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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总是一语致死-分卷阅读54

得更深了些。
  .
  方雀从藏书阁顶跃下,径直走去门规碑前。
  碑前的暗道在她眼皮底下缓缓洞开。
  秋子煜的服务一如既往地贴心。
  方雀抱拳,向天拱手。
  林尖上传来一声风雅的口哨。
  方雀沿着土阶向下,洞口在她头顶合拢。
  暗道底的木门大敞,内里的光景一览无余。
  容海抬头看见她,残破的眸中闪过一道星光:
  “姐姐又来看我啦?”
  话里话外,惊喜中裹着撒娇意。
  方雀此时的心境和以往大不相同。
  她张了张嘴,试探性地唤了声:“海色。”
  容海的眼神有一瞬涣散,少倾,他回神,眼中的光消失殆尽。
  “姐姐叫的是谁?”
  他有些生气,喉咙里轰隆隆的,像被踩了尾巴的奶猫。
  方雀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探手去翻袖里乾坤,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变戏法似地掏出了几样东西:
  报纸,小纸条,海色的笔记本和私印。
  她将它们捧到容海面前:“仔细看看,想起来了吗?”
  容海向前探着身子,几缕血丝爬上他的眼底,他拧眉,太阳穴处的青筋鼓得可怖。
  被铁链锁住的腹腔艰难地起伏。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是谁的东西?!”
  他低吼。
  这些东西似乎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方雀用袖子将它们拢住:“没什么,随手捡的,分享给你看看,实在没想到……”
  她顿了一下,极诚恳地垂眼:
  “抱歉。”
  容海看着方雀服软认错的样子,心里某种古怪的嗜好蠢蠢欲动,他压着嗓子,分外焦渴:
  “你说什么?”
  “抱歉。”
  “再来一遍?”
  “抱歉。”
  “再来。”
  “……”
  方雀捏住想揍他一拳的手,一字一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容海向后倚在刑架上,笑了。
  这时,一串脚步声从木门后传来。
  容海笑容一僵:“他来了。”
  方雀听出,那是卫平泉的足音。
  刑房空旷,她根本无处可躲。
  容海压低声音:“快,站到墙根去。”
  方雀照做,从这个角度,她看到容海被吊起的指尖亮了几秒,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完全隐身的一瞬,木门轰然而开。
  卫平泉捏着条鞭子走了进来。
  容海攥起拳,手背青筋凸起。
  卫平泉:“爱徒今日,可有悔改?”
  容海咬着牙,声音低而模糊:“_0_di_0_zi容海,不曾有错。”
  卫平泉张手,鞭尾软趴趴地贴到地上:
  “每天都是这么一句,不腻吗?”
  容海:“原是师尊先问的,_0_di_0_zi只是照例回答。”
  嗖——啪——
  长鞭挥出,血珠四溅,缚人手腕的铁链“铛铛”直响。
  卫平泉:“门规第八则,背给我听。”
  容海咬紧牙关,鲜红的血从雪白的齿间流溢而出:
  “那是无稽之谈。”
  嗖——
  这一鞭恰好打在腹部的铁链上,落得极重。
  容海闷哼一声,上半身禁不住地前倾。
  卫平泉:“为了一个外宗女子,值得吗?”
  容海扬起唇角,血丝爬过他布满硬痂的下颔:
  “值得。”
  他连气音里都带着笑意。
  卫平泉:“冥顽不灵。”
  随叱责而至的,是又一记重鞭。
  容海顺着力道偏转身体,偷偷向藏有方雀的地方一瞥,咽下血沫,添了一句:
  “这句话,师尊问了我34遍,但即使再问千千万万遍,我都只有这一个回答。”
  他特意提高了声量:“值得。”
  他像是抓到耗子、来找主人邀功的小猫,那一身的血迹,似乎都是他骄傲的资本。
  方雀的指甲几乎要刺穿手心。
  卫平泉压根不吃这套,容海说得越天花烂坠,他手里的长鞭越饥渴难耐。
  卫平泉将鞭头在手上绕了几圈:“没有打魂鞭祛不除的杂念,如果有,那一定是打得太少。”
  容海欣然受之。
  铁链晃动声连绵不绝,一如早春初融的、叮叮咚咚的泉水。
  容海偶尔会因难耐而哼出声,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安安静静的,若不是他的手始终攥得死紧,方雀几乎要以为他早在重刑之下陷入昏厥。
  大量的血中夹杂着亮晶晶的修为,修为一旦开始流失,他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可卫平泉丝毫没有要怜惜他的迹象。
  容海渐渐虚弱下去,受他庇佑的方雀很难再维持透明。
  她的指尖和衣摆已经显了形,斑斑驳驳的,尤为扎眼。
  卫平泉很快察觉异样。
  鞭声终于停止,他向方雀藏身之地望去。


第41章 海天一色(二十六) 第二层马甲不保……
  容海直起身子, 微微后仰头颅,颈侧的筋倏而拉紧,火红色的修为在他身周炸开, 条条光华拧在一起, 拧成上尖下粗的形状,像条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缠上卫平泉的手臂, 用力将其拉近刑架, 容海埋下头, 照着那只手腕狠咬一口——
  卫平泉收回目光,张手一推容海前额。
  容海受力后仰,接着, 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
  巴掌大的脸偏到一侧,被掴碎的血痂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露出皮肉上的红紫。
  卫平泉又惊又怒:“放肆!”
  容海唇边挂着一道红,其中掺杂着些亮晶晶的东西,与此同时,方雀显了形的部分, 再次完美融入黑暗。
  容海一笑,尖尖的小虎牙上挂着一滴血:
  “_0_di_0_zi斗胆, 向师尊借点修为保命。”
  他将前四个字咬得慢悠悠的。
  卫平泉怒发冲冠:“你这佞徒!”
  他将手中的打魂鞭高高扬起——
  鞭身力量暴涨,刑房里响起“呜呜”的风声,一如怨鬼恸哭。
  这一鞭打下,说是魂飞魄散都不为过。
  刑架上的容海迎着罡风, 扬起下颔, 合上眼。
  打魂鞭上的光华将他一身伤痕映得雪亮。
  千钧一发之时,一张金色符纸飞过。
  符纸不甚起眼,等卫平泉觉察到时, 已然晚了。
  符纸绕过打魂鞭,拍上卫平泉的后心,卫平泉周身一僵,手腕脱力,他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挥出的鞭身错了方向,“嗖”地一声打中容海左手腕的铁链。
  珰——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铁链崩断,容海左臂垂下,整个人偏向一侧。
  他随惯性晃了一阵,怔然抬头,眯缝着眼。
  他从眼睫之间看到,又一张金符飘到卫平泉身边,“啪”地拍在卫平泉前额上,将他拍得像个尸变了的大粽子。
  不一阵的功夫,另有一张金符向容海靠近。
  方雀在容海身前显形,金符正被她夹在两指间。
  她叹了口气:“师兄在汐落送我的三张金符,我自己人头拴在裤腰带上时都没舍得用,今个儿,倒是全给你了。”
  后半段容海没听清,单是“师兄”两字,就让他将牙咬得“吱吱”响——
  何山你个狗东西,怎么哪里都有你……
  方雀讲完金符来路,抬手将最后一张纸符贴在右边铁链上。
  金符像枚小炸弹,“砰”地炸开了铁环。
  容海失去支撑,上半身软趴趴地前倾,两只磨红了的手顺势搭在方雀双肩,头就埋在方雀颈窝。
  半是伤情所迫,半是蓄意讨宠。
  狡猾又怜人。
  方雀带着海色滤镜,对容海的忍耐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她任容海靠着,两只手臂绕过刑架,去解他腰间的链条。
  链条窸窸窣窣地落在地上。
  容海跌下刑架,终于力竭,晕倒在温柔乡里。
  少年背起来,比方雀预想得要轻上许多,锁骨肩骨有些硌人,骨头里似乎是空的,没什么斤两。
  方雀途径挺尸的卫平泉,低低告了声罪。
  她好歹是救了条人命,算不得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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