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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荣华-分卷阅读86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名叫小翠的宫女在曾荣前面点了两盏灯,彼时曾荣开始收尾了,她画的凤穿牡丹是一对凤凰,而不是一只,两只凤凰并列立在花丛中,头依旧是在埋在牡丹丛中,但两只凤凰的尾部相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确切地说更像是一个心形。
  只是曾荣没想到的是,覃姑姑看到这对凤凰先是愤怒不已,伸手想把画撕了,只是她刚要用力时,曾荣扑了过去,“覃姑姑,是我的错,您若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吧,千万别伤着身子,我,我来替您撕……”
  说来也奇怪,听到这番话,覃初雪忽地冷静下来,把这幅花样扔到两三尺远,不过指尖的颤抖依旧告诉曾荣,对方的怒气没消。
  不知所措的曾荣忐忑地爬到那幅画身边,正伸手把画捡起来时覃初雪开口了,“罢了,别撕,再给我拿来看看。”
  “啊?您还看?”曾荣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画递了过去。
  这一次覃初雪确实没有再想撕画的冲动,而是摸着这幅画掉了几滴眼泪,曾荣见此大气不敢喘,向一旁的小翠示意求助。
  小翠微微摇了摇头,她比曾荣还胆小呢。
  曾荣好歹敢在对方发怒时扑过去,她可是一声不敢吭。
  “你可知晓这花样是给谁用的?”覃初雪问道,头依旧低垂,眼睛看着的依旧是指尖下的这对凤凰。
  “画之前不知,但画到一半时数了数姑姑您的那幅画,猜到了。”曾荣撒了个谎。
  “数我的画?”覃初雪这才抬起头,把自己画的那幅花样拿到跟前来。
  “回姑姑,您画上的凤凰是九尾的,这个数除了太后就是皇后可以用,我以为,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想必都不愿意看到形单影只的凤凰。”曾荣斟酌着说道。
  “形单影只?”覃初雪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似陷入了沉思,也抑或是回忆。
  曾荣心下狐疑不已,偷偷地端详起对方来,四十来岁,圆脸,脸上略施了点脂粉,眉眼细长,五官只能说是端正,算不上精致漂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黑发,既不油亮也不枯黄,绾了一个简单的圆髻,插了一只金簪,身上的褙子是绸子的,算不上好,可也不差。
  很普通的一个人,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眼睛,说深邃也好,说沉静也对,大多时候是古井无波,连带声音也是,无喜无悲,似是看尽繁花,洗尽铅华。
  可就这么一个人,却偏偏被曾荣画的一对凤凰破功了,曾荣想不好奇也难。
  难不成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不对,哪有把妃子送到尚工局来做女官的道理?
  正胡乱揣测时,柳春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小翠忙转身出去了。
  “小翠,你回来了?我给你们送吃食来了。”柳春苗的声音在堂屋响起来。
  “回柳姑姑,奴婢把饭食取回来了。”话音刚落,两个人一人拎着食盒进来了。
  “画好了?这么快?如何,能用么?”柳春苗一边说一边把食盒放到了一旁的炕几上,动手去拣那幅花样。
  覃初雪把手拿开了,任由柳春苗取走,转向小翠说:“摆饭。”
  小翠一听,忙清理出一张炕几来,从食盒里取出了几道菜,她自己带来四碗菜,其中两碗是覃初雪的,一荤一素,她和曾荣一样,都是一道素菜。
  “覃司制,这花样可以用吗?”柳春苗看清手里的花样,陪着小心问道。
  “可以。”覃初雪又是回了两个字。
  柳春苗听了这话转向曾荣,曾荣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她也没法解释。
  “吃饭。”覃初雪对曾荣说道。
  “哦,对了,我给你们带了两个菜来。”柳春苗放下手里的花样,从食盒里端出了两碗菜,一道是腐竹鸡汤,里面放了不少瑶柱,另一道是笋干炒肉。
  这两道菜均出自南边,想必这位覃姑姑是来自南边的,可曾荣却没从她口音里听出什么异样来,完全是一口地道的京城话。
  因着食不言,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曾荣为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当然,她也不敢去夹别的碗里的菜,只专注于自己的这份。
  忽然,有一双筷子给她递过来一只鸡腿,紧接着又是一大块鸡肉,曾荣抬头一看,是覃初雪,覃初雪也不说话,把东西分到她和小翠碗里后,也低头吃了起来。
  一时饭毕,小翠把东西收拾后又给大家倒了一杯茶,曾荣见此只得又坐下来。
  “想开了?”柳春苗问覃初雪。
  覃初雪没回答她,也没抬眼看她,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就是曾荣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人都没了十几年,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依旧无喜无悲。
  可曾荣知道不是,这无喜无悲的背后掩藏的是滔天的恨意和怒意,就像她自己一样。
  “十几年?可不就十二年了,这十二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熬吧,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
  “回去吧,我也累了。”覃初雪打断了柳春苗。
  柳春苗很快住嘴了,飞快地瞥了曾荣一眼,“也好,您好生歇息。”
  说完,她把两幅凤穿牡丹图都收了起来,覃初雪没阻止她,目送她们离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压力
  从覃姑姑院子里出来,拐进绣作坊这边的游廊后,柳春苗问曾荣覃初雪看到这幅花样后说了什么,有无过激行为。
  曾荣不清楚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摇了摇头,“回柳姑姑,覃姑姑只对着花样端详了好久。”
  “只是端详,没问点别的?”柳春苗立住了,追问道。
  显然,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曾荣那番说辞,只是彼时天已全黑,她看不太清曾荣的神色,因而没法判断她是否欺瞒了她。
  “是啊,哦,对了,她问过我是否知晓这花样是替谁画的?”曾荣想起来一件事。
  方才是一时疏忽,光线也不好,柳春苗才没有发现那凤凰是九尾的,可那花样如今到了她手里,早晚有一日她会发现的,与其到那时让她来追问曾荣还不如这会说清楚。
  若非覃初雪说了什么,曾荣一个初来乍到的,怎么会知晓绣九尾凤凰?
  “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告诉你的,是你自己要绣九尾凤凰的?”柳春苗重新梳理了一下之前的对话,问道。
  “回柳姑姑,覃姑姑确实没说,是我画到凤凰的尾羽时想起来数一数覃姑姑自己画的那只凤凰,见那只凤凰是九尾的,我也跟着画了两只九尾的,我知晓这九尾凤凰只能是太后或皇后才可以用,她听了后没作答。”
  柳春苗信了这话。
  凭这些日子曾荣的表现以及她对曾荣的了解,这的确是曾荣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孩子别看年龄最小,可心眼一点也不少,好在心术正,做事也稳重,就是不知在宫里待时间久了能否还保有这份善良和赤诚。
  随后,柳春苗问了些曾荣在锦绣坊时的事情,也问了她老家是哪里,还有些什么人等。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曾荣住的地方,柳春苗没有跟她进去,也是目送她进了屋子才离开。
  阿梅和红菱等人见她这么晚回来,难免会打听她去哪里了,做什么了,尤其是阿梅和绿荷两个,阿梅是纯粹关心曾荣,因为曾荣出去有四个多时辰,怎么可能不担心?
  绿荷则纯属嫉妒,能被掌事姑姑单独带出去这么长时间,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且曾荣又是完好无损地回来的,那肯定是好事了。
  曾荣捏了下阿梅的手,阿梅识趣地没有再问,且还帮曾荣把绿荷打发走了,理由是曾荣该洗漱了,一会没热水了。
  曾荣没有瞒着阿梅,不过她只说柳春苗带她去覃初雪那边帮覃初雪画了一幅凤穿牡丹的花样,耗时比较久,覃姑姑留她吃饭等,别的她就没说了。
  接下来几日很平静,曾荣留意了下,那幅凤穿牡丹的花样并没有拿出来给谁绣,柳春苗对曾荣也并无二样,倒是一如既往地暗中关照阿梅。
  这日,曾荣把最后一双鞋面交给柳春苗,正等着柳春苗给她派新活时,柳春苗拿出了那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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