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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雾(H)-分卷阅读57

迷阵以后仍旧死于蛊虫吞噬。

蛊虫以尸人体内精血为食,种下之后便与试蛊人成为共生体,蛊虫以自身为献祭,提供给蛊人必要的行动支撑,当试蛊人体内精血耗尽,蛊虫再无食可进,便是蛊虫反噬,生食其肉之时。

他们都是本不该继续存活于世的怪物,也是逆天而行的失败的试验品,万幸的是她没有被挑去祭了万千蛊虫,巫蛊师在确定她已无用之后,便将她随意丢弃在迷阵外的尸堆里。

而她靠着体内最后一点精血,强撑着回到了大和。

*

真相如此惨烈。

大约是已经绝望到了极致,江淮此刻的神情竟然没有多少变化。他像是麻木了,听完她说的整个故事,脸上竟然还有一丝茫然。

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她真的是来告别。

他想到刚才陆舜华痛得歇斯底里,甚至想要自裁的模样,心底一丝奇怪的感觉上涌。

这一回,他没有勇气再说出口让她跟他走的话。

“还有多久?”江淮低声问。

陆舜华说:“也许半年,也许一个月,也许就是明天,反正很快了。”

于是江淮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孩子般无奈又绝望的神色。

他的目光落在陆舜华的手臂上,想去抱她,手臂却重逾千斤。右手灼烧般的痛楚令他乱了心神,但也许不是手臂的痛,他恍惚了一下,觉得外头暖红的夕阳竟然又和八年前的青霭关重合。

“它一点都没变。”他突然道。

陆舜华“啊”了声,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江淮左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笑起来三分落寞七分苍凉。

“它一直在看着我,看我还能遭受怎样的报应,它给过我的答案一直都没变,永远也不会变……”

陆舜华的目光闪了闪,像是终于明了,但她只感觉更加疲惫,深深地长出口气。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室内静谧一片。

江淮放下手掌,启唇还想再说点什么,家仆却在此时过来禀报,说门口有个小乞丐一直吵着闹着要进来,谁都拦不住,扬言要找几个穿斗篷的女人,谁都劝不走,别人去拦他,他就咬人。

江淮皱眉,他对任何想接近陆舜华的人都保有戒心,因此想也不想就说让人将他赶走。

陆舜华上前,说:“我认得他,将他带进来吧。”

江淮问:“他是谁?”

“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儿。”

江淮抿了抿嘴。

土土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他刚一进门口,脑袋探了两下,甚至没发现角落里的江淮,望见陆舜华站在门边,眼里发光,笑道:“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呀,我就知道没有找错。”

他的头发有些乱,本就脏污的衣衫沾了更多淤泥,但他毫不在意,笑呵呵地对陆舜华说:“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担心死我了。”

陆舜华说:“我没事,很快就回来了。”

“可我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好人。”土土说,“我跟在马车后面好久,可是没吃饭使不上劲,没跟多久就丢了,只好一直在门口等你。”

陆舜华轻轻笑了,方才眼中的悲痛消去大半,她走过去,半弯下腰道:“你很担心我?”

土土点点头,“我一直在门口等你,还好你回来了。”

顿了顿,又问:“你怎么又哭了?”

陆舜华抬起手指抚上自己眼角,那儿干涩一片,什么也没有流下来。

土土抠着她的手,轻声说:“你不要难过。”

陆舜华摸了摸他的鬓角头发,说:“谢谢你。”

土土有点不好意思,他往后退两步,左顾右盼,掩饰性道:“都说了别碰我嘛,我身上不干净……”

陆舜华说:“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还好……”土土摸摸肚子。

“可你说你很久没吃饭了,不吃饭就长不高。”陆舜华说,“别担心,不要你给钱。”

土土眼珠子转了下,踮起脚尖,轻声说:“我真的还好……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很不好。”

陆舜华一愣,转头看过去。

也许是刚才和土土说话过于专心,她一时忘记了房里还站着江淮,而他一直没有出声,默默站在他们身后,当土土提醒时她才发现他。

陆舜华瞥去一眼,对上江淮微红的脸庞和皲裂的嘴唇。

土土侧过头,道:“他的手,好奇怪啊。”

江淮闻言,皱眉瞪了他一眼,想要将手背到身后去。

可那只右手此刻却分外不听使唤,他皱眉的样子似乎真的在使力想要挪动手臂,但无论怎么样,那只右手仍旧垂挂在身侧,丝毫不动。

最后他只好将身子微微转过去。

陆舜华微微一怔,目光落到江淮的右手,紧盯不放。

“你的手……”她感到他在躲避,越发觉得怪异。

“怎么了?”



情之一字<其雾(刀下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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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长长叹了口气。

他掐着手指开始细算:“脖子上一道、胸上三道、小腹处一道、左手掌两道……还有右手手筋,征南将军真是奇人,铁打的身子骨。”

老管家明叔听得一阵哆嗦,花白的胡子一直抖,问:“这、这都是怎么弄的?”

宫里探子的事情他知道,但那也不过伤及胸腹,怎么短短两天,伤势突然严重成这样?

大夫说:“不知道,医者只悬壶济世,不探病人秘辛。”

陆舜华坐在土土身边,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如意糕,闻言眼角一跳,问道:“右手手筋是怎么回事?”

大夫提笔写方子的手一顿,低声道:“断了。”

“怎么断的?”她问。

“挑断的。”大夫神色莫名浮上沉重:“没有危及性命,但伤了主脉,恐怕……”

陆舜华安静了。

土土扒东西的声音都极有眼力见地低去几分。

片刻后,她问:“还能拿剑吗?”

大夫抬眸看她一眼,斟酌道:“能拿筷子。”

话到此处,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她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被请走的,可能就恍惚了一下,她没看见,一直在想。

她在想一把剑对于武将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莫过于功名之于仕者,油盐之于平民,薪火之于寒冬,星辰之于良夜。

那是烙印在生命里的,极其深刻的存在。

可是那只拿剑的手以后只拿得动筷子了。

“怎么回事……”她喃喃道。

有人推门进来,慢慢走到她身边,将一件东西搁到她眼前的桌上。

陆舜华低头看见一只短笛和那支桃花簪。

茗儿说:“郡主,这是刚才从主子身上掉下来的,烦请郡主先收着。”

陆舜华看向她,茗儿的眼底一片默然悲哀。她没有去接过那些东西,坐着好一会儿,土土识趣地低头,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他是怎么伤的?”

茗儿轻轻摇头:“奴婢不清楚。”

“手筋,伤了主脉……”陆舜华哑声,突然看向土土:“你说这天下,还有谁能、谁敢挑了他的手筋?”

土土一愣,呆呆地摇头,嘴角还沾着白屑。

陆舜华用手指将那点白屑抹去,手下动作轻松,脸色也平淡。

“是啊,没人能做到。”

她放下手,目视前方。

“除了他自己。”

陆舜华突然想到,之前江淮将她从大殿带走前,和皇帝在内室待了很久。

那时候并不止有他们两人,还有御医。

他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伤口全部重新包扎过,包括手臂的伤,纱布从腕骨缠到了臂膀,可她记得她夜里去看他的时候,探子根本没伤到他的手臂。

从宫里回来时,他的右手臂一直在颤抖,额头冒的汗不曾停过。

在那以后,他做什么都惯用左手。

陆舜华摇摇头,她重重闭上眼睛,试图甩开纷乱思绪,却因为这个举动,脑海里更加乱。

她身子一颤一颤的,鼻间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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