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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为我点朱砂-分卷阅读73

如空中月,臣如塘中污泥,不愿让殿下染上脏污。”
  “只是臣还是那般不堪,一定要见过殿下,在殿下面前亲口说出臣的心愿,才愿向陛下呈情,请殿下恕罪。”
  梁深唇畔也弯了弯,寒风凛冽中,他穿着那么单薄的官服,脸色唇色都显得苍白起来。他问扶欢:“殿下今日心情,是不是好上一点了。”
  扶欢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梁深依旧如方才那般看着她,听扶欢如此说,笑道:“殿下只要随自己心意就好了。”
  他朝扶欢拱了拱手,往回走去。夜风将他的官袍吹得扬起,从背后看去,他的身影未免太单薄了些。梁深叫住扶欢,仿佛真是为了和她说这样一件事,就像当初在行宫,他说看一眼,当真只是站在她的宫殿门口,看了一眼。
  腊八的次日,扶欢便听到前朝的传闻。皇帝生了好大的气,当着文武百官众臣的面斥责梁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传闻说是,梁深反驳了皇帝新推的政令,大宣兵权原在各个将领手中,但皇帝收回梁同知的兵权后,便推行了一道政令,各地将领虽手握兵权,但各地守军并不能依据将领的心意调动,必须持有兵部或皇帝亲批的手札才能完全调动。
  而那手札,就分散在各地督军中。
  梁深便在朝上,当面指出皇帝政令的不妥之处,武将们失去了手下士兵的管理权,倘若敌袭,没有手札,就任由敌人攻打吗,战场上殆误一分,损失的可是活生生的生命。
  然后皇帝却听不进去,不仅勃然大怒,还收回了柔德公主下降的诏书。
  前面的传闻不知真假,但最后所说的,却是真的。
  因为路总管来到毓秀宫,亲手颁布了皇帝的圣旨。
  扶欢接过皇帝的圣旨,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晴晚不解地问:“殿下缘何不开心呢?”
  她曾不止一次见到扶欢因赐婚而心情郁郁,如今既然已经解除婚约,为何还愁眉紧缩。
  扶欢一直都知道,梁深是个潇潇君子,之前虽有厌恶,但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却一直扎在心底。
  君子一言,重逾千金。他在腊八节对她所说的话,今日已全部实现。
  “我应该是高兴的。”扶欢提了提唇角,“但是若是传言是真,我觉得难受。”
  “梁深所言,不无道理,兵权分割,若胡虏再来袭,守城的将士难道真要苦苦等到一纸手札才可反抗吗。皇兄的政令,唯一的好处是巩固了皇权。”
  大宣的帝姬,好似从来都是被皇帝嫁给朝中大臣,来做皇权与臣子之间的纽带,皇帝只要求她们乖巧听话,最好最好是个漂亮的提线木偶,食皇家俸禄,忠皇家之事。只是生在皇家,哪能真的对政治一窍不通。
  “我觉得难受,是因为皇兄的刚愎自用。”


第63章 细语
  晴晚惶然跪下来, 其余离得稍远一些的宫人,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见晴晚跪下来, 也都慌忙跪下。晴晚低下头,言语怯怯, 她说殿下慎言。
  慎不慎言的,如今说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的皇兄斥责梁深, 就如同当日斥责她一般一样,不过是说出了有背于他的想法,前朝尚能百家争鸣, 如今到了燕重殷这一朝, 倒要一家独大了。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不外如是。
  扶欢将圣旨丢给晴晚, 回内殿去了。她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畅所欲言,时代就是如此偏爱男子, 男子能读书做官, 所思所想可以有所作为,女子便只能偏居一隅,相夫教子。
  即便她是公主, 也同样如此。
  扶欢睡了一个沉沉的午觉,乍一醒来时不知今夕是何夕。她披散这头发, 坐在帐帘后,白鹤衔花的帐帘,一针一线都是细密的。睡得太久了,醒时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晴晚在帐子外头, 轻声唤着殿下。
  “可要起身了?”
  许久,扶欢才应了一声。
  于是宫人都进来,掀起帐帘,服侍穿衣,待要挽发时,扶欢摇了摇头:“梳个辫子就好,今日反正也是不出殿门的。”
  她神色倦怠,宫人也就放下了玉梳。
  扶欢觉得这一觉沉沉,仿佛睡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但是醒来后,看着殿里的西洋座钟,也不过过了半个时辰。打开窗户,外头是明亮的日光,青铜色的博山炉在日光下,竟有种鲜艳欲滴的光彩,白烟清淡,在炉盖上盘旋一会,就消散在空气中了。
  在皇帝的勤政殿中闻到如此浓重的安神香后,此后扶欢闻任何香料,感觉都是清淡的。扶欢在窗边拨着香炉,满头青丝依她所言,梳成了一个辫子,松散地斜放在一侧。
  博山炉旁还有一盘棋,是上回她和晴晚一同下的,没下全,记不清是因何事打断的,但是现在再下,也没了当时的心境。扶欢一粒一粒地棋子捡起来放回去,还是重新再下一盘,她这样想着,余光却看到窗外有人走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的曳撒,上头的金丝流丽,像极了今日晴好的日光。
  扶欢站起来,就站在窗边,她朝着那人,抬起手晃了晃。
  这样的动作,慕卿想不见到也难。穿月白曳撒的年轻掌印,就携带着一段日光,来到她窗前。他的眼里映着日光,暖暖的一圈金边,话音也如日光般温柔:“怎么在窗边,仔细吹到风。”
  扶欢两手撑着下颔,听到慕卿的话语,微微仰起头,让日光铺满整张脸。养病的这段时日,扶欢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苍白变成了更莹润的白,羊脂玉一般,在日光下白到近乎透彻。
  她蛾眉婉转,笑着对慕卿道:“今日阳光如此好,我来晒晒太阳。”
  “而且。”她伸出手,在空中轻轻挥了挥,“你瞧,没有风。”
  身后的青铜博山炉里,香料轻燃的白烟一缕一缕,从炉盖盘旋而上,香气被日光一晒,仿佛变得甜腻起来,又像是陈酒的微醺。
  慕卿待她,向来是无可奈何的纵容。
  “那便晒一会儿太阳,但要记得太医的话,有风时,一定要回去,不能再受寒了。”
  扶欢摇摇头:“我不想记。”
  “有慕卿帮我记着就好了,慕卿一定不会让我受寒的。”
  扶欢觉得慕卿一定是对她下了蛊,不然为何一见到他,再糟糕的心情也会明媚起来,还想向他撒娇,还想靠近他,不做什么,光是看着他就心生许多欢喜。
  慕卿抬起手,似乎想碰碰她的头,但是不知为何,那只手却没有落下去。
  扶欢疑惑地歪了头。
  慕卿浅淡一笑,眉间恰似冰雪消融,他拂过扶欢的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只手克制着,只稍稍触碰了一下就离开,像是手上沾染了什么东西,触碰的时间稍长一点,就会被不依不饶地纠缠上。
  可他忍了许久,只贪求那一点触碰,聊做慰藉。
  慕卿眼睫颤了颤,道:“殿下说的是,殿下的一切,臣都会记着。”
  扶欢弯了弯眉,她让慕卿再过来一些,到不用伸手也能碰到他的琵琶袖的位置,这样才是刚刚好。这样子,大半的日光被慕卿遮盖住了,不过没有关系,他就是扶欢的日光。
  盛盛朝阳,在扶欢的世界里,永远有光亮。
  扶欢问他:“怎么在这个时辰来毓秀宫?”
  往常慕卿来毓秀宫的时辰时固定的,鲜少在这个时候过来。
  慕卿道:“从太后宫中出来,忽然很想见见殿下,便来了。”他垂下眼,他挡住了日光,眼中那一圈温暖的金边在此时就消失了,眼瞳里便是纯粹的黑,他轻言问扶欢:“殿下是觉得慕卿前来不妥吗?”
  扶欢装模作样地瞪起眼:“若是不妥,我早就是这个模样,将你赶出去了。”
  她瞪了没有一会,便撑不住,自己先笑了,唇边的梨涡浅浅的,却令人想尝一口里面是否盛满了蜜。
  慕卿按下心中的阴郁的情绪,叫温柔铺满眼底。
  “殿下待慕卿真好。”他温柔地轻声呢喃,“慕卿什么都愿意为殿下做。”
  这呢喃宛如情人耳边缠绵的情话,这般说来,扶欢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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