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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此多娇-分卷阅读3

 舒明悦神色一阵恍惚,忽然想起来了,这是太后的寿康宫。
  而刚刚发生的一切,这是庆和六年的事情。
  那一年春日,她路过御花园,听见杜澜心身边的丫鬟说起她和母亲,说到她娘亲曾被敌掳走一月,言语间多有鄙夷不敬。
  她顿时动怒,命人去教训杜澜心身边那两个丫鬟。
  杜澜心跪地求情,潸然泪下,说她身为主上,约束下人不利,不要责罚她的丫鬟,她愿意代替下人受过。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杜澜心是太后嫡亲外孙女,刚刚接入宫里,岂能真打她?
  可舒明悦却不吃这一套,她自幼娇宠,身份尊贵无比,一丁点儿委屈都不肯受。
  敢编排她和娘亲,绝对不能轻饶!
  十五岁的小姑娘坐在着藤萝椅子上,小脑袋懒洋洋一托,启唇冷笑——既然澜心表妹愿意替丫鬟受过,那就打你好了。
  结果三板子下去,还没听个响,身体虚弱的杜澜心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与杜澜心一生的恩怨,便是结于那时,以至于后来皇舅舅驾崩,三皇子登基为帝,杜澜心借着新帝的势,对她狠狠折辱。
  “我……”
  舒明悦声音发颤,僵硬地垂下眼眸,袖口下露出一双_0_bai_0_nen双手,手指还不是后来的纤细秀美,也没有消瘦干枯,而是稍稍丰腴稚嫩。
  她身体里的血液温暖流动,不是濒死时的僵冷,更不是病重时的虚弱无力。
  舒明悦的瞳孔忽然睁大,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充斥了脑海,因为_0_ci_0_ji过于突然猛烈,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悦儿!!”
  “殿下!!”
  周遭惊呼,顿时乱成一团。


第3章 哥哥(修) 妹妹太爱我了怎么办。……
  胡太医背着医箱匆匆前来,迈过门坎时险些摔了一个跟头。
  阿婵拽着他往里走,着急哭道:“太医快点,快去瞧瞧我们殿下怎么样了。”
  胡太医气喘吁吁,被摁坐在床榻前,平复了两息,一刻不敢耽搁,立刻给舒明悦诊脉。
  整个殿室阒寂无声,气氛压沉如海。
  胡太医摸完脉,心中松了一口气,“拿纸笔来。”
  阿婵立刻递上。
  胡太医写下药方,又嘱咐了宫女几句如何熬药。
  “公主何时能醒?”阿婵着急问。
  胡太医道:“公主身体无大碍,应当是一时悲怒惊恐,以致气血逆乱,才突发昏厥。”
  一旁的徐贵妃闻言松了一口气,握着帕子喃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太后嘴角往下一撇,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气血逆乱?怕不是装的!
  太后拂了下袖口,不满道:“皇帝宠爱嘉仪,哀家本不该多说什么,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嘉仪敢乱动私刑,来日岂不是要翻天。皇帝是一国之主,实不该徇私包庇。”
  说罢,怒其不争地瞪了徐贵妃一眼
  皇帝更了解自己的外甥女,若非受了大委屈,绝对不会哭成那样。
  “是吗?”
  皇帝声音淡淡,恰到好处的惊讶,偏头看向一旁大监。
  大监王守良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面容和善地上前,道:“陛下,是这么回事儿,先前澜心姑娘在御花园口出狂言,对……德昭公主多有不敬,嘉仪殿下命人打她三个板子,小惩一番,以示警戒。”
  应该说,只来得及打三个板子,舒明悦当时美目一瞪,说的话是——给我狠狠地打!
  太后身边的女官匆匆赶来,阻拦行刑,饶是如此,都差点没拦下舒明悦。
  话音甫落,皇帝俊脸冷绷如寒冰,将手中茶盏“啪”一声砸在桌上,盛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敬阿姐!”
  徐贵妃吓得身体一颤,低垂脖颈,挪着小碎步,默默又往后退了两退,暗恨自己今日不该来寿康宫,何苦掺和一腿子!
  太后喉咙僵僵滚了下,手掌搭在扶手上,脸色铁青。
  她并非皇帝生母,当年二嫁给他父亲时,皇帝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此子自幼混账,嬉笑怒骂,拿捏情绪犹如天赋,性情桀骜到连亲爹都敢忤逆。
  能治得住他的人,唯有阿姐姬青秋而已。
  这些年皇帝年岁渐长,又当了天子,便修身养性,脾性温和不少,倒叫她差点忘了昔年情景了。
  太后神色变化莫测,在一片沉默中,深吸一口气,平和道:“皇帝,澜心年幼,与婢女说及德昭公主贤名,心中敬佩,激动之余,若有言辞不妥之处,当是无心之失。”
  皇帝冷笑一声。
  大监王守良犹豫了一番,又道:“澜心姑娘辱没德昭公主英灵,乃是不敬之罪,按照律法当流……。”
  “王大监。”太后开口打断,重重拂袖一瞪道:“女儿家矛盾,岂可上升国事,未免小题大作了罢!”
  “母后说的是。”皇帝骤然开口,已然敛了方才暴怒神情,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确不能徇私包庇。”
  话音甫落,太后心底倏地腾起一抹不好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皇帝冰冷声道:“杜澜心德容不修,束下不利,朕念其年幼,无知无畏,杖责二十以示警。”
  “皇帝!”
  太后怒急,身体气得发抖,发髻间凤鸟衔珠悠悠直颤,“澜心那丫头现在还卧床不起,你、你怎生得如此狠心!”
  皇帝面无表情看她一眼,黑黢黢眼珠子里光色阴冷,不怒自威。
  太后周身一激灵,好似如坠寒窟。
  是了,杜澜心不是皇帝的亲外甥女,他当然不会心疼。
  她二嫁皇帝的父亲之前,曾与王家育有一女,名为玢儿,杜澜心是王玢儿的女儿,与姬家没有任何关系。
  太后颓然闭上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渐渐捏紧。
  二十板子要不了人命,修养个月余便能好,今日叫皇帝打了,改日谁也不能再揪着这事儿不放。
  澜心那孩子打小命苦,生母早逝,还是个庶女身份,若是今日不能让皇帝满意,以后她再拉下脸皮去求,恐怕那孩子也封不了郡主。
  心思流转间,太后心中有了利弊权衡,手中握着佛珠一颗颗拨转,没再说话。
  皇帝低头淡淡抿茶,王大监朝守在殿外的内侍挥了挥手。
  内侍们躬身悄然离去,不消一盏茶,将正在西偏殿卧床休息杜澜心拉了出来。
  “你、你们……怎么做什么?”
  杜澜心惊恐含泪,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然而下一刻,众目睽睽下,便被内侍按在了木凳上。
  羞愤、难堪、耻辱、怨恨……种种情绪,在一瞬间涌入了胸腔,杜澜心一张粉脸惨白。
  王大监拂尘一甩,尖细声音道:“打!”
  “啪——”
  板子重重落下,杜澜心闷哼出声,牙关颤抖,没消三四下,忽然昏厥了过去。
  执刑之人手上动作一顿,面面相觑见看向王大监。王大监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继续打!皇帝在里面听着呢,少一个板子,拿你们是问。”
  “是。”小内侍连忙抬起板子。
  话落,木板再一次重重落下,_0_pi_0_gu上的疼痛叠加,杜澜心睫羽颤抖,咬下怨恨,指甲在手心抠出了一道道血痕。
  ****
  凤阳阁。
  舒明悦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她靠坐在柔软垫子上,卷入胸腔的熏香干燥清甜,偏过一看,那扇紫檀木金丝琉璃屏风完好无缺地摆在眼前。
  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昭示着她回了五年前,庆和六年,她十五岁的时候。
  时间竟然倒流了!
  舒明悦压下心底的惊恐与激动,接过云珠递上的白瓷小盏,小小抿了一口,淡淡花茶花香卷着甜丝丝的百花蜜滑过干涩喉咙,一下子冲到了心尖上。
  五年前的事情,回忆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这一年的冬天,正是她人生第二个转折点——舅舅驾崩,哥哥护驾身亡,仓惶动乱之中,大表哥沈燕回匆匆从徐州赶回来,以他和宁国公裴正卿为首的群臣,拥立三皇子姬不黩登基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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