相里家一门七十八条性命,就这样压在少年稚嫩的肩膀。
  突兀在他生命中的谢微之,是相里镜的救赎,也成了他的执念。
  那是他唯一拥有的,便不能承受失去的后果。
  可是指间流沙,越用力,失去得便越快。
  谢微之终究还是离开了他,相里镜那时才发现,原来她从来不在他手中。
  离渊神情木然地走下石阶,玄色深衣迤逦在地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他好像总是做错一些选择。
  就像想将谢微之困在相里府,就像为了留下谢微之,不惜将她重伤。
  “发兵东境之事,延后再议。”
  “尊上...”跪在殿中的魔修神情呆愣,不知他为何改了决定,宣战东境之事,不是早已经定下了吗?
  裴知与摆手,示意他噤声。
  他们只需听从尊上吩咐,没有资格置喙他任何决定。
  主殿门口,离渊孤身立于此,裴知惜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出一点孤寂。
  她一向没有太细腻的心思,此时却不由觉得,谢微之对尊上,大约真的很重要吧。
  裴知惜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但那应该不是一个会叫人欢喜的故事。
  “传本尊令——”
  “北境所属,自今日起,不可跨边境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殿外黑衣卫半跪在地,齐齐道:“属下领命!”
  主殿众人闻听此言,面面相觑,片刻死寂之后才俯身道:“属下等,谨遵尊上令——”
  魔尊离渊,便是北境的君王,他的诏令,北境魔道,只需遵循,无从质疑。
  终年冰寒的极北之地,飘起了一场雪。
  离渊披着玄黑的披风从枯树下走过,发上,肩上,积了一片雪色。
  高台之上,裴知惜看向这一幕,对身旁兄长道:“这就是爱么?”
  原来爱是这样求而不得,百转千回。
  裴知与没有回答,他抬头望着灰白的天际,折扇轻摇,口中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哥,你又嚼什么酸词呢!”裴知惜皱了皱鼻尖,颇为嫌弃。
  裴知与轻笑,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道:“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注一)”
  裴知惜抬头,灰白的天空中,两只飞鸟掠过天际,发出一声清脆的长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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