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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故人戏-分卷阅读96

,咱们傅家这位三爷,过去两年把北京城能见到的、值钱的珍珠都收走了,”有人为她解惑,“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卑劣至极啊!”

“我们都知道,是为了个女人,”戴眼镜的仁兄接话道,“今日得以解惑,死也瞑目。”

“那万一不是我呢……你们不是问坏事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嫂子。”

“前些日子我在北京,问过徐老四,他说了,当年在广和楼的送钱局里,嫂子就露面了。”

傅侗文喝红酒,吃花生,好不自在,任他们追溯过往。

沈奚脸皮薄,默默地喝了两口红酒,在大伙你一句我一句里脸愈发热。这些男人都比她大不少,一口一个嫂子叫得顺,拿着珍珠的事说,你来我往地逗他们。

最后傅侗文拍拍手上的细碎:“差不多就可以了,也就今日不和你们计较。”

“三哥这是护内了。”

“侗文啊,你也就结婚这一回,还是新式的,让我们消遣消遣怎么了?”

“酒都给你免了,你也差不多就可以了。”

傅侗文也无奈,客是他请来的,新人喜宴都要被刁难。

幸好男人们的话题多,不会只盯着这一处,后来话题转到别处了。

“你们两个倒是来个新式的仪式啊,”大家觉出少了个环节,催促说,“至少要抱抱吧?象征式的。”

傅侗文把她的手拉过去,两手合握在掌心里。

这意思是,握握手就算了。

原本是示意性的,可这一握握了许久,傅侗文彷若无人地望着她:“这算礼成了。”

她轻“嗯”了声。

两人在灯下,相视而笑,真有一点仪式性似的。

她挣了两回,傅侗文终于放手了。在座的每个都娶了好几个姨太太,却和没见过世面一样,闹得厉害。谭庆项不喝酒,只负责做菜,后来闹就闹得凶了,他这个厨师很不安分,添油加醋着起哄,把在座的全灌醉了。满满挤了一屋子的人,横七竖八地没地方躺,万安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新晒的竹席铺在地板上,伺候诸位少爷休息。

“这儿就不用你了,新郎官,”谭庆项拿了筷子,填补自己的胃,“上去吧,洞房去。”

言罢拖长音一声叹:“好生羡慕啊,你个天煞孤星也有老婆了。”

傅侗文拍拍他的肩,没安慰。

没什么好安慰的,不过是自己看不开,为自己作了个茧。

他们回到房间里,书桌上银色的小碟子里装满了糖果,还点了一对红蜡烛,床上的被褥来不及买新的大红色了,也是挑了接近的颜色。是喜房的样子。

“简陋了点。”傅侗文打量着。

“天天睡在这儿……还做什么表面文章啊。”她嘲笑他。

“三哥刚要给你做点表面功夫,让你一说,倒是进退两难了。”他笑。

要做什么?

傅侗文牵她的手,让她在床边沿坐下。沈奚见他神秘地笑着,心想他今天笑得真是多,这样想结婚的好处还真是大。傅侗文把电灯揿灭,在黑暗里摸到床头壁灯的开关,打开来,屋里暗了不少。“你来,坐左边一些。”

他弯腰到地上,右手到床下,拽出了一个皮箱子。

两支蜡烛顶端的烛火在夜风里摇荡着,如同她的心。

皮箱子在她脚尖前,敞开了。里头是一个个精巧的银制珠宝盒,全是一个样式定做的,傅侗文凭着印象将其中一个中等大小的拿到手上。

他单膝跪地,如同西方骑士追求公主的姿态,面朝她,抬了铜扣,开盒。

金色珍珠的项链,同式样耳夹,比游轮上送她的要大,每一颗珍珠都有拇指盖大小。

东面壁灯,西面红烛烛火。

他们像在密室内分享无价之宝的一对小夫妻,带着喜悦的心情,保持着安静。只是她的心,随项链上变幻的珠光,也在起伏变化着。

“三哥不是个奢侈的人,唯独买这一箱子不手软,”他低声说,“因为是给你的。”

“可你到上海前……和我都还没联系。”

那些宾客们说,这都是过去两年买的,那时的他怎会想到,会和她重温鸳梦?

他默然,过了会才说:“你是从傅家出去的,真要跟了别人,我也不能让你家得像个没家的孩子。假若我娶你,这些是聘礼,别人娶你,这些就是嫁妆。”

沈奚心酸,眼也酸,低头,用手背压自己的眼睛:“你不要骗我今日哭。”

傅侗文把首饰盒扣上,放到她手边,两只手在她眼下,一左一右地抹去她的眼泪。如同当初在胭脂巷般,低声笑说:“怎么就喜欢在过年和结婚的喜日子哭?”

言罢,轻声取笑她:“还是个孩子。”

他眼里有红烛,有窗外的夜空,她被他看着,总觉自己不止是身处新婚之夜。她也是归家的燕,山遥水远地找到他,找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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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五章 浮生四重恩(6)

“你先起来,中不中洋不洋跪着。”她轻声道。

傅侗文解着自个的衬衫,倒是不跪了,直接倾身,把她压到铺满床的棉被里。

“这么热的天,看这一床被子就不舒服,”傅侗文倒背手,衬衫扔到地上,再去解她的,“万安也是个不懂事的,光顾着讨喜气了。”

何止是热。

下午万安特地找了沉香和大佛手柑,埋在紫铜熏炉里,笼着锦被熏过。此刻她躺在床上,只觉异香扑鼻,不必宽衣解带,已经坠入了**窟。

“你过去是不是没教他好的东西……”她扭过脸,想找个呼吸顺畅的法子。

“冤枉我是不是?”他低声道,“傅家多少个院子,从上到下多少的姨太太,下人们私底下聊起来,他自己学的。”

倒也有点道理。

“明日问问他,还学什么了。”她起了兴致。

“他一个孩子懂什么,都只是皮毛,”他把她的手攥着,亲她的指背,低声笑道,“央央要真想学,眼前就是现成的先生。”

“我没在说这个。”

“哦?”他故作困惑。

“你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他笑:“这里没外人,要三哥正经给谁看?”

正经是他,浪荡也是他。

傅侗文也觉得熏得过于香了,不舒服,幸好是夏夜,离了床被也不会受寒。他用衬衫裹着沈奚,把她抱到沙发上。石榴红的床单铺在深棕沙发上,绵延拖到脚下。宁静的夜,深了,往日里知了和虫声都是有的,今日十分奇怪,连昆虫们也都约好了,无声无息。

入耳的,唯有床畔的竹帘子,啪嗒一下,啪嗒又一下。

傅侗文亲她的唇,她也亲他。静默的空气里,他的呼吸也在牵动她的心。

“好像是少了一挂爆竹,不够喜庆。”他轻声说。

“这么晚了——”她话急刹住,似“啊”似“嗯”地一声,从喉咙口冲出来。

还以为是他少爷顽性来了,要在深更半夜点一挂爆竹,刚想劝他不要扰民,却没想到是他在深闺床榻上的情趣,分她的心,蚀她的魂。他这一撞把她的魂魄全撞散了。

所有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沙发脚摩擦地板,有节奏地轻响着。

此时也有异香,却不是沉香熏就,而是男女情爱所致。

她双眼无法聚焦,壁灯和红烛交叠出的光圈,一轮轮在眼前放大着。偏过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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