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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分卷阅读8

她,却总怕她磕着绊着,连骑马都要派人跟随,许多事都不许做。唯独宋重光会顺着她,哪怕闯祸后惹得长辈生气,也总独自扛着,替她挨骂甚至挨舅舅的揍,过后仍旧带她各处玩耍,将她护在身后。

于十二岁时尚且淘气不够懂事的令容而言,有这样纵容她的表哥,哪能不喜欢?

然而此时令容瞧着他,却生不出半分欢喜。

脑海里翻滚的,唯有前世铭心刻骨的记忆。他带着妾室回来,顶着烈日被舅舅罚跪在地,在她跟前歉疚甚至落泪,却还是按着舅母阮氏的安排,纳了那女子为妾。他每晚来敲她的屋门,搜罗她喜欢的东西送来讨好,却在听说那妾室身子不适时,仍旧担忧去瞧。甚至去赴任时,还带了那妾室随行。

年少时的誓言全被抛在脑后,他口中诉说情意,却将一根根_0_zhen_0_ci在她心上。

那份隐痛隔世犹记,此时再想所谓的表兄妹青梅竹马,便格外讽刺。

令容绞弄衣带,平复心绪,察觉娘亲宋氏的手落在背后轻抚,如同安慰。

令容一怔,忽然明白宋氏应是错会了意,以为她为没能跟宋重光结亲而失落。

其实远离宋重光,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失落?

令容心里豁然开朗,听见傅锦元问她今日龙舟赛是谁拔得头筹,便抬眸回答,顺道又将龙舟赛上各府争逐的热闹讲起来。因她语声尚且娇嫩,素日又比傅益活泼些,说起来绘声绘色,提起趣事时,惹出阵阵笑声。

侧脸如被微茫刺着,令容知道那必是宋重光在看她。

偶尔分一点眼神过去,目光相触时,令容视若无睹,谈笑如旧。宋重光却渐渐沉默起来,脸上笑容渐渐收敛殆尽,到后来,寡言少语。

舅舅宋建春察觉异样,颇忧心的打量她,却丝毫未提宋重光的事,只叫令容宽心,不必害怕,进京后倘碰见难事,万勿藏在心里。若韩家待她不好,宋家和傅家必会竭力维护。

直至宴席尽时,长辈们去后园散步消食,令容因累了,带着宋姑和枇杷先回住处。

……

靖宁伯府修得精巧秀致,曲廊亭台相接,以月亮门划出数座院落。

令容脚步颇快,行至一处蕉形洞门,才闷头跨过,墙后侧却闪出个身影,险些叫令容撞上去。蟹壳青的衣裳拦在眼前,少年挺秀的身影万分熟悉,令容不必抬头都知道那是谁。

“表哥。”她退了半步,仰头瞧他,“这儿不是去后园的路。”

宋重光脸上不见平常的笑意,只低声道:“娇娇,你在躲我?”

他出现得突兀,这儿又临近女眷住处,平常甚少让外男靠近,宋姑和枇杷都觉得意外,忙道:“表公子……”

“我有话跟她说。”宋重光打断,“就几句。”

宋姑为难,想再劝,令容却指了指前面的水榭,“宋姑,你和枇杷先去那等我吧。”

水榭离这儿不算近,听不到说话声,却因无物遮挡,能随时瞧见这边动静。

宋姑见惯了宋重光对令容的照顾顺从姿态,陡然看他面色不善,猜得是为韩蛰的婚事,暗自捏了把汗,却还是按令容的话去前头等着。

两人走远,令容才抬眉道:“表哥想说什么?”

“刚才为何躲我?”宋重光盯着他,神情似有点伤心,“给你贺了生辰后,我便去了外祖家,月底听到你被赐婚的事,忙赶过来。韩蛰是怎样的人,你没听说?嫁给了他定有受不尽的委屈。”

“我知道,既已决定遵旨,不管坦途还是坎坷,都得往前走。”令容淡声。

“可你不该受这般委屈!”宋重光目光灼灼,“婚期虽定了,尘埃落定之前,还有转圜的余地。府上的老太爷有爵位在身,姑父和我爹又在朝堂为官,咱们一道想办法,总会有对策。”

“然后呢?”

“然后——”宋重光顿了下,想去触令容的肩膀,被她躲开,眸光一黯,遂大胆道:“然后等这事风头过去,几年之后,我会请爹来提亲。爹拿你当女儿一样疼爱,娘也是,哪怕我家中比不上相府显赫,我的心意你却知道,这辈子我辜负谁,也不可能辜负你。”

是吗?令容牵了牵唇角,瞧着旁边一方湖石不语。

半晌沉默,令容态度冷淡,宋重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两个月前,她还如刚出樊笼的黄莺般笑着迎他,缠着他带她去玩耍,亲近依赖。而今日,他千里迢迢地跑来,想劝她拒了婚事,再请长辈做主。来的路上他甚至觉得她会答应,谁知见面后,她却总是冷淡躲避。

“你……不愿意?”宋重光终于觉出不对,语气迟疑。

“表哥觉得我应该愿意吗?”令容抬眸,轻笑了笑,带些嘲讽味道,“这些年表哥的照顾我都记得,令容心中视你如长兄,别无他意。如今我已有了婚约,这种话还请表哥莫再提起。”

说罢,退后半步微微屈膝,抬步就走,留下宋重光愣在原地。

走至水榭处,令容仍觉得如芒在背,却半点都没回头去瞧。

宋重光凭什么笃定她会愿意抗旨不尊,转而嫁给他,就像前世笃定她最终会原谅他纳妾一样?

韩蛰即便恶名在外、叫人敬畏,令容却清楚地记得,前世舅舅曾不无感叹地说,韩蛰为官数年,从未收过半个同僚赠送的姬妾,也不曾因女色而在审案时有半分手软。只这一点,就比宋重光这胡乱心软没定性的人强多了。

这般赌气想着,回到屋中躺了会儿,又不无忧虑地想,韩蛰对谁都心狠,对她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出阁之后可怎么自保才好呢?

第7章 嫁衣

洞门前的事并未张扬,晚间宋氏来蕉园时,令容坐在廊下,正在喂兔子。

这兔子是年初时傅益给她送的,据说出自金州有名的莬园,通身白毛清秀,耳朵中粉红柔软,红血珠似的眼睛分外漂亮。令容从前爱吃兔肉,自打养了它,反倒不舍得多吃,每晚还要趁着空闲亲自喂它。

宋氏手摇团扇,缓步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挥退旁人。

“娇娇,今儿见了你表哥,怎么不似平常高兴?从前你可最爱缠着他玩,整天念叨盼望。”她缓缓抚着女儿发丝,柔声道:“你舅舅见了,只当是重光得罪了你,还要训问呢。”

“表哥没得罪我呀。”令容抬起头来,就势将兔子抱入怀中。

“娘知道你自幼跟重光处得好,陡然有了这种事,今日见面,你连正眼都没瞧他几次。别说你舅舅,你爹那样粗心的人都瞧出来了,”宋氏斟酌言语,揽着女儿肩膀,“田保那贼人使坏,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今晚.娘陪着你睡,好不好?”

令容微愕,瞧见宋氏眼中满满的担忧,倏然明白过来。

“女儿心里,表哥真只跟哥哥一样。今日的事儿也不为旁的,是上回险些从假山跌了,越想越是后怕,知道叫爹娘担心不对,想改了淘气的毛病。何况,女儿毕竟跟韩家有了婚约,从前跟表哥玩闹是因年纪小,如今既要出阁,自该避着些。”

这般解释倒令宋氏意外,旋即便觉欣慰。

当晚宋氏果真陪着令容睡下。

令容小时候撒娇卖痴,偶尔还会缠着宋氏来陪她,后来长大了懂事些,就是独自在蕉园睡。难得母女同眠,趁着夜深人静,倒能说些心事,令容从婚事说起,渐渐地便提起一场噩梦来——梦里傅盛害死田保的表侄,得罪了权宦,招来了杀身之祸,不止府中爵位被褫夺,阖府上下都被斩首,连她也未能幸免。

关乎宋重光的事她半个字都没提,只将伯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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