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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兄-分卷阅读36

纪, 一张长脸, 神情格外激动。
  承志疑惑地问:“你是?”
  这个长脸男立刻后退一步,单膝跪地, 神情严肃而恭谨,双眸发亮,难掩激动之色:“属下来迟, 望殿下恕罪。”
  承志眉心一跳,有些莫名其妙:“你认错人了吧?”
  他虽然没什么记忆, 可也知道“殿下”这个称呼并不一般, 应该是皇室成员才能用的吧?
  被一个陌生人叫“殿下”, 承志脑海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又有谁给他编造了一个身份, 想让他离开许家?
  就像那次吴富贵找来的夫妇一样?
  他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慌乱, 转过身大步就往前走, 那人却抢将上来, 拦在他身前:“殿下风采仪容,不同凡响,属下又怎会认错?”
  两人拉扯之际, 碰触到承志的伤口。他登时汗如雨下,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下,站立不稳。
  “殿下!”那人后退了一步。
  承志寻着机会,试图大步往前走:“你认错人了,我还有事,得回去了……”
  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说到后面时,他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仿若呢喃,几不可闻。
  又行得数步后,他竟摇摇晃晃,无知无觉倒了下去。
  承志今日一路骑马回到许家,水米未进,先是被义父一顿责打,直至昏迷。后来勉强撑着去厅堂,却听到许家父女的对话,心神巨震。如今又在街上行这一会儿,早就心神恍惚、支撑不住。
  长脸男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其扶住,见其双目紧闭,面色通红,用手试其额头,发现烫得惊人。
  他当下也无暇再多想,直接将承志背负于背上,飞快地往前跑。
  而此时,许家早已乱了套。
  承志身上有伤,不见踪影,小厮四处寻找,毫无收获。
  眼看着父亲双手负后不停地走来走去,口中时而叹息,时而愤慨,许长安不由地心中烦躁。
  她面无表情,沉声问小厮:“金药堂找过没有?后院呢?所有一切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回大小姐,找了,都找了。承志少爷平时也没几个常去的地方啊。”
  许长安轻轻“嗯”了一声,心想也是。他来湘城也才两个多月,每日不是在许家,就是在金药堂。何曾去过别处?
  略一思忖,许长安吩咐:“那就辛苦大家继续找。医馆、酒馆、客栈,乃至他熟悉的人家里,或者街头巷尾,不起眼的小角落,都去找找看。”
  她心里猜测,无缘无故消失,多半是听见了她在正厅时,跟父亲说的那番话。
  “是。”
  小厮领命而去,许长安则按一按隐隐作痛的眉心。
  若在平时也就罢了。他爱出门就出门,她才不会上心。甚至他不告而别,一去不复返,她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松一口气。
  只是眼下这情况比较特殊,他刚遭受家法,还曾昏迷过去。大夏天的,若是晕倒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伤口溃烂、悄无声息地死去都有可能。
  许长安并不是面软心善之人,但承志若要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会过不去这道坎儿。
  毕竟他的这顿家法,说到底是因她而受。
  是她强行把他扯进了这滩浑水中。
  而且极有可能他的不见踪影,还跟她说的话有关。
  她本意是想让他放弃入嗣许家而已。
  许长安不愿意深想下去。
  “表哥,你先吃些东西吧。”陈茵茵捧着一盏冰雪甘草汤,声音轻柔,“别着急,慢慢等,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许长安接过来,笑了一笑,算是回应。她还轻声安抚表妹:“嗯,我不着急。你说的对,他能有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到了夜里,仍不见承志踪影时,许长安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担忧?
  可惜一夜过去,也没半点消息。
  许长安心里不大安稳,仍让人在外面找着,还请了相熟的朋友比如吴富贵等人的帮忙,甚至还在湘城附近也进行了寻找。
  七月二十二日,是许家原定的过继嗣子的日子。如今人都不见了,自然就此作罢,不再提起。而且隐隐约约也有说法,说先时的传言有误。许家找这个承志,是招女婿,不是做嗣子……
  找吴富贵帮忙时,后者异常惊讶:“长安,我就不明白了。他走了,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如此一来,就没人跟你争家业了啊。你还找他干什么?”
  许长安拂了他一眼,给了个解释:“他现在也跟我争不了了。主要是他身上有伤,不轻。我怕他死在外面。”
  他如果真是负气出走也好,怕的是他带伤离开许家以后出事。
  没有父母,没有亲族,孤身一人,又受着重伤。万一有个好歹……
  吴富贵小声嘀咕:“又不是你打的,死在外面也不_0_gan_0_ni的事。”
  “嗯?你说什么?”许长安没听清楚。
  “啊,我没说什么啊。”吴富贵也发觉这话说的有点过,他轻咳一声,“我听外面人说,你爹找那个叫承志的,是找女婿做半子,不是找嗣子。我记得以前你爹不是这么说的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天啊,你不会真要找承志做赘婿吧?我还以为你讨厌他呢。”
  他一脸惊讶,仿佛许长安让承志入赘许家,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一样。
  他无比清晰地记得,那次他到许家去,长安看见他,跟看见承志,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他都瞧出来了。
  许长安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说了一句:“先找到人再说吧。”
  她想,如果他回来,并不在意那天她跟父亲的对话,也不介意她的亲近另有目的,仍愿入赘许家,那她娶了他也未尝不可。
  反正她要招赘的话,他大概是最合适的人了。
  只是能不能找到,这很难说。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在听到那样的话后,依然心无芥蒂。
  许长安细细回想过,她当时在气头上,说过不少狠心难听的话,毫不留情,伤人至深。
  虽然不是特意说给他听,但这也不能说这是误会。毕竟话是她说的,事情是她做的,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能承受。
  这厢承志人还没找到,那厢许敬业又病了。
  许敬业冲动易怒,这几日连番遭受打击,自觉颜面扫地。承志被他动用家法打昏迷后不见踪影,更是让他愤怒窝火之余又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他虽然态度强硬,口口声声强调错不在自己。但是夜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想,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儿不对?
  不用见证过继入嗣,来自陈州的几个叔公在许家待的尴尬,寻了理由打道回去。
  临走前,七叔公还劝许敬业:“贤侄啊,听七叔一句劝,我看那个,那个叫承志的后生,人还不错。他跟令爱既是彼此有意,何不成全了他们?做什么还要棒打鸳鸯?你要真想过继嗣子,去咱们宗族里再挑一个就是。虽说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把亲生儿子给人,可也总有愿意的是吧?你若是嫌过继麻烦,直接让女儿女婿养老送终,也不是不行,对不对?”
  许敬业面颊热浪一阵接一阵,不知对方是真心相劝,还是出言讥讽,他只含糊应着。
  刚送走几个叔公没几天,许敬业就病倒了。
  他身体一向康健,平时连药都少吃。上次服药,还是四年前他坠马那一次。这回一生病,势若山倒,竟然连起床都觉得困难。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
  许敬业这一病,虽然不关乎性命,但一来二去,反反复复,竟长达一个多月。
  甚至中秋都过去了,他还没完全康复。
  许长安干脆让他卧床静养。
  这几个月来,许长安与父亲关系别扭,时常置气争吵。现如今父亲病了,她悉心问诊,侍奉汤药。父女之间倒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
  她是学医之人,自是知道,此次父亲生病乃是由内因而起,而且极有可能根源还是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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