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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竹马不敌天降-分卷阅读21

星柠听见余弈哭,有些担心,慢慢走了出来,抿着嘴轻手轻脚地靠近。余弈低垂脑袋,没有发现她,直到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抚来,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粘着泪水的睫毛。
  余弈抬眼,只见赵星柠站在他身边,歪着头,轻软地问:“你怎么哭啦?”
  一句关心像是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余弈几乎是瞬间跑过去抱住了她,旋即放声大哭,边哭边结巴道:“你,你不许走,我再也不跟你生气了,你留下来。”
  是不是“别人”都无所谓了,体验过形影不离的陪伴,孤独会变得格外难以忍受,他再也不想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回家落脚的爸爸妈妈。
  赵星柠轻轻回抱他,听到余弈哭她也很难过,可是她要去姥姥家,应该不能留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冯初萍讶道,她四处找不到行李,又去花园溜达一圈,回来便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赵星柠和余弈拥抱着,为难地说:“余弈不想我去姥姥家。”
  冯初萍满头雾水,疑惑的目光投向在场的另一个大人。
  秦桦的心情已经从心疼转成了无奈:“小弈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把行李藏起来不让你们走。”
  冯初萍松了口气:“吓死了,我还是头一回听余弈哭,寻思出事了呢。”
  她半蹲着身体,跟抱着赵星柠不撒手的小孩儿解释:“小弈,柠柠要跟我去姥姥家,等过完年,我们就回来啦,到时候你们再一起玩。”
  余弈抬起头,泪眼婆娑:“真的么?”
  冯初萍道:“当然是真的,柠柠还要回来上幼儿园呀。”
  “那,那过完年是多久?”
  “这个,大概十来天吧,也可能早一些。”
  余弈扁扁嘴,眼泪不流了,开始讨价还价:“两天行吗?”
  秦桦乐了,敲了下他的头:“没跟你讲价,你不是经常去爷爷奶奶家吗,星柠也有家人,也要回去看看的啊。”
  余弈抱紧赵星柠:“我跟她一起去。”
  秦桦:“你忍心妈妈一个人在家过年?”
  余弈:“妈妈也一起。”
  秦桦:“不行,我年后还有工作呢。”
  “好吧,”余弈撇嘴,秦桦正准备欣慰,他又补充一句,“我还是自己去好了。”
  “……你给我在家待着吧。”
  红色编织袋果然藏在余弈的房间,待物归原主,冯初萍准备妥当,牵着赵星柠出发,临走时,余弈跟赵星柠黏黏糊糊说了好半天话,全然忘了昨天还在跟人家冷战,人已经到大门口了,他仍不死心:“我真的不能去吗?”
  秦桦皮笑肉不笑地按住他:“不能。”
  赵星柠背着小书包,朝他挥挥手:“我很快就回来啦。”
  然而,谁也没想到,余弈口中的两天,最后真实现了。
  她们坐的汽车不止一个目的地,路上到处接人送人,拐拐绕绕,跑了整整一天,才抵达冯初萍娘家附近的站点。
  下车后,赵星柠裹紧小棉袄,紧紧跟着妈妈。
  她对姥姥家没有印象,只希望到家能吃上饭,中午在车上只吃了点饼干,她现在快饿死了。
  姥姥家所在的村子小而破落,跟余弈爷爷家那种倚靠大城市的富裕乡镇天差地别。通向村里的路是一条泥泞小道,车开不进去,只能走牛车和拖拉机,赵星柠一脚一个坑,小棉鞋很快粘满了泥。
  母女俩跋山涉水,终于抵达家门口。
  冯初萍心情忐忑,她跟婆家彻底翻脸,对娘家还仍有一丝丝留恋,总归是把她养大的地方,她想,要是这次回来,爸妈和哥哥姐姐能有所改变,她就不计较过去那些糟心事了。
  叩响老旧的木板门,不一会儿,里面的门闩被人抽掉,门板敞开,一个穿花袄的女人站在门槛内侧,见到她们,先是一愣,而后张大嘴巴,夸张地拍了下手:“哎呀,萍子回来啦,快进来,爸妈可想死你了,天天念叨你们。”
  她揽了下赵星柠,状似关切地说:“孩子冻坏了吧,快进屋暖暖。”
  冯初萍伸手环过女儿,疏离地与其拉开距离,这是她的大嫂,从前每次回家,大嫂对他们一家人总是诸多意见,说话尖言尖语、夹枪带棍,即便他们只住一天。
  大嫂反常的热情让冯初萍心生不安。


第20章 家人
  大嫂全然不介意她的冷淡,见她手里提着东西,主动说:“来,嫂子帮你拿,坐车挺累哈。”
  冯初萍淡淡地说:“还好。”略过她的手,自己提着东西和女儿穿过黄泥铺的狭窄小院,进了正屋的门。
  大嫂跟在后面,悄声啐一口,龇牙咧嘴地翻了个白眼。
  进屋就是烧火做饭的地方,门边堆着柴草和煤块,老式的炉子将屋子熏得乌烟瘴气,浓烟直往人鼻子里钻,赵星柠进门便开始咳嗽。
  冯初萍一面抚着她的背,一面对在炉边取暖的两个老人喊道:“爸,妈。”
  老太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松弛的嘴角几乎耷拉到下巴,见到女儿回家也没露出笑模样,反而讽道:“这是谁家没良心的姑娘啊,大城市待久了,忘了还有个娘家吧。”
  大嫂跟在后面进门,过来打圆场:“萍子在大城市工作,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瞧瞧,柠柠又长高了,小脸长得真可爱啊。”
  赵星柠不看她,埋着头,胳膊紧紧环住冯初萍的腰,以获取一丝安全感。
  她有些害怕,浓烟缭绕的老房子、笑容渗人的舅妈,还有阴沉的姥姥,这里的每样东西、每个人,都让她不舒服。
  姥爷用蒲扇在土灶下的洞口扇了两扇子,平淡地说:“进屋坐。”
  家里一共两个睡觉的地方,前后连通,中间的屋子有个土炕,前屋烧火做饭,这边炕上热得烫人,冯初萍的大哥盘腿坐在炕上抽烟,见到人,热情地招呼她们上来暖暖。
  逼仄的空间混杂了两种烟味,别说孩子了,冯初萍都受不了,她干脆回到厨房,直截了当地说:“大嫂,你特意打电话叫我回来,是有事吧。”
  大嫂笑意更浓:“嗐,本来就要过年了嘛,招呼你回来是想一家人团聚,要说有事吧,确实是有件天大的好事给你说。”
  好事?
  当初她在学校成绩前三,因为大哥要娶媳妇儿,她被逼着辍学回家干活,后来丈夫去世,也是这家人,在她最难的时候,大哥孩子上学找她要钱,二姐结婚凑嫁妆找她要钱,没有人在乎她过得好不好,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她的好事。
  是了,婆家重男轻女,娘家则是偏心,偏到没边儿了,他们家大哥最受宠,二姐其次,唯独她备受苛责,处处忍让。
  冯初萍拢紧女儿的手:“不用等了,你现在说吧。”
  “哎哟不急,等吃饭时候再说也不迟,锅里炖了猪肉白菜,我今天还去集上买了只鸡,咱一家人坐下来慢慢聊。”
  大哥听到对话,下了炕,拖着一身烟味趿拉过来,他半边身体倚着门框,笑呵呵地搭腔:“萍子,别说哥哥不疼你,这事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你知道咱村那个杀猪的老张吧。”
  “嗯。”
  “他弄了个养猪场,赚大钱了,咱村现在都得巴着他,进村那条路,多少年了,他说出钱就出钱,来年开春就能修条水泥路出来。”
  冯初萍攥紧手里的东西,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大嫂跟他一唱一和:“可不是嘛,人有钱了,看着感觉都不一样了。”
  冯初萍不耐烦:“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烧火的老爷子幽幽张口,点明他们的龌龊心思:“老张看了你的照片,觉着你长得周正,答应让你嫁过去。”
  一时间,柴火味、烟味、霉味都消失了。
  万籁俱寂,只剩冰天雪地般的寒凉,凉意是从心窝子里冒出来的,一丝丝渗进骨血,冰了全身的血液。
  冯初萍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只觉头脑一阵昏眩,喉咙深处直犯恶心,打心眼儿里想吐。
  真荒唐啊,让她恶心的不是邋遢的环境、糟糕的味道,而是来自与她血脉相连的家人,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身上流的血都是脏的。
  灶洞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冒,老爷子说完话继续扇风,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老太太_0_pi_0_gu压着板凳,下垂的嘴角缓慢地挑了挑,一双浑浊的眼睛闪烁出精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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