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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分卷阅读484

儿大些,再教他骑马射箭。
明潼吃了汤药有些犯困,先还看着儿子练字,眼睛微微一眯,只一片模糊的红色,石榴花的红渐渐氤开来,从泛着活气的红变作了暗红,好像血渍凝成的斑。
她倏地惊醒过来,只当自个儿是大动,却不过睁了眼儿,松墨还问她是不是要茶,又给她掖上软毯子,连东角那扇窗户都已经关上了。
她是觉得喉咙口连唾沫都咽不下去,当着纪氏的面吃了一个奶油卷子,刀割似的疼,想是夜里惊梦又出了汗,湿泠泠的睡了,着了风寒,叫云笺煎了姜汤来,满满饮了一碗,全身发热发汗,这才觉得好受了些,这可两碗汤一灌,甚个东西都吃不下了。
她跟郑衍早早就分桌吃饭了,先是郑夫人不想看见她,只当叫她独个儿用饭是打她的脸,哪知道她变着法儿的点菜,明潼一手管着府里的帐,下人哪有不听她的。
郑夫人气个半死却全无办法,儿子身上这个奉恩将军还是看着她的面子给的,已经拿捏不住她了,倒不如就分开来过,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郑夫人知道儿媳妇有钱,可着劲的伸手要,她要来的,一多半儿补贴了郑衍,今日包船游秦淮河,后日又带了两个小娘去爬山,做上几首酸诗,相互吹捧几句,成日里吃得醉熏熏的,回来倒头就睡。
原来嘴里念叨的郑家的荣光,叫他全抛到了脑后去,丹书铁券早已经连上头的铁色都不记得了,知道上进无用,干脆放荡,他手上有钱钞,生得又俊秀,自有女人乐意奉称他侍候他,再不必去看明潼的冷脸。
他吃得醉了,也不是没来闹过,心里不顺心,借着酒劲儿撒出来,夜里明潼睡着,他进了家门就往这头拐,到了东院连连拍门,东院里早就落了锁,守门的婆子在里头软应几句,又说夫人病着睡下了,郑衍还不肯走:“病?她哪一日不病!”
明潼叫吵醒了,捂了额头坐不起来,五月的天还没换薄被,伸手出来拉一拉被子,呼出几口气来,只觉得喉咙口痛得厉害,手心微汗,怕是发热了。
喊又不想喊,她一醒,一屋子丫头又要来问她外头怎办,干脆不起身,等了好一会儿,郑衍拍门拍得累了,这才又清净下来,她还没坐起来,先听见窗格一声响,抵住窗子的插梢滚到地上,一声脆响。
明潼伸手到枕头下边,指尖碰着冰冷的把手,那人却迟迟没有靠近,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等窗子再关上,明潼睁开眼儿瞧见床边柜上多了一杯茶。
第二日郑衍就摔了马,还不曾迈上马去,那马打了个滑,身子往前一仰,郑衍滑了下来,把腿给跌伤了,请了跌打大夫来,绑上两块木板,明潼立在门边看他一眼,说一句侯爷养好身子,转身便走。
夜里撑着精神等吴盟来,他果然来了,明潼额角一抽一抽的疼,看他一眼,还没开口,他就坐下了:“怎么?断一条腿,你不满意?”

☆、第383章 枇杷蜜

明潼额角一跳一跳的疼,风寒叫姜汤压住了,不曾发出来,这会儿却也不好受,昨儿夜里又没捂出汗来,裹了袄子坐着,还觉得手脚冰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屋里头一股姜汤味,桌上铺着全是帐本,光盘算就有两把,绣桌上一把,罗汉桌的矮脚桌上一把,烧出来的炭条削尖了装在空笔管里,纸上俱是炭条写的字,倒比笔墨更得用些。
五月的天儿,便是吹进来的风也是暖风,可明潼依旧觉得头昏沉沉的,叫丫头放了帘子,一重重的纱跟绉绸把屋子里挡得半丝风儿也吹不进来。
她似是听不真切,隔了好一会才动一下手腕,把袄子裹紧了些,嘴巴张了张,却没问出来,似这样的事,他也不是头一回了,明潼越发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是跟着新皇自藩王起的老人了,_0_gao_0_guan厚禄不在话下,原来就是锦衣卫,便是当不上指挥使,当个副手总是够的,明潼还想着等新帝登极他便不会再来,哪知道隔得半年,他竟又来了。
门窗挡他不住,他趁夜进来,先还叩三下窗,后来就似入无人之境,等明潼求了明蓁给慧哥儿指个名师启蒙的时候,宫里把他派了来,说是文定侯能文能武,筋骨从小打磨起来,不能堕了祖宗的名头。
她求师傅的事阖家皆知,郑夫人不识得他,郑衍也觉得他有些面善,只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倏地回过神来点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明潼叫他一声吴先生,他还真笑眯眯的应了。
郑衍还没往那上头去想,他见明潼竟求了这么一位师傅来,连着往东院来了好几回,叫她还求了明蓁去,把这个师傅换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是她请了来的,要送走,求明蓁也是无用,明潼先还当是皇帝还要在郑家找些什么,这才派了吴盟过来,转念一想又不对,该拿的都拿了,总不能把郑家的老宅子挖地三尺,看看地下还埋着什么罢。
她活了两世,男女之间所知的也不过就是欲,跟太子是讨好,跟郑衍是敷衍,哪一种都叫人心生厌恶,身量未成就已经当了女人,这档子事儿半点也没觉得美妙,自有了慧哥儿,再没叫郑衍碰过,不独是郑衍,哪个男人她都存着厌恶。
那把剪子,先是藏在她的梳台抽屉里,跟着又藏到了枕头底下,可吴盟却没碰过她,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意味深长,明潼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生的不坏,便是在宫中也算得美人里头出挑的,这样的目光她却没见过,打废太子那儿没见过,从郑衍的眼睛里也不曾见过。
明潼久久不开口,吴盟就这么站着,支棱着腿儿,悠闲的望她,还给自个儿倒了杯茶,不用茶托茶盖,两只手捏了薄杯,细细吹了,啜饮一口,闻那一点松针香,她的屋子里,自来没有花香,除了松针就是佛手,清冽里带着苦意。
“我有什么好?”明潼咳嗽一声,哑着嗓子问道,她并不自骄,可若到此时还想着旁的,那也太虚了些,她知道吴盟做这些是为什么,却不明白他到底觉得她哪里好。
吴盟大约是喜欢她的,她早就知道了,她没想着挑破,等成王作了皇帝,他自然有钱有权有女人,到时候不必她开口,他自个儿就走了,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明潼知道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别个是怎么看她的,她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温柔这样的词勾不上,硬要往她身上加些女德,也只有端方这一样,可她深知,端方是绝计讨不了男人喜欢的。
就是纪氏,早些年在面对着颜连章时,也有小女儿态,她上辈子的小女儿态全给了太子,这辈子仅有的一点,也用来骗郑衍。
世上她所爱的只有母亲弟弟,弟弟还排在母亲后面,再后来就加了一个慧哥儿,而爱她的,她不必数也点得出来,觉得她哪儿都好的,就只有母亲一个。
吴盟叫问住了,他也答不上来,也许明潼不记得他了,可他却记得明潼,自第一眼见她的时候起,那一年落大雪,他陪着还是亲王的皇帝去颜家,那时候他已经跟成王好些年了。
见识过他的抱负,惊异他竟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骑在马上,顶着雪往颜家去,成王一向拿他作不解事的孩儿看,别人不敢问的,他倒敢问上一句,问他怎么不挑个不落雪的天气来,成王眼睛望着前头,见着颜家的大门笑了:“一刻,也等不得了。”
他自幼便目力过人,虽也用刀,可最厉害的是眼力,成王进得堂去,他就等在外头,石峰上一点灰影,他就知道里头藏着只麻雀,再一扫,后头还有一双眼睛。
他起了一点玩心,轻手轻脚绕到她身后去,都把那麻雀掏下来握在手里了,她竟还不知道他在,像他猎过的野兔子,等她回头,他就知道,她不是野兔子,她是一只野狐狸。
身上裹着丫头仆妇穿的斗蓬,鞋子却是揉制的皮子,底座还刻了莲花,在浅雪上压出淡淡的印子来,雪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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