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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一般善良的替身不多了-分卷阅读19

花。
  是他逐渐无恙的身子,让她产生了她能找旁人的错觉吧。
  他厌恶背叛。
  环视四处,郁殊目光微顿。
  深巷中央,站着一个乞儿,衣衫褴褛,脸上尽是污秽。
  郁殊手不觉紧攥,他曾经也是这般,如逃窜于市井的野狗。
  小乞儿正怔怔看着他,目光痴痴,长久移转不开。
  郁殊勾唇,墨发半披在身后,几缕被寒风吹至脸庞,他双眸半眯着,微光流转,竟散发夺目的妖娆态来。
  而后,他抬手对乞儿招了招:“过来。”
  乞儿不觉朝他走近两步。
  这个哥哥虽是男子,却比他偶尔瞥见的寻芳阁的花魁还要好看。
  郁殊指了指一旁的墙角,嗓音微哑:“将那根木棍拿来给我,可好?”
  乞儿点点头,飞快跑过去,将木棍递到他手中。
  郁殊接过,看着眼前的木棍,三尺长,手腕粗。
  足够了。
  “大哥哥,你做什么?”乞儿不解。
  郁殊抬眸轻笑,如玉石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探月亭:“可曾看见那对男女?”
  乞儿点头:“看见了。”
  “帮我一个忙可好?”郁殊盯着亭子处,笑得魅人,目光却若淬了毒的冰。
  乞儿目光呆呆望着他:“好。”
  “去告诉那女子,”郁殊摩挲了下手中的木棍,“便说,她院中人受了重伤。”
  “是你嘛?”乞儿不解,“可是,大哥哥,你没有受重伤啊。”
  郁殊歪头低笑,诡艳似妖,一手轻轻抚着仍未痊愈的断腿,片刻后高抬手,手中木棍沉闷而用力朝左膝砸去。
  “啊!”乞儿低呼一声,捂住自己的眼。
  只听见一声断裂声响起,乞儿等了良久,终于缓缓撤开几根手指,看着眼前的少年。
  断的是木棍,已被他如扔废物般扔到一旁。
  少年的唇顷刻苍白如纸,额头一层薄汗,他看着乞儿,依旧笑着:“受重伤了吗?”
  乞儿点头如捣蒜,转身便欲朝探月亭跑。
  “慢着,”郁殊徐徐作声,语调平静,却令闻者诡异,“乖,不要将不该说的告诉她。”
  乞儿自小混迹于市井,自然知晓这句话的寒意,飞快应下,仓皇离去。
  ……
  探月亭。
  苏棠一手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抱歉一笑:“李大哥,若知道阿婆说的是你,我定不会应下,免得耽搁你的功夫。”
  李阿生蹙眉:“不算耽搁。”
  “嗯?”
  李阿生望着她:“苏姑娘为何应下相亲一事?”
  苏棠一怔,继而避开了他的目光:“自然是……因着想解决终生大事……”
  “是吗?”李阿生反问,声音逐渐低了些,“可我在苏姑娘眼中,看不到其他人。”
  她的目光很澄净,却也空荡荡的。
  他仍记得她初来庭院那段时日,她的眼中……有几分死气沉沉。
  “啪”的一声,手中杯盖碰触杯盏发出的青瓷相撞的声音极为清脆。
  苏棠匆忙松开了茶盏,眼底似有茫然。
  李阿生看着她,高大的身躯紧绷着,良久复又开口,声音依旧如钟,却更似钟声后未衰的余音,添了些许温和:“我从未想过成亲一事,只因我自身仍朝不保夕,更遑论……担负一个女子的未来。”
  只是……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苏棠颔首:“我知了,李大哥……”
  李阿生拧了拧眉:“若……”
  他的话并未说完。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衣衫褴褛的乞儿跑至苏棠近前,气喘吁吁道:“姐姐,您院中人受了重伤,倒在集市了。”


第16章
  苏棠跟在乞儿身后,赶到市集时,那儿已围了一圈熙攘人群。
  而人群中央,少年正倒在那儿,唇色苍白如纸,额头一层冷汗,双眸痛的朦胧半眯着,口半开呼吸沉重,本流光溢彩的眸都黯淡了下来。
  苏棠抿了抿唇,匆忙上前,搀着他的手臂,伸手探了探他的额角与身子,沉声问道:“伤哪儿了?”
  “……”郁殊眸顿了顿,望着她,不语。
  身后的乞儿道:“大哥哥伤到了膝盖。”
  苏棠垂眸望去,膝盖处氤氲出的血迹,染红了身上的茶白外裳。
  她起身便欲离去,手腕却倏地被人抓住。
  苏棠一怔,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少年的手背苍白,一条蜿蜒的伤疤消失在窄袖中。
  乱葬岗中,那只勉强圈住自己手腕的手,竟不知何时成长的这般修长了。
  “松开。”苏棠蹙眉低斥,她如今已背不动他,须得找辆牛车骡车。
  可攥着她手腕的手一动不动。
  “你……”
  “我来吧。”身后,一人行至近前,站在二人身侧,便要弯腰将郁殊搀起背上。
  苏棠终于放下心来:“多谢李大……”
  话未说完,她便看见阿郁避开了李阿生伸出的手,而他的手,始终攥着她的手腕未曾松开。
  二人僵持在那儿。
  “阿郁!”苏棠呵斥。
  郁殊抬眸看着眼前女子,眸中漆黑幽沉,片刻却又讥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苏棠凝眉。
  郁殊却突然笑开,眸光流转着,他缓缓站起身,膝盖因痛细微颤抖着,他却恍若未觉。
  他朝她走了一步。
  苏棠看着眼前少年的模样,才发现,他如今竟已比她高了一寸了。
  恰逢此刻,一好心人赶来一辆骡车,这一次阿郁再未回绝。苏棠将他扶上去,扭头看着李阿生:“抱歉,李大哥。”
  李阿生颔首:“无碍。”
  他抬头朝骡车望去,却一怔,骡车上的少年也在望着他,双眸微眯,冷静而诡异。
  ……
  到医馆时,阿郁早已痛的昏了过去。
  永仁堂的老大夫将他的袍服掀开,露出膝盖时,苏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那块的血肉大片闷紫,周遭的皮肉红肿着,不断渗着大滴的血珠,沿着小腿流下来,整个膝盖如泡在血里一般,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老大夫将血迹清除,以手探了探骨头,轻舒一口气:“之前结好的骨痂断了,骨头未曾错位乃是大幸,否则便得隔开皮肉重接断骨了。”
  苏棠勉强放下心来。
  “这伤瞧着像是被人生生敲成这幅模样的,小公子可是惹到什么人?”老大夫开药时顺口道。
  苏棠心微紧,谁……会对阿郁下这般重的手呢?
  “姑娘照着方子抓药便好。”老大夫将药方递给她。
  “多谢大夫。”苏棠接过,转头看着正躺医馆病榻的少年。
  他的容色抽离的越发华丽了,当初那朵含苞未放的茶花,而今已悄然盛放开些许花瓣。
  那双微睁的眸,更像是花瓣上的露珠,水波微转,流光毕现。
  睁眸?
  苏棠回神走上前去:“醒了?”
  郁殊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特意打扮所穿的云纹襦裙,沾了他的血,勾唇低笑:“阿姐……”
  苏棠一愣。
  阿郁唤她“阿姐”的这番语调,那般像郁殊曾唤秦若依。
  她曾见过郁殊唤秦若依“阿姐”的模样的,在他唯一一次带她入宫参加那场宫宴上。
  宫宴无聊,太后与郁殊皆不在,她便去了外面透气,于阴暗处,听见郁殊近乎缱绻的一声“阿姐”。
  竟与眼前的少年不谋而合,样貌、语调……
  “你究竟是谁?”苏棠低声呢喃。
  若不是他,为何会这般像?若是他,为何会突然变成少年?
  下瞬,阿郁却沙哑虚弱道;“痛……”
  苏棠本朦胧的眸顷刻清醒。
  他不是郁殊。
  郁殊从不会喊痛,哪怕当初她剜去他肩头腐肉时,他也未曾喊过。
  “医馆不留宿夜病人,我先带你回去。”苏棠搀起他。
  许是牵扯到伤口,郁殊本朦胧的眸逐渐清晰:“你既心存别的心思,又何必顾我?左右你总会食言而肥。”
  苏棠扶着他的手一顿:“你既不想让我顾,便不该让那小乞儿去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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