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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分卷阅读20

慰她,声音还没出口,就被不远处的一片嘈杂骤然打断。
  长乐街里巷道纵横,有几个混混模样的青年从其中一个巷子里走出来,叽叽喳喳吵成一团。这附近人迹罕至,他们的对话便无比清晰地传到江月年耳朵里。
  “那小子也太狠了吧?一打五还这么狂,老子快疼死了。”
  “他就是有病!跟疯狗似的乱咬人,看到他眼神没?哪里是正常人的眼睛,那家伙精神绝对有问题。”
  “要不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了,他看我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瘆人。”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有人啧了一声:“咱们还怕他?忘了那小子是怎么逞英雄的?他要是不跪下来给咱们叫爸爸,老子见他一次打一次。”
  原来是有人在巷子里打架,一打五。
  那群小青年骂骂咧咧与她擦身而过,江月年悄悄瞥一眼他们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又很快移开视线。
  哇,还是把另外五个人揍得鼻青脸肿的一打五。
  江月年不爱管闲事,更不喜欢打架,出于对那位以一挑五壮士的好奇心,在路过巷子时朝里面望了望。
  一眼就瞧见无比熟悉的校服白衬衫。
  居然是和她一个学校的学生。
  如果这是小混混之间的日常斗殴,她大可一走了之。但这幅情景一看就是那同学受了欺负,状态还实在算不上好。
  书包被丢在角落里,散落的书本遍地都是,那男孩子靠坐在墙角,因为低了头而看不清模样,只能望见一头凌乱的黑发,以及被鲜血染红的白衬衫。
  他虽然狼狈,脊背却挺得笔直,映着街道上的灯光遥遥看去,像一株修长的竹。
  江月年被他的模样吓得愣了愣,试探性向前一步:“同学,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那人听见声音,身形僵了一下,却并没有应声回答。于是她又靠近一些,把声线压得更柔:“你还清醒着吗?”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对方倏地抬头。
  入眼是一对纯黑色的瞳孔,眼白的位置被血丝全然占据,如同疯长的藤蔓织成细密的网,叫人看得透不过气。那双眼睛里仿佛藏匿了许多情绪,却又空洞得像是破碎的玻璃珠,在四目相对的刹那化作幽深漩涡,让江月年兀地心跳一滞。
  野兽般的眼睛,血红、淡漠、充满杀机,像强弩之末的恶狼。
  至于那张脸,居然也是她所熟悉的——
  江月年眨眨眼睛,轻声开口:“……秦宴同学。”
  直到靠得近了,她才发觉秦宴浑身颤抖得厉害,似乎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苍白的脸仿佛被剥离了所有颜色,连带着嘴唇也青得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声线同样战栗,哑得快要听不清:“走。”
  “可是你——”
  江月年踟蹰着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能正好与他平行。秦宴的脑袋应该被砸破出了血,额头上一片湿濡鲜红,右眼下方有一团乌青,显然是被拳头打过。
  他看上去连起身站立都十分困难,把伤患独自丢在这样一条昏暗的巷子里,不管怎么想都不太好。
  然而她这个字刚一出口,跟前秦宴的身影便猛地一晃。
  他动作很快,等江月年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已经被秦宴一把按住后颈,不由分说拉到了与他很近很近的地方。
  近到一睁眼便是少年的胸膛,耳朵能听见他心脏剧烈的狂跳。
  而秦宴低着头,把脑袋埋在她颈窝上方,炽热的呼吸灼得脖子又麻又痒,江月年听见他无比沉重的呼吸。
  甚至于,按在她后颈上的冰凉指尖也在颤抖着。
  这本该是个非常暧昧的姿势,江月年心里却亮起一片红灯。秦宴周身的气场阴沉如地狱修罗,这个动作完全不像是亲密的呢喃。
  更像是用利爪一把擒住猎物,然后露出森白的齿,要将食物一点点吞吃入腹。
  对了。
  她忽然想起来,在那些杂七杂八的八卦里,秦宴同学是偶尔会不太对劲的。
  秦宴的呼吸又重了几分,落在颈窝里的热气烫得惊人。江月年正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先挣脱他带来的桎梏,在下一秒钟,按压在脖子上的力道便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大概是为了压制某种冲动,秦宴居然把嘴唇咬出了血。少年在松开她后别开视线,胡乱抹去嘴角血迹,说话仍带了喘息:“走。不用你多管闲事。”
  他的口吻淡漠且丝毫不留情面,字里行间显露出阴冷的戾气。
  近在咫尺的江月年果然露出了有些慌乱的目光,在片刻沉默后站起身子:“你先留在这里静一静,那、那我先走啰……?”
  秦宴不置可否。
  紧接着耳边响起脚步声渐渐远去的声音。
  巷子里没有灯,遥远街灯带来昏昏沉沉的光晕,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只有身上撕裂般的剧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伤痕累累的少年靠在冰冷墙壁上,头顶被砖头打破的裂口生生地疼。
  会和那群小混混结下梁子纯属意外,只不过是某天放学回家,撞见他们在勒索一个哭哭啼啼的初中生。他上前制止,结果其中一个混混喝多了酒,一边骂他逞英雄,一边抡来拳头。
  那天他们狠狠打了一架,初中生趁乱逃走,早就不见踪影,倒是秦宴被那群人记恨在心,三番五次前来找茬。在听说他精神不正常的传言之后,戏弄与殴打就更加频繁。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他们肆无忌惮地朝他挥拳头,秦宴同样能让他们吃苦头,
  在阴沟打滚的日子里,他早就被生活磨出了尖利的棱角。
  秦宴想,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就连唯一会笑着对他说话的人也选择了离开。
  想起被自己松开后颈时,江月年满含惊惧与震撼的神色,秦宴抿了被血染透的薄唇,勾出一个自厌的轻笑。
  他就是这样劣质的存在,孤僻阴冷、不善交际、从出生起就生活在泥潭里,就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办法好好控制。
  想把她的脖子咬开。
  这个念头无比狂热地催促着他,少年蜷缩在巷道角落,冰冷的身体再度颤抖。
  但是不可以。他不是怪物。
  他也不想……伤害她。
  就算知道那份善意只是一时兴起,就算那些药物、那个微笑、那段与食堂阿姨的对话都是他卑微至极的奢求,无论如何,江月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却一把将她推开,吓走了她。
  疼痛,孤单,自我厌恶,还有填满整个心脏的迷茫与未知。
  意识被一点点吞噬,秦宴无力地垂下眼睛,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他疑惑着那是梦,却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秦宴同学,你还醒着吗?”
  秦宴抬起长睫,在倾泻而下的月光里见到她的脸。
  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候,抬眸便看见她。
  江月年睁着杏眼直愣愣看他,手里提了个大大的塑料口袋。透过半透明包装,能大概看见里面的瓶瓶罐罐的伤药、纱布和矿泉水。
  原来她没有丢掉他离开。
  而是去为他买了药。
  心脏最隐蔽的角落被猛然撞了撞,秦宴咽下口中腥血,努力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有心跳在横冲直撞。
  “脸色似乎好了点……你还有没有那种,嗯,想捏我脖子的冲动?”
  见对方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江月年猜想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平稳许多,抬手挥了挥手里的口袋:“我觉得那时呆在这里只会给你添乱,就抽空去药店买了点药。”
  她说着上前几步,径直坐在他旁边,递来一瓶矿泉水:“你要不要喝水?”
  身旁的人沉默半晌,少有地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江月年乖乖点头:“喔。”
  她不好意思打扰别人休息,于是没和往常一样小嘴叭叭叭地讲话,而是悄悄偏转视线,打量秦宴的模样。
  灯光与夜色模糊了少年的轮廓,显出远山雾霭般俊秀挺拔的弧度。被打过的地方在不久前肿起来,原本白白净净的脸庞青紫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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