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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为我点朱砂-分卷阅读65

热的清水流进口中,这陶瓷碗大约是放到火上热过,所以其中的清水才是热的。
  慕卿还在不停地说,待风雪小一点,他便出去看看,能不能寻到猎物或者找到人,山洞虽然能遮风挡雪,但是长久地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扶欢半闭着眼,忽然出声对慕卿道:“慕卿,你下来一些。”
  年轻的掌印太监不明所以,但还是低下了头。
  她轻轻地道:“再下来一些。”
  慕卿怔了怔,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似乎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听着她的话,又低下一些。
  这样子距离就太近了,近到几乎能碰到对方。
  所以,只需要扶欢仰起头,她费力地仰起头,如愿以偿地吻到了慕卿唇上。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慕卿的唇好似比她还要冷些,唇色虽浓,却像是一捧封在冰里的血一样,看着浓烈,实则冰冷。
  她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慕卿的唇,连声音都是轻得如同呓语。
  “慕卿。”扶欢轻声道,“我其实,好喜欢你。”
  如果这次不说出来的话,往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吧。扶欢的视线越过慕卿的身后,风雪从未停歇,或许下一刻,她就要长眠于此。
  所以现在,她一定一定,要将这个捂在心中很久的秘密说出来。
  这样大的一个秘密说出口,扶欢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她甚至不敢去看慕卿的神色。没有了气力,连吻一个人也做不到,扶欢的唇从他唇上滑落,她只能靠在慕卿的怀里,声音极轻极轻地,又落下一句。
  “我喜欢你穿朱红的曳撒,是最动人的模样。”
  她真的支撑不住了,只能陷入黑暗中。
  外头的风雪呼啸得似乎更厉害了,慕卿的背脊没有了知觉,挨得久了,风雪打在上头,也没有了声息。在如此凛冽的风雪中,在这么逼仄的一个山洞中,恍惚中会有一种天底下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错觉。
  他很喜欢这种错觉。
  慕卿的手抚过她脸,从小在紫禁城中娇养生长的帝姬,恐怕一辈子都未必能怎么狼狈过。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朵被雪压弯的垂丝海棠,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彻底压垮她的生机。
  可还是很美。慕卿仔细地将她的发丝整理好,他捧在掌心的公主,永远明丽无双。
  那件轻裘在外头久了,也显得冰凉,扶欢身上的暖意太少,即使是被轻裘覆盖的地方,也是冷的。慕卿摸索着,找到了她稍稍蜷起来的手,他伸展进去,就成了十指相扣。
  这是第二次,他能离她这样近。
  没有了这风雪和山洞,在外面煌煌的人间,他即便踩在万人之上,扶欢也仍然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是淤泥永远渴求不到的芙蕖。
  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候。
  或许永远停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殿下。”慕卿轻轻地叹息,“臣是个阉人。”
  他看着扶欢,那双令扶欢喜爱的丹凤眼里,墨色浓得几乎要流淌出来。此时的慕卿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像是野狼盯着猎物,鬣狗守着珍宝,又有种要将眼前人撕裂珍藏的感觉。
  慕卿在自己嘴里尝到了腥咸的味道,他的血也没有什么温度,静静地从齿间流淌出来,若不是有味道,还不觉得咬出了血。
  “臣也喜欢你。”他一字一字,很慢地说道,“喜欢得疯魔了。”


第56章 离了我,殿下怎么能活得……
  扶欢感觉自己是睡了许久, 每次有清醒的意识时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烈烈地冲击着耳膜。还有每一次,都能见到慕卿的襕袍, 青色描金的布料,在眼前黑暗的景色中, 是一段鲜明的映画。
  人对于自己的身体感受是最鲜明的,她披着慕卿的锦裘, 那应该是暖和的物件,这么多时候的冰天雪地下来,也变得寒冷了。可能晚上, 可能下一刻, 她就撑不下去了。
  扶欢这般肯定地想着。
  没有吃食, 人是撑不了很久的。
  但是死去的时候, 身边还有慕卿, 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扶欢的意识模糊了,断断续续地,她想到, 还是希望, 慕卿不要被吓到。
  她又要陷入黑暗时,轻轻地,叫了一声慕卿。
  从她口中呼出的气, 滚烫得惊人。
  慕卿扶起了她,将头低下, 靠近她的唇畔:“慕卿在这,殿下想说什么。”
  扶欢闭起了眼,声音微弱得如同一缕微风。
  “不要顾念我。”她慢慢说道,“你出去, 带人来救我。”
  最后一句,她搀着鼻音,软声道:“好不好?”
  从慕卿唇间落下的笑声低沉,他在她额头轻柔地吻了吻,道:“殿下莫要骗我,离了我,殿下怎么能活得下去?”
  扶欢想扯起嘴角笑一笑,但是连笑也笑不出来,太累了,太难受了。
  昏沉中,她好似听到慕卿在耳边轻声诱哄她,在这狭窄的山洞中,她第一次闻到食物的香气。
  慕卿送到她唇边,说是兔子肉。
  “运气不赖,刚好捡到一只兔子。”他曼声哄着扶欢,“喝了这碗肉汤,殿下便能好起来了。”
  随着那碗肉汤送到唇边的,还有一点血腥气,大概是处理那只兔子留下的吧。
  扶欢喝下了第一口肉汤,很久没有进食的胃在此刻火烧火燎起来,有种生生的疼痛感。太久没有进食,饿过头的五脏终于在落下食物的那一刻,将疼痛传给了主人。
  慕卿看着扶欢一口一口地喝下肉汤,他怀里的小公主,苍白的唇色在此刻总算染上了一点颜色。他眼中也渐渐盛满了一种餍足的甜蜜,他将那件轻裘往扶欢身上再盖了盖,喃喃道:“臣说过,殿下无论如何,都会平安的。”
  轻裘上的那只手,腕上草草地扎着一块布,深重的颜色,蓝得近乎成了黑。慕卿看到了他的手,他不在意地,将那块布重新扎得更紧了些。
  他的公主又昏迷了过去,这些天一贯都是如此,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长,脆弱得仿佛一折便倒了。
  许是手腕上的布扎得太紧了些,那血便顺着腕骨的弧度慢慢地渗出来,蔓延到掌心指尖。慕卿看着那血,忽而垂眸一笑,用指尖在扶欢的额上点了一点。
  那指上血的颜色那么浓烈,印在她的额头上,仿佛凭空开出一朵花来。比初见时,小公主眉间那点朱砂还要艳。
  其实从那时起,从他跪伏在扶欢脚下时,他就想将那个明丽的公主拽下来,放到自己的金丝笼中娇养。
  慕卿吻着那点“朱砂”,唇色同眼尾的那道飞红一样,是病态的妖异。
  他喃喃地,执拗地道:“殿下是慕卿的了。”
  -
  扶欢再醒来时,没有那样冷了。盖在身上的云丝被柔软,同云一般轻,但是又是温暖的。晴晚守在她身边,一见她醒来,眼眶立刻红了,她慌忙地起来,一面擦掉眼泪,一面朝外间奔去,叫着太医的名字。
  太医过来,隔着帘为扶欢搭脉。
  但扶欢的意识还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她眨了眨眼,发出的声音是干涩的。她问:“慕卿在哪?”
  晴晚在身旁接声道:“掌印在宫外的私宅,京郊大营的将士发现殿下和掌印时,都昏迷了。陛下特地派遣太医院院首为掌印医治,御药房的药材也一并送过去,想来掌印大人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没有大碍,扶欢的心落了回去。
  太医此时也收回了手,深蓝的官袍在扶欢眼里,恍惚也映成了慕卿那日在山洞的襕袍。她还是想再见一间他。
  “殿下寒气入体,这几日莫要受寒了,寝殿的窗户和房门切记要关好。”太医细细地说着,夹杂着佶屈聱牙的医理,最后,说到了扶欢的腿。
  年迈的太医轻声对扶欢道:“近几日,殿下莫要再下床走动了。”
  扶欢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腿一眼。她的双腿在云丝被下,被上只微微伏起一些弧度。
  “我的腿怎么了?”
  太医垂下了眼:“殿下的腿受的寒气太重了,臣将药方开了,殿下按时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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